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家有仙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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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景回來的時候,打架已經結束。
姐妹倆坐在門口地上,一點形象也沒有。
茜茜的馬尾辮散開,披頭散發,白毛衣上到處是黑乎乎的手印。
舒唱襯衣扣子都開了,正捂著胸口。身上滿是泥土,鞋子還掉了一隻,臉上髒兮兮的。
一個像瘋婆子,一個像小乞丐。
一個笑吟吟如沐春風,一個淒慘慘好不可憐。
兩人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一個興趣盎然,一個態度勉強。
劉景從樓梯上來,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
他隻是驚愕一瞬,連忙掏出手機,對著兩人拍了幾張照片。
快門聲驚動了兩人,齊齊轉頭看來,紛紛起身。
“木頭,你還好意思過來。”茜茜埋怨,姐姐我今天回家,你竟然不在。
她怨言所剩不多,最近積攢的怒火,剛才暴揍舒唱一頓,清空了很多。
“木頭,你回來啦。”舒唱站在茜茜後麵,一點也不咋咋呼呼。
劉景很意外,不由得多看了舒唱兩眼,這是挨揍了啊。不過精神狀態好了不少,症狀見輕也見好。
舒唱瞪著劉景,看什麽看,沒見過挨打嘛。窩囊死了,大老婆欺負小老婆,一點都不知道幫忙。
劉景暗鬆一口氣,看來沒打正常,神經還是這麽不靠譜。
“你們這是?”
兩個人都沒穿外套,門口雖然沒有寒風,但也不是很暖和。
劉景剛來的時候,兩人依偎在一起,這樣能暖和一些。
“沒帶鑰匙。”茜茜一臉頹然。
她本來想帶舒唱去樓下,以練武的名義,暗戳戳教訓傻妞一番,順便出口邪氣。
哪知道剛出門,便被舒唱的言語引爆。
本姑娘的玩具,你們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搶著玩,還在我麵前顯擺。
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不忍了。
打著打著,一陣風吹過,門直接關上。
倆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還打什麽。連忙休戰,爬起來開門,再也打不開了。
“給麗姐打電話啊。”劉景很無語,我要不回來,你倆準備凍死在門口啊。
“手機在屋裏。”茜茜挺不好意思,這辦的啥事兒吧。
劉景豎起大拇指,“了不起,你倆真是難姐難妹。”
“別廢話,快開門,我都快凍死了。”茜茜不耐煩,你倆才是難姐難妹,本姑娘一點也不難。
“我也沒拿鑰匙。”劉景雙手一攤。
“啊!那你趕快給幹媽打電話。”舒唱傻眼了。
茜茜一點也不慌,上前扒掉劉景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不管,趕快開門,我快凍死了。舒唱個神經病,你也不管管。”
劉景的確沒有鑰匙,但他會開鎖,茜茜是知道的。
出去轉了一圈,找到合適的工具,很快把門打開。
“臥槽,可以啊,你還會這手,以後……”舒唱兩眼放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茜茜一巴掌打她屁股上,嗬斥,“趕快進屋。”
“哦。”舒唱老實了,低眉順眼跟在茜茜屁股後麵。
老房子雖然不常駐,但每年還是會回來幾次的。
茜茜衣櫃並不是空的,她找出來一套兩三年前的衣服,拿給舒唱換上。
沒辦法,近兩年的衣服對於舒唱來說,實在太大了。
茜茜如今一米七,而舒唱才一米六出頭,她倆今年二十,身高已經定型。
哪怕是兩三年前的茜茜,也要比現在的舒唱高不少。
不過舒唱胸比茜茜大不少,倒也能撐起來,沒有蓋住屁股一說。
趁著舒唱在臥室換衣服,茜茜攥著拳頭,惡狠狠地說道,“你讓我揍一頓,咱倆這事兒算完。”
“要不你揍我兩頓?”劉景腆著臉,還真把臉湊了過去。
“我……”茜茜都傻了,還有這麽賤的人。
她神色一變,眼神幽幽,“除了舒唱,你最近又背著我,把誰搞到手了?”
