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年問王暢：“王總，你手裏的這些證據收集多久了？”
    “好幾年了。”
    “你為何到現在才說？”
    王暢道：“李副鎮長，我這個人很講究知恩圖報。當初讓我到毛紡廠來當廠長，是楊立鐸決定的。雖然廠子裏的事是他小舅子吳迪說了算，但他畢竟把我放在了廠長的位置上，我對此還是很感激的。”
    “今天要不是趙董鬧著要走，你是不是還不交出來？”
    王暢隻好點了點頭。
    紀光廉笑道：“這麽說還多虧趙董這麽一鬧呢，不然，這些證據就躺在這保險櫃裏慢慢地都爛掉了。”
    趙敏忍不住也笑了笑。
    大家都非常清楚，有了這些證據，不單是吳迪，所有從毛紡廠揩過油的人都將倒黴。
    就在這時，趙敏的手機響了起來。
    趙敏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門衛室的電話。
    “怎麽回事？門衛怎麽給我打電話了？”
    說著，趙敏就按下了接聽鍵。
    “趙董，公司門口來了好幾輛車，是鎮上的領導們來了。”
    趙敏頓時一驚，忙問：“都是哪些鎮領導？”
    “書記鎮長的都來了。”
    趙敏當即就道：“先別放他們進來，等我電話。”
    “是的，趙董。”
    劉勇被抓之後，剩餘的那些保安都被遣散了。
    現在的保安，都是跟著趙敏一塊過來的，他們絕對忠誠於趙敏。
    趙敏道：“李副鎮長，門衛說楊立鐸和譚峰他們都來了。”
    王暢當即就緊張了起來，忙將保險櫃鎖上，將書櫃推回原位。
    李初年皺眉道：“他們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趙敏道：“他們來又能怎樣？我不讓門衛開門，他們也進不來。”
    李初年道：“楊立鐸畢竟是書記，譚峰畢竟是鎮長，他們打著視察工作的名義，不讓他們進來就等於給他們留下了口實。”
    紀光廉道：“讓他們進來，他們又能怎樣？”
    趙敏對王暢道：“王總，我不想見他們，你來應付他們吧，我去車間了。”
    說著，趙敏就快步走了出去。
    當她來到車間門口時，這才給門衛打電話讓他們進來。
    李初年紀光廉還有王暢都從辦公室走了出來，站在辦公樓前等著。
    四輛黑色轎車一字排開駛了過來。
    楊立鐸從第一輛轎車上下來，譚峰從第二輛轎車上下來。後邊兩輛下來的則是王燦王軍葛茂和蔡遠。
    王暢這人能屈能伸，他表麵上還是很尊重楊立鐸的。
    王暢快步迎了過去，老遠就伸出雙手，熱情地道：“歡迎楊書記前來視察工作。”
    楊立鐸伸手右手，象征性地和王暢握了握手，臉色陰沉著一句話也沒說。
    他現在對王暢很是不滿，吳迪被抓，原先的三個副廠長也是他安插進來的，結果現在被趕了出去。
    王暢又過去和譚峰還有王燦王軍葛茂以及蔡遠一一握手。
    李初年和紀光廉就站在辦公樓前，並沒有迎上前來。
    楊立鐸倒背著雙手走了過來，臉色陰沉地道：“你們兩個怎麽在這裏？”
    李初年笑道：“我們兩個也是順道過來看看的，沒別的事。”
    紀光廉的臉色也是陰沉了下來，他一句話都沒說。
    譚峰王燦王軍葛茂還有蔡遠走了過來。
    但他們都沒有和李初年紀光廉打招呼，蔡遠還陰陽怪氣地冷哼了一聲。
    王暢將楊立鐸譚峰等人請進了會議室。
    李初年趁機掏出手機又撥通了田啟兵的電話。
    “初年，我馬上就到了。”
    “田書記，情況有變，楊立鐸譚峰他們突然來了，請你先別過來，免得引起他們的警覺。”
    田啟兵問道：“楊立鐸他們怎麽突然去了？”
    “不知道啊，這裏邊透著奇怪。”
    “那我就等你電話，等他們走了我再過去。”
    楊立鐸落座之後，陰沉著臉問王暢：“這裏那個才上任的叫什麽趙敏的人呢？”
    “楊書記，趙董出差了。”
    “王暢，你很厲害啊，原先的五個廠領導，現在就剩下了你一個。而且你還被封為了總經理。”
    聽楊立鐸這麽說，王暢瞬間臉色就紅了，很是尷尬地搓著雙手接不上話。
    譚峰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們大家都要向王總學習，你看人家王總，左右逢源，雖說是牆上的草，但卻也是屹立不倒啊。”
    王燦王軍葛茂還有蔡遠不約而同地都朝王暢譏笑。
    王暢被他們羞辱的臉色更紅，他一個人確實難以對付這些人，靈機一動，道：“楊書記，我去請李副鎮長和紀委員過來。”
    沒等楊立鐸答複，王暢就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王暢快步來到李初年和紀光廉麵前，道：“李副鎮長，紀委員，你們也一塊進去吧。”
    聽王暢這麽說，李初年和紀光廉頓時明白這是王暢一個人的意思，並不是楊利多譚峰等人讓他們進去。
    李初年笑道：“王總，看你臉紅脖子粗的，是不是和他們打交道很怵頭啊？”
    王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聲道：“的確是這樣。”
    李初年對紀光廉道：“那咱們就進去吧，權當是給王總壯膽了。”
    李初年和紀光廉走進了會議室，王暢忙招呼人給眾位領導上茶。
    楊立鐸譚峰他們坐在了會議室的裏邊那排。
    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那一排是讓領導就座的。
    李初年和紀光廉並沒有坐到那一排去，而是坐在了他們的對麵，背靠門的這一排。
    王暢坐在了李初年的身邊。
    楊立鐸一直陰沉著臉，顯示出這裏他是最大的官。
    但李初年和紀光廉並不吃他這一套，兩人很是坦然地坐在那裏。
    王暢很是緊張，不知不覺，冷汗都出來了。
    王暢的心裏很矛盾，楊立鐸雖然讓他當了個傀儡廠長，但他還是很感激楊立鐸。
    但王暢也清楚楊立鐸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從心裏對他也不讚同。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氣氛很是沉悶。
    譚峰開口說話了：“楊書記百忙之中來這裏視察，很是關心這才成立的紡織集團。既然趙敏董事長不在，那就請王暢總經理匯報吧。”
    譚峰不說趙董和王總，而是故意說成趙敏董事長和王暢總經理，目的就是給陰沉著臉的楊立鐸拱火。
    王暢開始匯報。
    他才將紡織集團近期的工作說了沒幾句話，就被楊立鐸打斷了。
    楊立鐸很不耐煩地道：“這些麵上的工作不要說了，我就問你，這新成立的紡織集團，公家占多少股份，加盟進來的那個趙敏占多少股份？”
    楊立鐸這麽問，就等於是在興師問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