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謊言，就是無數個謊言的開始，茜茜到底沒說老胡大事不妙。
    她的回答很離譜，但老安沒覺得離譜，反而確定了一件事情。姑娘的確有喜歡的人，那個人應該就是胡戈。
    那邊稍微有個風吹草動，扔下老爹就往香江跑。
    這說明什麽？老安覺得自己真相了。
    他對女兒的另一半，沒什麽特別要求。
    有錢沒錢不是主要因素，甚至不是次要因素，人品和才華才是前兩位。
    至於用女兒聯姻，他從來沒想過。兒子可以聯姻，姑娘不用考慮。
    過陣子國慶節，他準備回國後，和老婆說道說道這個事情。
    昨天在鐵塔那邊的，的確是他。
    兒女在這拍戲，他在宿舍怎麽也坐不住。下班之後，應付了幾口，急匆匆趕到這邊來了。
    鐵塔的安保擋得住普通遊客，擋不住他這個外交官。
    在法國混了這麽多年，一個電話，輕鬆放行。
    茜茜從塔上跌落下來，老安的魂都要嚇沒了。
    他看到茜茜被拉上來，拿著望遠鏡又確認了下，這才放下心。
    然後就被塔克趕走，他也沒辯解什麽，不想耽誤大家拍戲。
    因為陰差陽錯，才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
    劉景和茜茜不知道老安身上的故事，但此時哪還不知道，老安沒有看到那一幕。
    老安又交代了幾句，問了問老胡的情況。讓他倆在香江等著，有人送行李過去。
    掛斷電話，兩人麵麵相覷，怎麽會這個樣子。
    茜茜神色幽幽，“咱倆這算什麽？好腦殘啊。”
    “腦殘的是你，我就說不用跑路。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劉景振振有詞。
    “嗬嗬，你不是賈詡，你是諸葛亮，事後諸葛亮。”茜茜嘲笑。
    “你是事前豬一樣。”劉景嘟囔兩聲，為自己的表現打了零分。理論知識豐富，沒有實踐啊。
    “唉！沒有經驗啊。”茜茜沒有辯解，感慨了起來。
    “你想要啥經驗？”劉景暗暗嘀咕，開光的經驗挺豐富，戀愛也是第一次。
    他從來不承認，張敏、高媛媛、楊蜜這些是在談戀愛。
    以前不想談，以後也不想談。如果茜茜逼迫過甚，他不介意跑路。
    他忽然心中一動，想到茜茜的羈絆技能心有靈犀。
    於是恍然大悟，怪不得經常被她猜中心思，原來如此。
    但，為何我猜不透她的？難道這技能是單向的？不應該啊。
    高媛媛的羈絆技能，享受的是他。
    “你說呢？”茜茜眼波如水，這一刻分外勾人。
    劉景滿腹的心思，被一雙丹鳳眼擊潰。他咽了口唾沫，小心髒像貓爪的一樣，很想撓撓。
    你問問我，我問問你，四目忽然凝視。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雙首逐漸靠攏。
    “劉景，老李過來了，你不是找他嘛。”老蔡遠遠喊道。
    “我有些討厭老K了。”劉景神色幽幽，他找李國立的確有事兒，事關春華計劃。
    老李在電視劇領域深耕這麽多年，導演水平沒得說，業內地位還是有的。
    “我也是。”茜茜紅著臉，頭都快埋到胸口了。
    “咱沒有錢，晚上隻能定一間房了。”劉景唉聲歎氣，沒錢原來還有沒錢的好處。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沒有辦法。”茜茜跟著歎氣。
    “糖人也缺錢，咱就不找老蔡借錢了。”劉景一邊朝著老蔡走，一邊說道。
