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師很心塞。
    女兒今天回國，他事先並不知道。
    昨天上午才知悉這個消息，還是劉景告訴他的。
    老婆倒是早就知道，根本沒有告訴他。
    對於自己是最後一位知情人士，他也不以為意，這些年習慣了。
    獲悉女兒回國，安老師很激動，幾十天沒見，胖了沒？瘦了沒？在外麵受欺負沒？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
    他有一肚子話想問，隻要回家，什麽問題都好說。
    這些天強忍著不聯係女兒，還是聽從老婆的告誡，“你越緊張她，她越不想回來。你不搭理她，她反而無趣，著急回家。”
    為了等女兒回家，他今天特意請假。前段時間一個人在家，最近工作比較清閑，特意練了練廚藝，準備給女兒做愛吃的飯菜。
    汽車的轟鳴聲，以及劉景的開門關門聲，他都聽在耳中。
    最後關頭，發現衣服不太得體，連忙跑回屋換衣服。
    然後，他聽到了那聲“老安”。
    茜茜看到老爸，就像屁股上按了彈簧，連忙從沙發上跳起來，“爸，你怎麽在家？”
    她瞪了一眼劉景，老安在家，你怎麽不告訴我？
    劉景笑容滿麵，幸災樂禍，你也沒有問我啊。
    茜茜皺著鼻子，你給我等著，等會兒再算賬。
    劉景嗬嗬笑，誰找誰算賬，還不好說，你先過老安那關再說。
    沙發到臥室門口，也就十幾步的距離。兩個人用眼神，交流了一出戲。
    “哦？現在不是老安了？”老安也隻是故作姿態，看到女兒迎上來拉著他的胳膊，哪還繃得住。
    “爸，這都是木頭教我說的。”茜茜毫不猶豫把劉景賣了。
    “嘿！我還在。”劉景把行李箱往旁邊一推，自己拿吧。
    父女倆看也不看劉景一眼，當他不存在。
    安老師甚至覺得，劉景現在有些礙眼，比電燈泡還礙眼。
    “戲殺青了？”安老師笑了笑，這話他是信的。劉景幾年前，就敢背後喊他老安。女兒跟著劉景學壞，簡直不要太輕鬆。
    “還沒殺青，我這不是想你嘛。這不騰出一點時間，連忙回國來看你。”茜茜諂媚地笑著。
    “是嗎？”安老師不置可否，我信你個鬼。你要真想我，四十天不給我發條信息？天天和劉景信息不斷。
    “嗯嗯嗯……”茜茜連連點頭，真誠的不要太真誠。
    “韓國飲食不錯嘛。”安老師嗬嗬笑，比離家出走之前，胖了一圈。
    “心放寬了，心情好了，胃口就好了。”茜茜解釋，有些心虛。本來想回家賣下慘，看來是不行了。
    “嗯嗯，理解，心寬體胖嘛。”安老師點頭。
    “爸，那個字念pan，pian盤，不念pang。”茜茜糾正，還翻譯家呢？就這？
    “在你這念pang。”安老師甩開姑娘，擔心你這麽久，你在外麵瀟灑了，現在該你哄我了。
    老安拿著架勢，想坐在沙發上，等著女兒向自己道歉。
    好家夥，差點鼻子沒氣歪。
    劉景躺在剛才茜茜躺的沙發上，手裏抓了把瓜子，正悠哉悠哉地磕著。
    他冷哼一聲，坐在了對麵旁邊的小沙發上，發現在劉景視線範圍內。不情不願起身，坐到餐桌前，眼不見心不煩。
    茜茜沒有在意，這混球啥事兒做不出來，待會兒一塊算賬。
    她拉開行李箱，從裏麵取出一個袋子，裏麵裝著禮物，“爸，這我給你買的禮物。這一盒是韓國光州的綠茶……”
    “綠茶，我一般喝信陽光山的。”安老師愛搭不理。