“瞎說什麽,我隻是預存一頓。”劉景目光灼灼,這一刻不能躲閃,否則肯定露餡。
通過舒唱這個事,他已經自我反省。
不是兔子,也不能狠吃窩邊草。以後偷吃,肯定要找外麵的,而且還要養在外麵,不能放在春秋。
春秋影視四麵透風,有個風吹草動,茜茜比他都知道的快。
“老實回答我,你都和誰有一腿?你的答案,決定我以後對你的態度。”茜茜神色幽幽,坐在沙發上。
劉景心中一緊,這是認真了。
他小心翼翼的回答,“高媛媛、楊蜜、範兵兵、唐煙、舒唱、陳東,還有你知道的那位。”
臥室內,舒唱並沒有老老實實換衣服。門留有縫隙,她耳朵貼在哪裏,正在上演隔牆有耳。
劉景的話清晰傳到耳中,她小聲嘀咕,竟然和唐煙搞上了,話說那位是誰?
她頭腦風暴,一個個人物在心頭出現,眼中滿是禁忌的光芒。
她越猜越離譜,離譜到不讓播。打了個哆嗦,連忙掐斷連續劇。
茜茜沉默片刻,“你倒是實在,還沒組成一個加強連。”
劉景嘀咕,我能不實在嘛。這些人要麽你知道,要麽你很熟,你想知道還不簡單。
“你不生氣?”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也不是可著一個物種生的。我倒是想生氣,實在氣不過來。”茜茜伸了個懶腰,有些出乎意料,還有一些滿意。
不是劉景老實回答,而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少。
在她看來,以變態的強悍體質,肯定跟脫韁的野馬一般,到處撒野。
保底兩位數,這是她之前的猜測。
“龍生九子?”劉景麵色古怪,這是他沒想到的,原來在茜茜心中,他就不是人呐。
“以後除了舒唱之外,其他人別往家裏帶,我不想看到她們在我麵前晃蕩。”茜茜哂笑,狗屁的龍,我不這樣安慰自己,餘生怎麽過。
“唐煙呢。”劉景硬著頭皮,沒敢提楊蜜。
因為楊蜜的一些騷操作,這倆人閨蜜的名義,已經名存實亡了。
高媛媛和劉景在《投名狀》劇組雙宿雙飛,楊蜜知道之後,在茜茜麵前煽風點火。
除了這之外,楊蜜知道景恬和劉景有過婚約,更是沒少幫景恬吹風。
茜茜的確對此不爽,但對挑撥離間者更加不爽,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聯誼過。
“以後,我也就沒有閨蜜了。”茜茜自嘲。
什麽閨蜜?狗屁閨蜜,她的閨蜜成了劉景的獵豔根據地。
防火防盜防閨蜜,這話果然沒錯。
她為何如此惱火,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劉景幹笑兩聲,張亮穎被他自動忽視了,否則茜茜更加抓狂。
張亮穎也是奇葩,這位才是演技最厲害的人。除了楊蜜親眼目睹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沒發現。
每次和劉景相遇,都是大大方方打招呼。向大家包括劉景展現一種狀態,我倆認識,但我倆不是很熟。
茜茜明白點到為止的道理,糾正某人的觀念,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也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頭發遮擋了視線,她撩到耳後,頓在了那裏。
劉景下意識拿起桌上的頭繩,幫她紮起了頭發,動作嫻熟,非一日之功。
茜茜暗歎,人的習慣真是強大,強大到她也得屈服。
“舒唱怎麽辦?要不要找個醫生?”茜茜忽然問道。
隔牆六耳神色緊張、恐慌、無助,嘴唇咬破也不自知。
醫生?難道要給我做手術?做什麽手術?你們怎麽這麽狠?
