時光長河中夾雜著萬千歲月片奔湧而過，一個浪花打過。
    那原本已經蒼老腐敗的老者猛然恢複年輕，但還沒待他力量恢複巔峰，他的身形便是急速縮小，變成了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他在瞬息之間經曆了壯年、青年、少年、幼兒的過程。
    時光之力翻湧，直接讓他一切歸零。
    他在河水之中翻湧，很快又一次經曆了從小到老的過程。
    這是時間之力的最強體現，任你再逆天，隻要還沒有超越時空的界限，便都會被它所掌控。
    蘇命這是在借助時光的力量，不斷磨滅那人影體內的生機。
    “啊！”
    又一次輪回之中，那道與蘇命麵容相同的身影抓住機會，在壯年之時施展出了無上法！
    一瞬間，三千佛陀虛影在河水中浮現，那裏出現一片佛國，其中響起萬古梵音。
    他明顯想借助自己的秘法扭轉戰局。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時光河流翻湧，隻在瞬間便讓其成為了一個暮氣沉沉的老人。
    他所施展的秘法，也瞬間崩潰。
    佛國碎裂，佛陀虛影亦是如鏡花水月一般消散。
    "我……我不甘呐"人影枯槁的手指指向虛空，發出一道憤恨的咆哮。
    可他的聲音，卻在瞬息間便被呼嘯的河水吞噬。
    在那裏，他經曆了一個個輪回。
    不知道多久之後，他變化的過程已經失去了青年和壯年。
    僅僅是少年時代後，便直接步入暮年。
    那是因為他的生機在輪回中被一點點磨滅，屬於他的力量在消散。
    最後，他甚至都無法在經曆少年時代，直接從剛出生的那一刻就開始衰敗。
    此刻的他，已經徹底失去意識，變得渾渾噩噩。
    “原來這就是誅仙……”
    蘇命踏浪而立，心中了然。
    修行境界達到一定層次，其生命形態早已超越了凡人。
    到了那時候，尋常手段已經難以將其滅殺。
    而誅仙一劍，勾動的是歲月之力，時空都因這一劍被牽動。
    這是在調動歲月時空，對一個人發起對生命本源的攻擊。
    隻要還不是不死不滅的存在，都會被這一劍所影響，最終被徹底滅殺。
    “嘩啦！”
    一個浪潮翻湧而過，將本已經陷入混沌的人影卷入其中。
    浪潮中掩映著一個輝煌的大世，他投生於那片世界，成為了一個普通人。
    又在時光長河的推動下瞬息間經曆完一生，直至死去。
    第二個浪潮繼續湧來，將他帶入另一片時空。
    繼續重生，繼續死亡。
    過程周而複始，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個大世。
    最終，隻聽得“嘣”一聲清脆響聲，仿佛是有什麽東西碎了。
    在之後，他徹底消散在這片長河之中，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滾滾河流向前，將其帶入未知之地，最終完全湮滅。
    原地，隻有一道白色的淡淡霧靄升騰，最終沒入蘇命眉心。
    “被奪去的一縷氣運回體，一切都結束了！”
    看到這一幕的魔尊喃喃，發出如釋重負的笑意。
    隨著那道人影的逝去，虛空之上忽然扭曲，出現了一道仿佛能吞噬萬界的巨大裂縫。
    那裏混沌霧靄升騰，在其中靜靜流轉。
    “這就是扭曲虛空的源頭嗎？”
    蘇命輕語，手中寂滅劍輕顫。
    他輕輕揮劍，伴隨著一道劍氣斬落。
    那巨大無邊的裂縫瞬間開始崩塌，這連接著未知的扭曲虛空如同被無形大手揉碎的紙團，發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
    連帶著，這片空間的碎裂仿佛牽動了什麽東西，一整個虛空都仿佛水被煮沸一樣，開始劇烈震動起來。
    ……
    "轟！"
    東荒戰場，一名正在與九頭骨龍廝殺的青衫劍修身形踉蹌。
    他手中斷劍還插在龍首眼眶裏，卻見方才還凶焰滔天的怪物突然渾身龜裂，暗紫色血液化作漫天星辰墜落。
    "怎麽回事？"另一名少女修士捂著斷臂踉蹌走來，她腳下堆積著同門的殘破法衣，"這些怪物在風化？"
    仿佛印證她的話語，方圓萬裏的戰場突然下起黑色血雨。數萬頭正在撕咬修士脖頸的魔物發出淒厲哀嚎，它們的骨骼從內部生長出金色蓮花，轉眼間就將汙穢肉身吞噬殆盡。
    北原冰原上，正在與百丈血獸搏殺的蠻族戰士們突然跪倒在地。他們圖騰紋身中迸發的血氣尚未消散，就看到那頭啃食了三名族老的怪物轟然炸開，血肉碎片在半空凝成血色冰晶。
    "祖靈顯聖了！"滿臉血汙的蠻族祭司顫抖著舉起骨杖，他腳下是堆積如山的妖獸屍體，"快看天穹！那些吃人的裂縫在閉合！"
    南海之濱，正在與觸手怪物纏鬥的鮫人們突然躍出水麵。她們鱗片破碎的魚尾拍打著浪濤，看著那些從虛空裂縫鑽出的章魚狀生物突然自燃，幽藍火焰將整片海域映照得如同幽冥。
    "是天道盟的聖人出手了？"鮫人女王折斷插在胸口的觸須，珊瑚王冠上還掛著族人的內髒。
    "可那些老怪物不是說需要鎮守天道盟，現在的局麵，扭曲虛空內肯定是發生了巨變，到底是什麽原因？"
    中州皇城，正在修補護城大陣的陣法師們突然癱坐在地。他們頭頂懸浮的八卦盤發出刺目光芒，原本被血色浸染的陣紋竟開始自行修複，無數金色符文如同遊魚般穿梭在破碎的城牆間。
    "虛空法則在重組！"白須老者顫抖著撫摸城牆，那裏還殘留著三日前魔物撞擊的凹痕，"你們看那些裂縫，像不像被劍鋒斬過的傷口？"
    此言一出，整片戰場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劫後餘生的人們仰望著逐漸澄澈的天穹，突然有人跪地痛哭，接著是此起彼伏的歡呼與啜泣。
    "到底是誰"東荒某處廢墟中，斷腿的老修士抱著徒弟的半截身軀，渾濁老淚滴在少年尚存餘溫的胸口，"若是讓老夫知道恩公名諱，定要為他立長生牌位！"
    千裏之外的天道山巔，恢弘古殿突然發出震天轟鳴。
    殿身之上綻放出無量光，演化出九條遮天蔽日的巨龍，九條金龍同時睜開豎瞳，仿佛要望穿虛空萬界。
    "他做到了。"道一撫須而笑，蒼老麵容在晨光中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