    要是擱在平時，茜茜早就拍桌子了。
    今天理虧，嘿嘿陪笑，“爸，這個領帶三萬多，訂製的款式。女兒孝敬你的，我幫你戴上……”
    “這麽貴，我可不敢戴。這不明擺著告訴別人，我是貪汙腐敗分子嘛。你這不是孝敬我，你這是陷害我。想送我進去，想讓我流放……”安老師叨叨叨，絮叨個不停。
    他嘴裏抗拒，身體很誠實，任由女兒幫他戴上領結。
    劉景看著有趣，平時不愛說話的老安，在女兒和老婆麵前，就是個話嘮。
    “嗯！不錯，我眼光果然厲害。”茜茜壓根沒聽老爹說的啥，戴好之後，站遠一些觀看，滿意地點頭。
    劉景輕哼一聲，表達不屑。你的眼光，屬實不咋滴。搭配的衣服千奇百怪，不是醜，就是怪，和楊蜜相比差遠了。
    “還行。”安老師也挺滿意。
    “這是一塊手表，江詩丹頓Quai de l"Ile係列……”
    “這個給劉景吧，我不能戴。”安老師連忙製止，倒不是擔心女兒破費。
    自家姑娘一年上千萬，這錢不偷不搶，來的正大光明。
    給他花點錢，買些禮物，他享受的心安理得。
    一個領結還好說，畢竟是訂製款。可以說是三萬，也可以說是三百。
    安老師被家人視為老古董，其實知識很淵博，還是懂一些時尚的。
    這塊江詩丹頓的手表，他知道價格，幾十萬一塊。
    不但他知道，很多人都知道，江詩丹頓又不是雜牌。
    安老師嚴於律己，經常去一些國際場合，怎麽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你私下戴。”茜茜建議。
    “不行。”安老師拒絕，私下戴著戴著，哪天就戴出去了。
    “我們不舉報你。”茜茜不死心。
    安老師悶哼一聲，看著姑娘，你還是離家出走吧。這家沒你，我能少受一些氣。
    “木頭不喜歡戴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嫌麻煩。我給他買個戒指，他就沒戴過。”茜茜嘟著嘴，這禮物還送不出去了。
    安老師很紮心，這話什麽意思？劉景要是喜歡這些，你就不送我了唄。
    “什麽戒指？”
    “放心吧！不是婚戒，他要是敢不戴婚戒，我把他撕了。”茜茜揮舞拳頭，威脅劉景。
    劉景擠眉弄眼，Who怕Who，有本事來撕，看把你能的。
    紮心+1
    安老師深吸一口氣，你這是讓我放心，還是讓我紮心。
    算啦！我還是出去吧，眼不見心不煩。
    “爸，你幹啥去？你不喜歡手表，這是我給木頭買的墨鏡。送給你吧，我得湊夠三件禮物。”茜茜追著老爹。
    紮心+1
    “我去做飯。”安老師捂著胸口，我還要不要展示廚藝？一點激動的心情都沒了。
    “爸，多做些，等會兒有朋友來。”茜茜交代。
    她扔下老爹，坐在劉景身旁，“木頭，我給你帶的也有三件禮物，墨鏡、打火機，還有這塊江詩丹頓。”
    “江詩丹頓不要。”劉景也拒絕，老安不要的東西，我也不要。
    “好吧！這塊表你倆都不想要，我過幾天送給幹爹……”
    “我要……”劉景和安老師異口同聲。
    “你倆有病吧。”茜茜皺著眉頭，這倆人真有意思，防幹爹跟防賊似的。
    兩相其害取其輕，最終手表落到了劉景手中。
    “喂！咱媽說的那個音樂劇，什麽時候拍？”老安去廚房做飯，茜茜抓了一把瓜子，也磕了起來。
    “明年春暖花開，團隊正在選景，很可能在廣西或者雲南。”劉景懶洋洋的回應，屋裏太暖和，他有些犯困。
