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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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被困在「凶中位」寸步不得再進,不管再怎麽練習再怎樣練功,亦沒辦法取得進步,受困於【資質】這種狗屁東西,難道賈基就不覺得不公嗎?
    當然不公。
    他也曾時常嘲笑自己,怎麽就如此之衰?
    簡直如那些專門給主角墊腳的石頭一般、衰極!衰到家!衰爆了!
    甚至不是那「狂階」的門檻,僅僅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關卡,對他來說卻如同天塹一般,衝擊過千百次,亦沒有辦法把它撞出任何的裂紋。
    死死的、牢牢的,把他定在原地。
    尤其是他接下來遇到的均是天資卓越之輩,越是看到她們輕易取得自己拚命也難以得到的力量,一個又一個輕易的超越了他,就越能證明了一件事——什麽“合理”、什麽“現實”統統都是被強者踩在腳下的“狗屎”!
    受到製約的,被困現實的,隻有如他這般的凡人罷了。
    迄今為止,賈基憑借他的“苦練”與“智計”,總算達到了現在這個程度,能夠做到他想做到的絕大部分事,勉強能夠應付在他麵前出現的危機,可不論是擊敗紅世魔王也好,亦或是降服黃道帶也罷…
    但總有一些事是他怎也無法做到的。
    就比如說——用自己的拳頭,用自己磨煉出來的力量、拳法,去打倒麵前的強人!
    打倒戶愚呂弟!
    打倒那個『聖光氣』仙水忍!
    乃至於打倒那個『鬥神』雷禪!!
    憑什麽就我不如你們?!
    說什麽愛呀悲傷啊,北鬥神拳的精髓啊,我至今也領悟不到那些東西,但!我的不甘,不會比任何情感要弱!
    生來不被眷戀的人,短暫的壽命,可笑的命運。
    雖然短暫,但…在世上,我曾存在過…
    ——火,可不可以給我再燒一次,一次!!
    不甘的心熊熊燃燒起來,把憎惡、怨恨、妒忌、嫉妒,這些情感全部作為燃料焚燒起來,燒個一幹二淨,不存在留力的餘地,必須全力以赴,竭盡所能才能存活,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
    把這一切都通通舍棄掉。
    最後造就的便是極致的『北鬥羅漢擊』!
    最後造就的便是極致的『世紀末賈基』!
    推動他拳頭的,隻剩下那至純的心意、誠摯的鬥誌,以及——強到最頂點的純粹力量!
    戶愚呂弟也在驚訝。
    不僅僅是因為那強到超乎想象的抵抗力,而是因為賈基他的眼神,那猙獰無比的吊梢三角眼中爆發出驚人光彩。
    眼白通紅,充滿血絲,瞳孔漆黑,卻見不到沒有憎恨、厭惡或是痛苦,隻有無窮無盡的鬥誌。
    他在享受!
    享受與他戶愚呂弟的一戰嗎!
    不帶任何恩怨的,沒有任何雜念的,連戰鬥的意義都變得不再重要。
    隻剩下…比一比誰更強。
    深深的呼吸著,那整座山林便開始簌簌發抖,漫天的黑雲被盡數吸納進體內,沒有一絲一毫的外泄。
    某種預感,自戶愚呂弟接受到邀戰消息的那一刻,便徒然出現在心間——突破。
    既然他可以破開自己的極限,那我戶愚呂弟又何嚐做不到了?
    「恰巧,現在,因為你……我又覺得世界變得有趣了一點。」
    暗紅妖氣如同沸騰的瀝青,順著虯突的背肌往下流淌,在足底匯聚成不斷擴張的漩渦,肌肉形成的鎧甲進一步異化,雙肩的位置變成了殼狀的東西,畸形的斜方肌甚至爬到了後腦勺,超越了百分之百形態的戶愚呂弟,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不要!我!不想輸!」
    然後,兩個武人幾乎要化作實質的意誌與氣魄像是百煉的刀劍狠狠的碰撞到一起,四濺出來的熾熱火星中隻透露出來一個相同意思——
    「這一拳,我會打死你。」
    同時抬高雙手,雄渾霸道的力量噴湧而出,化作轟殺敵人的最後一招!
    於是,世界昏暗。
    視覺,聽覺,味覺,痛覺,觸覺,感覺,靈力波動、妖力波動…這些統統失去意義。
    天空之下,隻剩下兩個拳頭。
    震蕩四野,無可匹敵的一擊。
    振動人心,驚天動地的一拳。
    空氣被突破音障的爆鳴撕碎,這一刻,狂風從天而降,摧枯拉朽地扯去所有的風景。
    便是山峰崩裂,風雲倒卷,山林大地狼藉一片、慘不忍睹。
    賈基的右臂早已扭曲成詭異角度,擰成麻花,森白骨茬刺穿皮膚,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般怒吼:“還差些少!”
    “對,還差些少!”
    受這前所未有的危機刺激,戶愚呂也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體內咆哮的妖氣更加洶湧,猶如決堤洪峰,在血管中奔走澎湃,釋放出無窮無盡的恐怖熱量。
    就在兩人拚拳的這一瞬間,雙方的力量級數都開始上升,暴升!
    就在那般無言的對視、怒視、凝視,咬牙切齒的壓榨身體中最後一份力量中,鬥氣、妖力的強度越發澎湃高漲,誰也沒辦法壓過誰,誰也沒辦法真正的取得勝利。
    勢勻力敵,不分勝負,簡直是要同歸於盡的架勢。
    ——還有什麽…還有什麽…?!
    ——他身上還有什麽東西……能夠把這個可怕、絕望、令人心生恐懼的對手擊倒?!
    ——是他有而戶愚呂弟沒有的。
    ——究竟有沒有了?
    ——“不要死!”
    那是不知誰人傳來的呼喚。
    賈基模糊的意識被喚醒,不知從何而來、不講道理、不合常理的最後一股力,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了。
    他將最後的氣勁灌注進右拳,再度下壓。
    肉眼可見,那岩山般的軀體上一條條肌肉纖維猶如虯龍般鼓起抽搐,好像拚命的想要逃離他的身體,那最後湧入的力量,讓他覆蓋全身的肌肉鎧甲開始龜裂,細密裂紋中迸發出璀璨星光。
    戶愚呂弟似乎看到漫天星辰都在旋轉——不,是整片夜空都被扭曲成了北鬥七星的形狀,如對手胸前那奇特的紋路一般——隻是在旁邊多出了某顆一閃一閃的小星星。
    隨即。
    死兆星的光芒筆直墜落。
    “很好。”
    戶愚呂弟最後看了他一眼,道。
    他保持著出拳的姿勢僵立原地,再一點一點的,化作漫天飛舞的灰白色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