她就要拉開門衝出去,卻聽劉景回應,“心病還須心藥醫,普通醫生沒有用,找個心理谘詢師疏導一下。”
“你不是自詡老師?她很信你,你怎麽不幫她疏導?”茜茜很奇怪。
“唉!這事兒也怪我,我神經大條,沒有及時發現。還是前幾天媛媛提醒,我才意識到不對。我這兩天嚐試著開解,不知道從何下手。”劉景歎氣。
“我也是剛發現,最近一直在米國,我倆溝通也少。那天她和我說懷孕的時候,我覺得她精神狀態很不對,好像精神分裂、偏執狂、被害妄想症那樣。她以前是有些癲,不是瘋癲。我前天回國,沒有第一時間來這邊,就是想了解這方麵的信息。查了很多資料,谘詢了醫生,結合她的狀態,她應該是真出問題了。”茜茜揉著眉心,舒唱是她第一個朋友,也是她的幹妹妹,她還是很在乎的。
她現在這麽多閨蜜,唯有舒唱不是衝著她的名氣,衝著她的家世來的。
她倆認識的時候,舒唱不知道她的家世如何,名氣比她大。
“什麽狀態?”劉景疑惑。
“高媛媛也聯係我了,她一直在悄悄觀察舒唱。舒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經常發呆。不是大腦空空的那種,而是在胡思亂想,有時候呆著呆著,忽然站起來,嘴裏麵還念念有詞。走著走著,癱坐在地上,繼續發呆。唱唱在廚房幫忙,手中拿著醬油都能發呆。出去買東西,丟三落四,忘東忘西。睡覺的時候,夢話不斷,噩夢不斷……”茜茜躺在劉景腿上,也有些發呆了。
劉景納悶,那一晚他沒睡,舒唱一夢到天亮,都沒翻身。看來應該是白天補覺,他那時候正在劇組拍戲。
“這種狀態是多種原因造成的,她性格敏感,心裏脆弱。三滴血事件的發生,對她來說是個打擊。再加上家庭那邊亂七八糟的問題,還有一些我和你的因素。她心裏藏了很多事兒,前段時間瘋狂接戲麻痹自己。”劉景分析,揉著茜茜的腦袋,“忙碌有時候的確可以轉移注意力,但拍戲不行。每一部戲都是一種人生,她飾演一個個角色,導致問題更嚴重。如果那天我沒有要了她,她休息一段時間,可能就慢慢調整過來了。”
茜茜輕哼一聲,接著說道,“你倆成就好事兒,她心裏壓力更大,總覺得對不起我。當然了,這是事實。她還算有良心的,楊蜜、唐煙這倆家夥也是我閨蜜,她們綠了我,沒有一絲自責。尤其是楊蜜,反而覺得我是多餘。”
“唐煙比較特殊,不是你想的那樣。”劉景支支吾吾,在茜茜冷冽地目光下,老實交代,“因為一些誤會,我算是強行吧。”
劉景以為肯定要罵他一頓,哪知道這位噗嗤笑了,“被那位養成,被高媛媛偷吃,被楊蜜強上,被舒唱逆推。哈哈,你可算男人了一把。我還以為,你是被動型的。”
茜茜想到了自己,如果是其他人,早就把她吃幹抹淨了。結果這家夥倒好,相敬如賓是常態,提前過老夫老妻樣的生活了。
她還真不怎麽生氣,這樣也挺好。起碼不會像野狗似的,到處亂播種。
“正說舒唱,你說我幹嘛。”劉景惱羞成怒,一把抓著一隻A,狠狠揉了幾下。
茜茜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示意老弟按摩,“舒唱,這不明擺著的嘛。有良心的人做了壞事,自己這關最難過。她一邊找借口糊弄自己,一邊又以道德譴責自己。長此以往,精神能不分裂嘛。你看看人家楊蜜,心理素質多強,還有心思煽風點火,挑撥離間。舒唱這樣的人,沒有人護著,在娛樂圈吃不開的。當然了,我也這樣,沒有你和咱媽護著,我也吃不開。楊蜜那樣的人,最適合混這個圈子。會來事,懂借勢,拉關係是一把好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能快速融入一個圈子。她要是背後有人撐腰,未來……”