    “童年老師寫的歌詞真好，我能唱嗎？”茜茜一臉期待。
    “你唱個試試。”劉景鼓勵。
    茜茜清了下嗓子，把手裏的瓜子放在劉景手上，拍了拍手，“一條路海角天涯，兩顆心相依相伴。風吹不走誓言，雨打不濕浪漫。意濟蒼生苦與痛，情牽天下喜與樂……”
    茜茜是做過功課的，歌詞會背，調也靠譜。
    “怎麽樣？”茜茜等了兩分鍾，看劉景一直沉默，忍不住推了兩下。
    劉景在想，明年二月份的格萊美，還要不要花錢公關。
    茜茜的那張英文專輯，還是引起了不小反響的。
    劉景本來想試試，看能不能闖一闖格萊美，忽然間猶豫了。
    “唱的不錯，不過還差點味道。高腔拉不上，低腔下不來。歌中沒情感，腔外沒餘味。”劉景點評。
    “你就不能誇我兩句。”茜茜不依，一點都不會哄女孩子開心。
    不樂意之餘，又有些慶幸。
    還好不會哄女孩子，否則招惹的女孩兒更多。
    “嗯！你長得美，想的更美。”劉景嘲笑。
    “你才想得美……”茜茜騎在劉景身上，拿著抱枕開打。
    “劉弈菲，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再這樣，我撓你癢癢。”劉景警告。
    “我是小人，你敢撓我癢，我咬死你……”茜茜磨著牙齒，無視警告，變本加厲，直接下嘴。
    “你屬狗的啊，竟然真咬。”劉景掐著茜茜的臉蛋。
    “哇嗚……哇嗚……”
    紮心+1
    “咳咳咳咳咳咳……”安老師輕輕咳嗽，看沒有用，重重咳嗽。
    以前兩人是姐弟，這般嬉鬧，他看了覺得溫馨。
    現在關係不一樣了，同樣的舉動，他看了隻有紮心。
    “爸，你又沒炒辣椒，要不要我給你拿片西瓜霜。”茜茜白眼，真是老古董。
    她暗暗嘀咕，有電燈泡在一旁真不方便，看來我也得搬出去。
    紮心+1
    “茜茜，你過來幫我打個下手。”安老師喊道。
    “爸，你舍得使喚我嗎？我媽要是在家，從來不讓我下廚的。”茜茜回應。
    “劉景，你幫我把菜切切……”
    “爸，你辛苦些。我和木頭還有事兒，等會兒再去幫你。”茜茜打斷。
    剁剁剁剁剁……
    安老師切生薑，剁出了五花肉的聲響。
    紮心+1+1+1……
    茜茜吐了吐舌頭，老爹好像生氣了。算了，消停會兒。
    “剛才咱說到哪了？”茜茜小聲問道。
    “說到你長得美。”劉景提醒，後一句沒說。
    “呸！色狼……”茜茜笑靨如花，很是受用，自動忽略了後麵那句話。
    “要不讓亮穎去唱？她嗓音條件很好，比我強多了。”茜茜還是想著自己員工的，雖然當了幾十天的甩手掌櫃。
    劉景思想開小車，張亮穎的嗓音條件的確不錯，音域寬度還沒好好試過，不過肯定比茜茜強，畢竟還沒開嗓。
    “她也不行。”劉景搖頭，接著解釋，“你離家出走那段時間，麗姐帶著童年老師，見了所有紅星塢以及控股公司的歌手。最終挑選出喜歡音樂的弦子，可惜經過二輪麵試，團隊還是覺得有瑕疵。”
    喜歡音樂是家灣灣的唱片公司，旗下有戴佩妮、小安、江惠和弦子等歌手。
    這家公司幾個月前被紅星塢收購了部分股權，一些發行渠道整合進了紅星塢。
    弦子是喜歡音樂的簽約歌手，2004年一首《醉清風》聲名鵲起，被陳子鴻簽約在喜歡音樂。
    “弦子嗓音條件這麽好，竟然也不行，他們團隊要求好高哦。”茜茜驚訝，弦子是誰，她還是知道的。