    “是啊！糖人正在危難之際，咱們不能趁人之危。”茜茜輕聲說道。
    你一句，我一句。言在此，意在彼。
    看似啥也沒說，其實啥都說了。
    老李在病房門口走來走去，花白的頭發，沒了以前藝術家的氣質，有些乞丐的感覺。
    他眉頭緊皺，看到劉景走過來，這才稍微舒展了些。
    “李導，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啊。”劉景老遠就伸出友誼之手，非常熱情。
    老李遲疑，反而後退兩步。劉景向前兩步，一把握著，“李導，保重身體，你是咱們糖人的頂梁柱啊。你要是倒了，糖人也塌了，老蔡也得跟著倒。”
    李國力不想說話，不就早上沒洗臉，我這也不像病得要死的樣子啊。這混小子是咒我，還是祝福我？
    “李導，最近怎麽樣？”劉景鬆開手。
    “我已經答應張敏，參加明年的春華計劃。”老李回應，對方這麽客氣，肯定有事兒。
    糖人的事兒不會這樣，那肯定是春秋的事兒。最近春秋找他還真有事兒，張敏邀請他做春華計劃的評委。
    了解春華計劃之後，很為春秋的大手筆震撼，他毫不猶豫答應了。
    一來是劉景的麵子，畢竟劉景剛幫了糖人，現在是糖人的股東。因為劉景這個紐帶，糖人和春秋是天然的聯盟。
    二來這計劃的確有意義，如果發展起來，春秋吃肉，糖人能跟著喝口湯。
    所以他沒有猶豫，在發展初期參與其中，比後來者吃的更多。
    “老李，你是個有眼光的。”劉景嘀咕，張敏下手挺快，比我辦事兒效率。
    “你們那個春華計劃……”
    老李對計劃還有些疑慮，剛開口問，便見劉景轉身就走，“老李，老K，忒忙，我們不和老胡告別了。”
    “這都八點多了，我請你們吃飯。”老蔡追上去。
    老蔡以前就是在香江混的，對這邊比內地還要熟悉，所以她把胡戈轉到了這邊的醫院。
    香江有什麽好吃的，她比劉景摸的清，以前沒少請人吃飯。
    劉景和茜茜乘坐巴黎中午的航班，到達香江的時候，巴黎那邊已經過了淩晨，而香江這邊是下午七點左右。
    兩人的確沒咋吃東西，相比較和老蔡吃飯，劉景更想修仙。
    “不用了。糖人現在窮，老K你更窮。咱們就別鋪張浪費了，以後賺錢了，你好好請我。”劉景揮了揮手，說的很大氣。
    “我也沒想請你吃多貴的。”老蔡嘀咕，她看劉景離開的堅決，便不再挽留。
    老李望著劉景的背影，“這家夥挺不錯，是個有情有義的。”
    “你不惹他，他跟你有情有義。你惹了他，看他多現實。”老蔡不以為然。
    老李大笑，“哈哈，這家夥的確現實，用著你時很客氣，用不著你不理你。”
    “用不著你，還理你幹什麽？”老蔡挺欣賞，人不就應該這樣。沒有用處的互動，沒有效益的溝通，都是浪費生命。
    “這家夥進來也好，起碼以後不缺錢了。華藝想上市，其他幾家公司磨刀霍霍。資本市場和影視行業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好是壞。”老李歎息。
    “上市之後，華藝還是華藝嗎？前期有資金助力，發展會很順利，短期來看，利大於弊。後期肯定被資本裹挾，殺雞取卵，長期來看，弊大於利。”老蔡冷靜分析，最近影視行業上市的聲音頻傳，但她始終不為所動。
    老李搖頭，這些他沒有老蔡懂，對於不懂的事情，他很少發表意見。
    “你想以小劉弈菲的名義，為劉師師鋪路，不就跟公司上市一樣。短期來看，她能很快出名，利大於弊。長期來看，她永遠留在劉弈菲的陰影裏，弊大於利。”老李借用老蔡的話，表達自己的看法。