茜茜說到這裏,忽然神色變了,“我警告你,她要是仗著你給她撐腰,敢回過頭來搞我,我真翻臉。到時候你敢幫她,我連你一起翻。”
“不會,蜜蜜,額,楊蜜有分寸,她不敢針對你。”劉景幹笑。
他順著脊背捋,就像擼貓一般。有些炸毛的天仙,態度漸漸溫順。
“最好這樣。”茜茜根本不信。
楊函數是什麽人,通過最近幾檔子事兒,她算徹底看清了。
當年拍攝《神雕俠侶》的時候,姿態擺的很低,投她所好,很快和她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當時以為楊蜜是想結識她這個人脈,後來漸漸發現,結實人脈是其一,自家老弟也是其一。
再後來……
“唱唱這邊怎麽辦?她手頭還有兩部戲,都給她推了吧。再拍下去……”
“這事兒你不用操心了,我知道該怎麽辦。心病的確需要心藥醫,症結在我,我知道該怎麽治。”
“辛苦你了。”
“有什麽辛苦的,即使沒有你的因素,我也不會對她袖手不管的。”
“今天她狀態好了不少,看來麗姐說的對,回家散散心,的確對她的病有好處。”
“切!對個屁。隻要你在我在,她就好不了。我剛才揍了她一頓,我心裏舒服了,她心裏也舒服了。”
“……”劉景無語,你可真有手段,從我身上學來的經驗吧。
“放心吧!打不壞的,女兒家的事兒,你別管那麽多。”茜茜笑道。
“家有仙妻,如有一寶啊。”劉景感慨。
“你才知道啊。”
“茜茜,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我覺得也是。”
舒唱癱坐在地上,無聲淚流,她不是沒人要的小辣雞。原來身邊的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關心她。
“茜茜,你是我姐,一輩子的姐姐。未來誰敢傷害你,我第一個不答應。別說什麽楊蜜,就是劉景也不行。”
舒唱擦幹淚,神色堅毅,開始換衣服。
客廳,姐弟倆還在膩歪,但並沒有忘了舒唱。
兩人之間的默契,誰也比不了。換個衣服能用多長時間,舒唱久久不出門,肯定有問題,很可能在偷聽。
既然偷聽,那就趁機說一些事情。
“我聽高媛媛說,你想整一個南京題材的本子?有思路沒?”茜茜感覺火候差不多了,話題轉移,總是說那一宗事兒,有些太刻意。
“有!一共有四個想法,以華夏醫生為視角,以普通家庭為視角,以一名幸存者為視角,還有就是以張純如女士為視角。以他們為切入點,展現那段曆史。我還沒有想好,先把四個本子都整出來,到時候再看吧。畢竟需要綜合考慮,能不能拍出來,還是一個問題。”
“你問問咱爸,他以前在外交部,肯定了解這些。”茜茜建議。
“先把本子整出來,有東西才好張嘴嘛。”劉景搖頭。
“嗯!你和我說說,我想聽。”
“本子,我準備分做三幕,第一幕名為秋蟬,山雨欲來。第二幕叫做冬雪,至暗時刻。第三幕稱作春雷,傳承與審判……”劉景娓娓道來,每一幕還有若幹場景,盡在心中。
“秋蟬、冬雪、春雷,為何沒有夏?”茜茜疑惑。
“留白,留給未來。”
“天呐!半個小時了,唱唱……”茜茜看了眼時間,神色大驚,她聽了半個小時的劇本。
劉景也驚了,兩人連忙往臥室跑,推門一看,真好,舒唱躺床上睡著了。
“這我的床……”茜茜惱怒,上前要叫醒舒唱,老娘床上豈容他人酣眠。
劉景捂著她的嘴,把她從屋裏拉出去,輕輕帶上門,“睡了也挺好,睡了消停,說明剛才咱倆手段有用。沒人打攪,咱們幹些有意義的事情。”
“你今天親過舒唱沒?”茜茜問道。
“沒有。”
“騙鬼呢。”
“唉!傻妞說,回娘家不能同房睡,她連碰都不讓我碰。”
