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霆琛深邃的眉目閃過一絲不耐，但見時暖從頭到尾沒跟他說話，就連眼神都沒看向他，心裏有些不舒服。
    他故意放輕聲音，將手虛虛扶在她肩上，“沒事，我已經讓林凱去調查，很快會有結果。”
    夏清清被按住肩膀，沒辦法繼續蹭他，隻能柔弱地點頭，“好。”
    這時，走廊盡頭又傳來了腳步聲。
    是急匆匆走來的沈逸軒。
    他率先看向墨霆琛，“我接到你的電話就趕緊過來了，墨爺爺現在情況怎麽樣？”
    “具體情況，我還在了解中。”
    墨霆琛說完，視線掃過時暖，卻發現剛才還跟木樁子一樣的她，突然抬眸看向了沈逸軒。
    他的薄唇無聲緊抿。
    時暖不等他開口問，主動跟沈逸軒說，“今天爺爺除了喝水，什麽都沒吃，但因為病房內的水沒有了，我出去買的礦泉水，然後……”
    她的視線看向夏清清。
    夏清清心頭一緊，怕她會把責任推到自己頭上，立刻出聲。
    “暖姐姐說的是真的，我剛來沒多久，暖姐姐就來了。後來她出去買水，我陪著爺爺聊天，但中途接到私人醫生的電話，我就出去了一趟。等我再回來的時候，暖姐姐也在，再後來她就喂墨爺爺喝水，墨爺爺就……吐血了。”
    她的話聽起來是闡述事實，實際上卻是在說，老爺子是喝了她買來的水才吐血的。
    這件事必然跟她脫不開幹係。
    時暖聽出了她的含沙射影，立刻質問，“夏小姐是想說，爺爺吐血是我害的？”
    夏清清仿佛心有餘悸般，悄悄往墨霆琛身後躲。
    “暖姐姐，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陳述事實。”
    “這是事實嗎？”時暖不想被人誤會，語氣逐漸冷厲，“你比我先到，跟爺爺單獨待的時間比我久，你不比我更有嫌疑？”
    夏清清滿臉震驚，而後無措地看向墨霆琛，“霆琛哥哥，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墨霆琛瞥了一眼表情冷淡，眼神卻倔強的時暖，她不哭不鬧，也不趁機跟自己解釋，仿佛認定自己跟夏清清是一夥的。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你不用擔心。”
    夏清清微怔，他怎麽沒罵時暖？
    換做以前，他早就對時暖心生不滿，進而開口責罵她了？
    為什麽這次不管用了？
    沈逸軒原本還擔心自己好友會因為夏清清的話，對時暖生出不滿，聽他這麽說，也沒再往下說。
    “我先進去看看墨爺爺的情況。”
    沈逸軒一走，氣氛又回到了最初的壓抑與凝滯。
    墨霆琛想跟時暖說話，可夏清清卻纏著他，他便沒有說話。
    直到林凱回來。
    他看著墨霆琛，“墨總。”
    墨霆琛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夏清清的心狠狠提起，但又怕被看出來，不敢刻意靠近。
    隻能不時往那邊看。
    試圖從墨霆琛淡漠的神情裏看出東西來。
    “夏清清，爺爺出事是不是跟你有關？”
    突然，對麵的時暖出聲質問她。
    夏清清臉色一僵，但很快恢複了正常。
    “暖姐姐，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我？我在墨家長大，雖然後來搬了出去，但在我心裏墨爺爺就是我的親爺爺，我不可能害他。”
    時暖雖然心裏有懷疑，可確實找不到她的動機。
    “你最好說的是真話，墨霆琛最重視的就是爺爺，要是被他查到暗害爺爺的真凶，他一定會讓對方挫骨揚灰。”
    夏清清神色始終鎮定。
    時暖沒看出異常，沒有再往下說。
    等她的視線轉移開，夏清清鎮定的表情才慢慢龜裂。
    “墨總，對方做得很隱秘，目前為止我們還沒發現可疑人員。”
    林凱將調查結果悉數告知，從醫生到護士，都是一直照顧老爺子的，都很可靠。
    墨霆琛背對著走廊，從玻璃鏡麵裏看著一動不動的時暖，“繼續查，我要知道真相。”
    林凱深知墨老爺子對墨霆琛的意義，立刻垂首應是。
    “哢噠——”
    手術室的信號燈終於熄滅。
    墨霆琛立刻折返回去。
    時暖與夏清清齊齊起身，朝手術室門口看去。
    沈逸軒與負責墨老爺子病情的主治醫生一起走了出來。
    “墨爺爺目前的情況很複雜，雖然病情已經控製，但他的蘇醒時間不好估算，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主治醫生的話音一落，時暖的眼淚就砸了下來。
    她不想讓人發現，趕緊背過身去。
    可墨霆琛和沈逸軒都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兩人神色各異。
    時暖以最快的速度平息心情，擦掉眼淚，然後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來。
    夏清清看到墨霆琛在看時暖，立刻也捂著嘴，流下了眼淚，“墨爺爺怎麽會這麽嚴重？”
    墨霆琛冷淡地掃了她一眼，沒有安慰她，而是看著沈逸軒，“沒有其他辦法嗎？”
    沈逸軒沉了一口氣，“暫時沒有。”
    剛控製住情緒的時暖鼻尖酸痛，險些忍不住哭出聲。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爺爺是真心關心她。
    可如今唯一一個關心她的人，卻因為自己兩度陷入危險，性命垂危。
    她……真的有點撐不住了。
    “抱歉，我去下衛生間。”
    她匆匆丟下這句話，小跑著離開。
    墨霆琛的腳步幾乎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霆琛哥哥。”夏清清立刻抓住他的手，卻被墨霆琛淡漠看來的眼神震懾，喏囁道：“逸軒哥，在叫你。”
    墨霆琛這才止住腳步。
    沈逸軒雖然沒有刻意去了解時暖，但從兩人有限的接觸中，他能感受到時暖對墨爺爺的依賴與真誠。
    所以見到她跑開，他知道她需要時間發泄下情緒，這才叫住了墨霆琛。
    “借一步說話？”
    墨霆琛沒有拒絕，讓林凱留在這裏接應老爺子，與沈逸軒去了外麵。
    夏清清心裏有些忐忑，望著兩人的背影，不自覺咬唇。
    醫院門口。
    心裏不暢快的墨霆琛點燃了一支煙，青色煙霧升騰而起，包裹住了他冷峻淡漠的眉眼。
    “你要跟我說什麽？”
    沈逸軒與他並肩站著，眼神在煙霧下晦暗不明：“剛才我問過主治醫生，墨爺爺的情況從上次手術後一直很穩定，沒有外界因素幹擾，他的病情不可能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