    “世上有幾個劉弈菲，又有幾個人能在二十歲前，達到這般高度。趙燕子成名，也是二十歲之後的事情。劉弈菲有背景，沒人敢動。她背後有資本，不缺資源。我不敢想象，她以後會發展成什麽樣子。哪怕從現在開始裹足不前，也沒有幾個人能超越。不是我看衰師師，她根本達不到劉弈菲的高度。”老蔡神色複雜，她是真的喜歡劉弈菲，不是這個人，而是她的商業價值。
    如果按照她的性格，拍攝完《仙劍》，劉弈菲不願意簽約糖人。那麽得不到，就把她毀了。
    她曾經生出這個念頭，又硬生生打消了。
    她擔心還沒毀掉劉弈菲，糖人已經被摧毀了。除此之外，她甚至懷疑劉景那個暴力狂，會讓她終身臥床。
    別看劉景平時很好說話，樂樂嗬嗬，翻臉無情，轉身無義。
    “劉師師願意嗎？”李國力最後問道。
    “她不得不願意。”老蔡冷笑，劉師師也有野心，而且不小。
    劉景不知道這些，否則一定會為小獅子默哀。不過這是個人選擇，師師不是茜茜，他不會強行幹涉。
    這時候兩人就像做賊一樣，從醫院後門溜了出去。
    老胡在嘉興住院的時候，附近蹲的記者和狗仔、粉絲不要太多。
    袁紅一直在醫院，每天探望老胡的明星絡繹不絕，薛佳凝、鮑蕾、謝妠、何炯、林依晨、黃壘……
    轉移到香江之後，蹲點的狗仔少了很多。
    哪怕如此，兩人來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不小轟動。
    劉景也就罷了，雖然自小在香江拍戲，走在街頭也沒幾人搭理。
    茜茜不一樣，她那張專輯隨著時間流逝，口碑越來越好。
    國內除了粉絲消費之外，沒多少人捧專輯的質量，畢竟是英文專輯。
    艾瑪接受采訪時，不止一次提到這張專輯。很多外國人本來是瞧不上的，華夏人出英文專輯，這是負責搞笑的吧。
    隨著艾瑪、斯嘉麗為此站台，不少人注意到了這張唱片，嚐試著聽了一下，幾首歌還真不錯，尤其是那首《Let it 》。
    一傳十，十傳百，口碑發酵，銷量也跟著上升。
    “今天天氣不錯。”離開醫院附近，茜茜沒話找話。
    劉景抬頭看天，看不見一顆星星，唯有路燈。
    “咳咳，沒有江城的夜空好看。”茜茜有些尷尬，更多的是不自在。
    她挑破了兩人的關係，也知道接下來回到酒店，肯定是更進一步。
    隨著時間推移，隨著大腦冷靜，忽然畏懼了起來。
    “要不咱們去維多利亞逛逛？十二前，我來過一次，不知道現在什麽景象。”劉景微笑，的確需要一些時間，不光是他，還有她。
    “不了，沒什麽可看的。”茜茜強裝鎮定。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接下來就是沉默。
    茜茜有些茫然，很不理解。
    怎麽捅破了這層紙，兩人相處反而不自在。難道談戀愛就是這樣？不是說很甜蜜嗎？
    “木頭，咱們好好談談。”茜茜咬著嘴唇，如果戀愛這般別扭，她寧願還留在從前。
    “怎麽了？”劉景沒覺得不自在，他在深刻剖析自己。
    劉師師、景恬、舒唱這幾位，他稍微費點兒功夫，忽悠到手不成問題。
    這樣相處挺好，不想破壞這份和諧。
    小姑娘還稚嫩，還很青澀，這可以是理由。但範小胖很美豔，已經熟透了。他打個電話，對方洗白白暖好床等著。劉景反而不著急，這樣遛著也挺好。
    李小燃、顏丹辰、陳子涵這幾位，一個比一個身材好。他要是提出打個友誼炮，誰也不會拒絕。
    但為何他和茜茜剛捅破關係，自己就這般急色？
    他不理解，所以沉默。
    “我知道你對我沒有男女之情，我不想勉強你。咱們還可以……”