“哈哈哈哈哈哈哈……”茜茜大笑,感情這話不是針對我一個人說的。
劉景看大白牙搶鏡,直接堵上,笑聲戛然而止。
情侶哪有隔夜事,相逢一炮泯恩仇。
劉景這一吻的威力,比什麽都強悍,一切溝通都在此中,一切默契勝過萬千言語。
“對了!你前天說,子印可以升級了,我是不是可以變厲害了?”神魂顛倒之際,茜茜猛然驚醒。
回娘家了,不能同房睡。
萬一老媽老爹這會兒回來,那不尷尬死了。
【宿主:劉景】
【等級:三級(消耗千萬點升級)】
【羈絆:9/9】
【文娛之氣:108.6萬】
【抽獎次數:0】
劉景看著麵板,得意洋洋,今年成績斐然。
年初消耗一百萬升級,年末一百萬又回來了。
他在年前收回幾位羈絆身上的文娛之氣,再次突破一百萬點。
除了範小胖和曾漓之外,其他羈絆事業剛起步。隨著這些人事業興盛,劉景掙氣速度會更快。
湊夠一百萬的第一時間,劉景便告訴茜茜,子印可以升級了。
茜茜那幾年拍戲,身體不是很好,劉景就等著子印升級。
“看我施法……”劉景裝腔作勢,手中神秘動作花裏胡哨,心中默默對係統下指令。
然後……他喜悅的神色漸漸凝固。
因為係統告訴他,羈絆安風不滿足升級條件。
同時也告訴他,第一次升級需要滿足三個條件。
第一,好感度超過90點。
第二,文娛之氣一百萬點。
第三,雙方處於合體狀態。
“狗係統,你是真讓我建後宮啊。”劉景暗中怒罵。
他建立羈絆的時候,對方潛力放在第一位,並不是一定要把對方弄上床。
現在倒好,第三條出來了。
係統真有回應,羈絆每升級一次,收納氣泡的範圍翻倍,羈絆技能也會得到加強。
“怎麽了?”茜茜疑惑。
“我這妙法,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現在天時雖至,地利不太佳,人和尚未達到。”
“什麽意思?”
“回娘家不能同房睡。”
“呸!你這是魔功吧。”
——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貴人。
麗姐已經幾年沒有回老家過年了,劉景回來的時間更少。
十年前的老安家在江城還算不錯,稱不上頂尖。
十年後的今天,別說是江城,就是放眼全國也有這麽一號。
麗姐手握兩家上市公司,茜茜成了紅星閃閃的大明星,劉景隨便拍一部戲都是千萬起步。
一家幾口,還真就數安老師低調,但也數他最受人巴結。
每天都有客人拜訪,而且還不是一波。
有熟人,也有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
有舊友,也有當地各部門的一些人。
有鄰居,也有全國各地遠道而來的訪客。
年前如此,年後更如此。
茜茜很有耐心,她挺喜歡熱鬧,過年還串了不少親戚。
劉景早就沒了耐心,躲進書房,一門心思寫劇本。
新年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概念。
因為麗姐把手機廠落戶江城,當地政府為表心意,搞了一批鄂省春晚門票。
原計劃要去鄂省春晚當觀眾的,茜茜有一首歌,他得去捧場。
寫劇本太過投入,把這事兒忘了。
家人也沒催他,把他一人扔家裏,集體當觀眾去了。
劉景絲毫沒察覺,等到這些人回來,他才知道這麽回事兒。
麗姐有麗姐的客人,安老師有安老師的同僚,茜茜也有她的夥伴。劉景也有自己的朋友,除夕還沒來,各種拜年電話和短信已經來了。
劉景不勝其擾,幹脆手機關機,專心創作。
啪啪啪……
“進。”劉景下意識回應。
茜茜推門而入,手捧一杯熱茶,放在桌子上,“你又一夜沒睡?”
