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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院子裏頭這會子那是滿滿當當的，除了李十月他們自家的人之外，孫小六這些親兵也從寄宿的人家趕過來幫著李母他們搬物什來了。
    這正忙碌的時候，李世良他們幾個又都找上了門來，可不就給李家院子堵得滿滿當當的了麽？
    當李十月這話輔一問出口，她呼出的氣在外直接就變成了一股子白氣來。
    昨夜尚未有這般冷，今日一早，溫度驟降。
    現如今，張著嘴在外頭說話，那都是一股子白氣來了。
    未待李世良他們開口說些什麽，李十月伸手一揮就先引著他們幾個進了屋。
    屋裏燒著炕，李母早上剛做了飯食，這屋裏還熱乎著呢。
    屋子不大，這麽老些人進去後，就把屋子撐得再進去一人就沒地兒下腳去了。
    所以，鄭梅娘拉住了想要跟著一塊兒進去的李秋天，對著李秋天搖了搖頭，李秋天就停了腳步。
    屋裏，除了李世良他們之外，也就是隻有一個人在了。
    李母和石頭還在外頭收拾著呢。
    李世良粗糙的手指不停地摩挲著羊皮襖子的下擺，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可臨到頭來卻是又一個字兒都說不出口來了。
    在他身後，趙敏直接上手推了一把李世良的後腰，瞪了李世良一眼去，那意思是催促李世良趕緊開口說話。
    “十月，咱們這些人，都是真心想要跟你走的。”
    李世良的聲音沙啞，像是從胸腔裏頭硬擠出來的，“當初要不是你，咱們也不能活著到安東；
    沒有你，這些年，咱也不能娶了媳婦有了娃，還能坐在家門口就把銀錢給掙了！
    往後，你在哪兒，我家就跟著去哪兒！”
    “對！十月，當家的說得這話，就是我的意思！
    你是我們一家子的大恩人，你去哪兒，我們就跟著去哪兒！”
    趙敏適時的在李世良的身後跟著把這話說了。
    李十月她確實是震驚的，一時之間，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來回應的好。
    她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李世良和趙敏身後是顧蘭芝牽著達娜的手，那突厥小姑娘眼睛裏閃著野性的光芒；
    孫秀秀和二蛋並肩站著，二蛋他現如今那是長得又高又壯，麵對李十月看過來的目光，他倒是撓著頭靦腆的笑著；
    在最後的就是王十三和羊崽這兩個年輕的漢子了；
    王十三他祖母，半年前去了。
    王家人幫著王十三給老祖母葬在了大黑山上，往後王十三當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的直係親族，當真是一個都沒有了，餘下的都是旁親了。
    但王十三身邊的羊崽就還有堂姑一家子在啊，怎的就也要跟著李十月一起走了？
    李十月她深吸一口氣，“諸位，我”
    李十月的話還沒說完，王十三就直接搶著插話道“十月姐，別人我不管，但我家單蹦兒的就我一個了，我得跟著阿姐你去，我能給阿姐牽馬！”
    “十三”
    “十月姐，不能給你牽馬，那我跟著去建安給你養馬去！
    顧嬸子都教我咧，不信，你問顧嬸子，我真能給阿姐你養馬！”
    王十三這話一說，羊崽他就急了，急得他旁邊直跺腳！
    “十月姐，那你帶了十三去，可也得帶著我啊！”
    麵對李十月看過來的眼神，羊崽趕緊就接著說“我都十七了，再有一年就能立戶了。”
    羊崽還故意看了一眼剛才在他前頭說話的王十三，“十月姐，我可比十三還大兩個月來的！
    他會養馬是不假，但我還會診脈呢！
    師傅（金大平）教我的那些，我可都會著呢！
    我就是沒有月娘會看婦人病，但我看別的都能成啊！
    那拔箭頭、縫刀傷的手法，我都學得好著呢！
    十月姐，帶我去建安，我有用著呢！”
    羊崽這話說得，可是給王十三氣著了，真真十顯著他了。
    “羊二毛！你怎麽什麽都學人！”
    “王十三！誰學你了？我學你什麽了？
    怎麽？準你自己個兒說，就不讓旁人說了？”
    羊崽和王十三你一句我一言的，吵得李十月她腦仁兒疼。
    “好了！別吵了！”
    “十月姐！”
    “十月姐！”
    李十月抬眼瞪了兩人一人一眼，然後她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的苦笑著對著眾人開了口“三哥，敏嫂子，顧娘子”
    她一個個的叫過去，聲音不輕不重，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一回，我不能帶你們一起去。”
    眾人一聽李十月這話，那是一個個的都激動的想要站起來了。
    李十月抬手示意大家安靜“建安那邊情況不明，我這次是帶兵過去，一路需疾行。
    此時已是臘月，就看今日這天氣，怕不是傍晚或是夜裏就會落雪的了。
    等來年，我在那邊站穩腳跟，一切都安頓好了的時候；
    我再派人來接我家舅母的時候，你們到時候若是還想跟著去建安的話，”李十月她頓了頓，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就和我家舅母一塊兒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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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了，此去山高路遠，畢竟是要拋家舍業的；
    咱們來到安東後，在這裏安頓下來，掙出來的家當那都不容易！
    若是明年，你們有人不想去建安了，那也無妨！
    終歸是這一回，你們不能跟我去。
    我李十月說話向來算話！
    這般如何？”
    顧蘭芝這時候輕輕捏了捏達娜的手，小女娘仰頭看向李十月，用生硬的漢話問“十月姐姐，你不要達娜了麽？”
    “你啊，我是要的。”
    達娜那是必須得跟著李十月走的，這是李十月早就想好的了。
    不過，她想得也是來年，派人來李家屯接鄭梅娘的時候，再把達娜接上來的。
    主要是李十月她覺得，達娜是她從突厥帶回安東的，她得對尚未到及笄之年的達娜負責啊。
    李十月走上前蹲下身，平視著達娜的眼睛，“等明年，我接你去我身邊。”
    說著這般的話，李十月伸手刮了一下達娜的鼻頭，然後她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荷包，遞給了顧蘭芝。
    “本想著留給舅母，讓舅母再給顧娘子的。
    這些錢，你們留著用。
    達娜學漢話的事，就拜托顧娘子了。”
    顧蘭芝沒有推脫，收了李十月給的銀錢，接下了照顧達娜並教她漢話的事來。
    太陽漸漸升高，照到了窗柩上，投射到了炕上。
    李十月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並不存在的塵土“時候不早了，我們還得趕著回三山縣呢。”
    她環視一圈，突然就笑了，“都別這副表情，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
    說不得明年啊，咱們就能再相見啦！”
    聽了她的話，眾人這才勉強露出笑容，七嘴八舌地應和著她的話。
    等李十月騎著小紅馬，帶著孫小六他們，身後又跟著兩輛自家的馬車出了村口往官道上去的時候，李望金、王香杏，王翠花、趙三河和另外兩個從趙油家搬到李家屯的婦人就成群結隊的小跑著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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