    “陳子鴻幫弦子出了一張專輯，想借助紅星塢的渠道，在內地和日韓地區發行。經過兩輪麵試，我覺得弦子挺有潛力。花了些錢，把弦子的合同買斷，簽在了紅星塢。”劉景解釋。
    “哦，你看著辦。”茜茜不以為意，也沒放在心上，一個歌手而已。
    “童年老師準備邀請誰唱這首歌？”茜茜的好奇心在這上麵。
    “宋組英老師，還有譚晶、周曉琳……”
    “國家隊的啊，那算了，咱不比。”茜茜徹底死心。
    “對了，2007年豬年春晚邀請我了。”劉景得意洋洋，他收到了邀請，茜茜沒有收到，心中非常痛快。
    “切！你能去做啥？表演魔術，還是表演武術。”茜茜神色不屑，豬年春晚邀請你這頭豬，的確挺合適。
    &no了，我去做什麽？丟人嗎？
    唱歌？算了，不連累別人。
    唱戲？喝點兒酒還能唱，問題是組委會不讓酒後登台。
    相聲？春晚隻有相聲劇，哪還有純粹的相聲。
    小品？咱又不是喜劇演員……
    門鈴聲緩解了劉景的鬱悶，茜茜還想乘勝追擊，好好嘲笑一番，隻得跑出去開門。
    來人還未進屋，劉景已經知道是誰了。
    “茜茜，嗚嗚嗚，你可算回來了，我想死你了。以後咱倆是一家人，你得為我出頭啊。”舒唱哭哭啼啼，淒淒慘慘。
    “誰欺負你了？”茜茜很詫異。
    “嗚嗚嗚，木頭，木頭欺負我。你不在家這些天，他經常占我便宜，對我始亂終棄。你是我姐，也是大姑子，你得為我做主啊。嗚嗚嗚嗚嗚……”舒唱的聲音漸漸小了，因為她進了屋，發現安老師竟然在。
    劉景拿著一張報紙蓋在臉上，當我不存在吧。
    他懶得反駁，也不敢當著安老師的麵兒反駁。
    也就那天親了會兒，還是舒唱主動。
    那晚之後，舒唱軋戲忙不停，兩人根本沒見過麵。
    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舒唱最擅長這個。
    “幹爸，我幫你打下手。茜茜和木頭這倆人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孝順。”舒唱脫下外套，扔在劉景身上，擼起袖子往廚房跑。
    安老師歎為觀止，這演技是真好，好像剛才裝哭說胡話的人，不是舒唱一般。
    “你還是出去吧。”安老師寧願自己來。
    劉景生日那天，舒唱想要表現下自己。積極幫麗姐打下手，差點沒把廚房淹了。
    從此之後，麗姐的廚房黑名單上，又多了一個名字。
    “好的。”舒唱回答的很幹脆，拉著茜茜嘀嘀咕咕，談起了這一個多月的經曆。
    舒唱是從東北回來的，她正在拍攝《集結號》，回來參加星光大典。
    安老師有些欣慰，舒唱的到來，還是有些用處的，起碼不用看兩個孽子拉拉扯扯了。
    他的欣慰有些過早，隨著舒唱的到來，好像發了什麽信號似的，大家陸陸續續到達現場。
    唐煙、周揚、張亮穎，楊蜜沒有來，但多了個姚貝娜。
    其他三位對安老師很陌生，但姚貝娜和安老師是老相識。
    鶯鶯燕燕一屋，安老師精神有些恍惚，這場麵好生熟悉。
    怪不得茜茜讓多做些菜，原來又是女兒國。
    怎麽有劉景在的地方，總是那麽多女孩兒呢？
    安老師按下深深的疑惑和不爽，摘掉圍裙，準備出門買些菜。
    “爸，你幹啥去？”茜茜很疑惑。
    “我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