她皺著眉頭,又是心疼,又是埋怨。
昨天半夜,她送過來的咖啡還在桌上,還剩下半杯。那時候劉景坐姿啥樣,這時候還是啥樣。
地上桌上,到處都是書本和資料。茜茜沒敢收拾,害怕打亂順序,劉景不好尋找。
“快好了,幾點了?”劉景頭也不抬。
“七點多,咱媽讓我喊你吃早飯。”茜茜把咖啡收起來。
“哦哦,舒唱呢?她怎麽樣了?”劉景問道。
“大哥,舒唱回京三天了。”茜茜很無語。
“怎麽回去了?不是要在這過年嗎?”劉景茫然抬頭,有些不解。
“今天初五,年都過去幾天了。她回京走親戚,什麽大舅二舅大姨二姨的。你不用擔心,她精神狀態好了很多。等過幾天,我帶她去醫院瞧瞧。她現在也意識問題了,準備把所有戲推了,正好也該忙畢業的事情。”茜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舒唱臨走之前,還專門和劉景道別。
兩人有回有應,看樣子劉景完全是本能反應。你說你的,我回我的,至於你說了什麽,我回了什麽,一概不清楚。
說到舒唱的病情,劉景徹底從劇本中回神,揉著眉心,“茜茜,辛苦你了。”
“俗話說,好話說三遍,狗都不稀罕。你已經說了……”茜茜抿著嘴唇,說不下去了。
劉景抬頭,她才看到正臉。
胡子拉碴,臉色暗沉,眼睛滿是紅血絲,疲倦兩字都是輕的,這是精神也出問題了。
她看著地上一張張廢棄的劇本,看著淩亂的一張張圖片。她的心猛然一揪,她隻是瞥了兩眼便受不了。劉景天天麵對這些,心裏如何承受?
不過她想的有些嚴重,更殘酷的景象,劉景在二世祖的經曆中親眼見識過。
劉景揉了揉臉頰,端著茶水,一飲而盡。
茶水還燙,茜茜正要提醒,這家夥已經喝完了。
劉景精神一震,“我快完成了,再給我一天時間。”
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二次見劉景這麽認真。
第一次是編寫《秦朝那些事兒》,廢寢忘食,無我無他。
“陪我出趟差。”茜茜合上劇本,拉著劉景起身。
“大年初五出差?要不要這麽拚嘛。”劉景啞然。
“我要去趟……去趟……,曾漓老家是哪來著?”茜茜哪是要出差,她是擔心劉景這樣下去出問題,帶他出去散散心。
如果說要去親戚家,劉景肯定不願意。
她忽然想起昨天小姨說的一件事兒,《赤壁》四月份開機,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劇組把孫尚香的劇本發到曾漓郵箱中,這是年前發的,但到現在還沒回應。
工作人員打了幾通電話,曾漓要麽是拒接,要麽是無人接聽。
劇組擔心孫尚香這邊有意外情況,罷演、趁機漲片酬、檔期調整等等,連忙聯係春秋這邊。
小姨一個電話打過去,曾漓很快接聽。原來大青衣開啟了過年模式,一切陌生電話拒絕接聽。
至於郵箱,她老家連電腦都沒有,看哪門子郵箱。
小姨把這個事兒,當做一件奇葩事兒,講給麗姐聽。
茜茜把這個事兒,當做一個借口,忽悠劉景走出家門。
“荊州,她怎麽了?”劉景神色有些緊張。
“放心,她沒病,逍遙自在好著呢。”茜茜酸溜溜的,死家夥果然對大青衣不一般。
說什麽喜歡聽戲,分明是喜歡唱戲的美人。
死家夥喜歡聽京劇,也沒見去認識於魁智。
