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時暖還是上車了。
    兩人來到雅竹軒，這是海城淮揚菜做得最好的中餐廳。
    整個餐廳是一座蘇式園林，根據四季景致設計了四個雅致的餐廳，因為園林造價不菲，所以這裏的消費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時家還沒破產時，她來過一回。
    之後就再也沒來過。
    倒是夏清清經常來這裏。
    坐下後，就有服務生來傳菜。
    時暖掃了一眼那些菜，基本都是她愛吃的。
    隻是她現在沒什麽胃口。
    “顧氏畫廊收到的訂單，全是你安排的。”
    墨霆琛不意外她能猜到，坦誠地點頭，“是我。”
    他見服務生要為時暖盛湯，伸手接過碗，讓對方退下，然後親自動手。
    “他家的燉湯很講究，原材料都是時令食材，小火慢燉最大程度保持了食物的鮮味。你嚐嚐。”
    時暖看了一眼他遞過來的湯，眼神微變。
    她喜歡喝燉湯，可是喝不慣表麵的油脂，以前是她爸幫她去掉的，自從她爸不在了，加上油脂不好去掉，她就沒再喝過。
    她以為不會有人知道，沒想到墨霆琛不僅知道，還做到了。
    他到底怎樣的一個人。
    墨霆琛看出了她的疑惑，輕輕將碗放在了她手邊，“上次家宴爺爺說你喜歡喝燉湯，給你安排了你又說太油，所以我猜你應該不喜歡那層油脂。”
    時暖無聲冷笑，原來他也會有這麽細致的時候。
    隻是以前他不屑用在自己身上。
    “多謝費心，不過我已經不喜歡喝了。今天跟你來這裏，是想知道你的目的。”
    墨霆琛：“沒什麽目的，隻是想跟你吃頓飯。”
    時暖不信，“你安排那麽多訂單到顧氏畫廊，就隻是為了跟我吃頓飯？”
    “那不然呢？你這兩天早出晚歸，故意避開我，我不這麽說你會出來跟我吃飯？”
    時暖啞然。
    “別為難自己，我今天真的隻是想好好跟你吃頓飯。”
    時暖這才開始吃。
    空氣一片安靜。
    突然，一隻剝好皮的蝦出現在了時暖的餐盤裏。
    同時入眼的，還有墨霆琛依舊纏著繃帶的手腕。
    時暖僵住，不解地看向他。
    墨霆琛淡然反問，“你之前不是說很喜歡吃清蒸蝦嗎？現在也換口味了？”
    時暖有些吃不下去了。
    “墨霆琛，你到底想做什麽？”
    墨霆琛見她總算問出這句話了，脫下手套，用濕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
    “你看不出來嗎？我學著用你接受的方式，重新跟你相處。”
    時暖差點沒忍住笑。
    夏清清與他約會最多的地方就是這裏。
    在她的心裏，雅竹軒等同於墨霆琛跟夏清清的愛情見證地。
    而墨霆琛卻在這裏說，想跟她重新相處。
    她徹底沒了胃口。
    “墨霆琛，你真可笑。”
    墨霆琛眼底的笑意化作寒冰。
    他直視她的眼睛，“你再說一次。”
    時暖迎上他的視線，眼裏滿是譏誚，“我說你可笑。”
    “時暖，你說話過了！”墨霆琛用力拍在桌上，薄唇緊繃成線。
    “過分的人是誰，你心裏清楚。你可以忘記你在這裏做過什麽，但我不會忘。”
    他跟夏清清的很多第一次都發生在這裏。
    他第一次抱夏清清，第一次喂夏清清吃東西，第一次送她禮物……
    她本不想回憶，可墨霆琛卻觸動了她的記憶，讓這些畫麵在她腦海裏翻湧。
    一次次提醒她，她的喜歡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你到底在說什麽！”墨霆琛完全聽不懂她的話，胸口壓滿了怒火。
    “別裝傻了，那些事我不想說也說不出口。墨霆琛，別再作踐我，行嗎？”
    時暖起身就走。
    完全沒有給墨霆琛阻攔的機會。
    墨霆琛的虛偽，與夏清清的炫耀，都讓她無法再這裏待下去。
    她憋著一股氣衝出餐廳。
    結果就撞見拎著購物袋的夏清清從出租車上下來。
    “你怎麽在這裏？”
    夏清清看她從雅竹軒走出來，立刻朝四周看去。
    果然，墨霆琛的銀色賓利就停在不遠處。
    “你跟霆琛哥哥來這裏了！時暖，你不要臉，竟然慫恿霆琛哥哥帶你來這裏！”
    雅竹軒有著她與墨霆琛相處得最快樂的時光。
    她已經把這裏視作她感情的寄托，時暖怎麽能來侵犯她的領地！
    時暖看到她，翻湧的怒火稍稍得到遏製。
    “少含血噴人，餐廳不是你開的，我為什麽不能來？”
    夏清清憤怒，“誰都可以，就你不行！你別忘了，之前你是怎麽求我幫你離婚，你最好不要背刺我！”
    時暖冷聲道：“話別說得那麽難聽，我們隻是各取所需。”
    說著，她又掏了掏自己的包，從裏麵翻出了一直放著的離婚協議。
    “想辦法讓他在這上麵簽字，之後你就能得償所願。”
    與其繼續沒有意義的糾纏，還不如一別兩寬。
    她還有其他事要做，不能進走入墨霆琛編造的牢籠。
    夏清清看到離婚協議，眼底的怒火淡了些，“最好是這樣。時暖，別跟我玩心眼，你不是我的對手。”
    時暖沒有回應，直接離開。
    這次吃飯鬧了不愉快後，時暖幹脆住在了外麵。
    一邊處理預約的約稿，一邊避免跟墨霆琛接觸，弱化他對自己的影響。
    一連三天兩人都沒聯係。
    墨霆琛這三天正好也在處理一個棘手的客戶，還出了一趟短差，回來時他準備去找時暖，想弄清楚她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臨時接到林凱電話，又不得不趕回公司處理積壓的事務。
    一忙就到了下班時間。
    他找林凱拿了車鑰匙，準備自己開車過去。
    沒想到卻在停車場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夏清清。
    “你來這裏做什麽？”
    夏清清聽出他不是很想見到自己，捏著包的手緊了緊。
    而後柔弱道：“霆琛哥哥，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所以不敢打擾你，隻能來這裏等你。”
    “直接說事。”墨霆琛還急著去接時暖。
    夏清清走到她麵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協議，鼓起勇氣走到他身前。
    “我之前去的醫院說我的康複治療要續約，因為你是付款人，所以需要你簽個字。”
    她主動把協議放在車頭，用手壓住內容以及紙張的一角，讓他直接在空白處簽名。
    這份協議墨霆琛是知道的。
    所以他沒多問，接過筆開始簽。
    夏清清低垂著頭，嘴角卻勾起了不易察覺的得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