    “時針能回到起點，卻已不是昨天，咱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劉景直接打斷。
    “可是，可是……”茜茜小臉糾結成一片。
    “好啦！你自己想的太多。”劉景攬著茜茜的肩膀。
    “你這樣的人，不能不想多一些。”茜茜嘀咕。
    “你不嫌棄我花心，我也不嫌棄你強吻我。”劉景聳了聳肩膀。
    茜茜眉毛挑起，“你什麽意思？”
    “不管森林多麽茂密，你永遠是那棵建木，通天徹地。”劉景保證道。
    “你才賤，你才是賤木頭，我咬死你。”茜茜惱怒，張口就咬。
    “臥槽，你個文盲。就知道咬，有本事咬這。”劉景捏著茜茜的臉，包子臉捏成了鬼臉。
    “你個流氓……”
    茜茜又不是啥也不懂，追著劉景打了起來。
    “停！”刺耳的鈴聲響起，劉景連忙停下。
    “老安不會反應過來了吧？”茜茜笑嘻嘻，你追我趕，沒了那份不自在。她覺得什麽都不怕，哪怕老爹在眼前，她也敢勇於承認。
    “麗姐的電話，我接不接？”劉景問道。
    “你的電話，你問我？”茜茜皺著鼻子，還有些失望。
    電話接通，麗姐第一句話，很出人意料，“我也在香江，你們在哪？”
    “你沒事兒跑嘉禾幹嘛。”劉景很奇怪。
    “我在嘉禾，你們來找我吧。”麗姐不等回應，也不給拒絕的餘地，直接掛斷了電話。
    嘉禾在哪，隨便找個司機問問，都知道地點。
    嘉禾影視是一個時代的象征，也曾經是無數香江人的驕傲。
    兩人到這邊的時候，麗姐就在大門口，正和一幫子人告別。
    “你們是真行，我怎麽生出你們倆這樣的蠢才。”麗姐帶著兩人來到附近的西餐廳，餐還沒點，先罵了起來。
    “木頭不是你生的，別昧了人家親生父母的功勞。”茜茜糾正。
    她一點都不怕老娘，最怕的是老爹。
    “嘿！這還沒嫁過去，已經向著婆家說話了啊。”麗姐鼻子都氣歪了。
    “媽，我就是提醒，這和嫁不嫁沒關係。”茜茜辯解。
    “不是我說你倆，看你倆這熊樣。老安看到你倆親到一塊兒，又能怎麽樣？至於嚇得行李都不要，直接跑路嘛。”麗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剛才她正在嘉禾辦公室，老安打來了電話，第一句話就把她砸懵了，“小麗，茜茜喜歡哪個男孩兒，我終於調查明白了。”
    麗姐能不懵嘛，她還沒安排好。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老安的語氣不對。
    “誰？”
    “胡戈啊。你這媽媽怎麽當的？天天跟在閨女身邊，這就沒發現。我以前和你說是他，你還不相信，第一個把人家排除了。這孩子還不錯，人品靠得住。”老安挺得意，這局占了上風，在媳婦麵前有麵子啊。
    “哎呦，我的大偵探，您老這是怎麽調查的啊？”麗姐笑了起來。
    “你閨女不是在巴黎拍戲嗎？胡戈不是在香江住院嗎？她……”
    老安把情況敘述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都是有一說一。
    麗姐掛斷電話，又把電話打給劇組，很快啥情況都清楚了。
    “你……你怎麽知道？”茜茜磕磕巴巴，話都說不上來了。
    “你是不是傻，她在劇組安插的有眼線。”劉景沒好氣。
    “可是助理都沒在現場，他們都在外麵。”茜茜不解，看到劉景嘲諷的神色，神光一現，“程龍那個不要臉的老家夥，他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