喜歡聽豫劇,更沒見喜歡海連池。
“那你去荊州出差做什麽?有什麽活動?哦,破五呢。”劉景自覺找到了答案。
“助理和司機都沒上班,我一個人開車去荊州,你放心不?”茜茜不想廢話,說的越多,這家夥越不想出門。
當然不放心,這句話比什麽都頂用。
從書房出來,客廳坐了不少人,根本不像是大清早的樣子。
爺爺奶奶,安叔和麗姐,還有小姨,幾位長輩都在。
劉景並沒有在老宅住,而是在大別野中。
茜茜回去懷舊了兩天,也搬來了這裏。然後老安和麗姐,再然後爺爺奶奶,全都來這邊團聚。
“劉景,聽說你要拍戲……”爺爺拄著拐杖,從沙發上站起來。
“爸,咱先吃飯,吃飯完再說。”麗姐連忙說道。
爺爺敲了敲拐杖,“先說完,我才有胃口吃飯。”
“爺爺,您說。”劉景攙扶老爺子坐下,自己也乖乖坐在一旁。
“你先說說,你要怎麽拍。”老爺子坐的很直,目光炯炯有神,盯著劉景。
“我有四個思路……”劉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華夏醫生這個思路,可以去掉,你有些想當然。”老爺子沉默半響,這才給出建議。
“張純如那個,你也去掉吧。”安老師歎氣。
“為什麽?”劉景疑問。
“這個題材太敏感,官方持審慎態度,不容易通過審核。有些環節是西方視角的曆史解讀,會引發國際輿論爭議。其他三個本子還有三分可能,這個本子一分可能也沒有。”安老師解釋。
“為什麽?”這是茜茜在問。
“我們也有人很憤慨,時機未到,很多東西比你們想象的要複雜。”安老師搖頭。
“為什麽她受到威脅的時候?咱們沒人去保護她?”茜茜繼續問。
“她是美籍華裔,而且一直在米國那邊,咱們沒有司法管轄權。”安老師悲憤。
“小麗,孩子想拍這樣的戲,比拍什麽都強,我覺得應該支持。你是專業的,能不能拍?”老爺子朝麗姐問道。
“難!不少導演都想拍這個題材,至今沒有回應。”麗姐搖頭,然後補充,“還有張純如的家屬,不想讓孩子商業化,這樣會扭曲她的形象。”
小姨也開口,“最好不要以她的角度拍,她是曆史揭露者,也是悲劇個體,容易引發倫理爭議,有消費苦難的嫌疑。”
“我有幾名老戰友老領導,好久沒見了。過年了,過一年少一年。我想去見見他們,興許這也是最後一麵。有人比我更清楚那段曆史,他們是親曆者。”老爺子眼含淚花,語帶哽咽,“少康,劉景,正月初六,咱們上京,我帶你們去拜年。”
“我也去吧。”老太太握著老爺子的手。
“你身體不好,就別折騰了。”老爺子不允許。
“有些話我比你方便說,你們男人還要講理,我可以對他們不講理。”老太太笑了。
“活這麽大歲數了,我也可以不講理。”老爺子敲著拐杖。
“爸,你啥時候講過理。”麗姐打趣。
“哈哈,吃飯吃飯。”老爺子大笑。
“爺爺,我去不去?”茜茜攙扶著老爺子,躍躍欲試,很想去長長見識。
“你去什麽去?男人的事情,你一個女娃湊什麽熱鬧。”老爺子拒絕。
“重男輕女,禮物還我。人家都說隔代親,你是隔代打擊。”茜茜伸著小手,想要回收禮物。
“你是孫媳婦,又不是孫女,隔代親不起來。你啥時候生個娃娃,我們才是隔代。”
“再見!扶不起,自己去餐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