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撈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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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李仲文父女吃完晚飯,宋淵專門路過花園繞了一圈才回的客房。
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夜鴉確認,就是賬房先生到底是不是陸嵩的人,這對於明天的朝堂辯論至關重要。
夜鴉的回答很篤定:不是!
也就是說在朝堂上作偽證誣陷李仲文的賬房先生不是陸嵩的臥底,那他為什麽要冒著天大的風險與第一權臣作對?要是把李仲文扳倒了還好,如若李仲文並未失勢,那等待這個賬房先生的可想而知。
他是嫌命太長了嗎?顯然不對。宋淵隻能想到一種合理的可能:賬房先生被脅迫了。不可能是收買,一定是脅迫。畢竟多少錢財也得有命花才行,賬房先生不是傻子他深知這一點。
如此一來事情就好辦了,隻要能說服賬房先生翻供一切疑難迎刃而解。
宋淵從丞相府家仆那裏問來了賬房先生的住址,他準備趁著夜色去拜訪一二。因為能讓賬房先生冒天下之大不韙去陷害位極人臣的李仲文的辦法很直接,就是以家人性命相要挾。
而宋淵要做的很簡單,把賬房先生的家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讓其沒有後顧之憂就能讓賬房先生翻供。
宋淵借著想遊曆一下京都夜市的由頭離開了丞相府,而後直奔太平街。
他不知道的是身後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他。此人輕功了得,走路悄無聲息很難察覺。其跟蹤宋淵直至太平街才算罷休。
“丞相果然料事如神,那廝正如丞相所說夜離丞相府,去了京都東市附近的太平街。”跟蹤宋淵那人回到右丞相府向李仲文複命。
“這個小子,真是讓我越來越好奇。我反倒是期待起他明日會有何表現了。”李仲文心思深沉,頗為玩味的笑道。
宋淵這邊,太平街撈月樓。
就算除去左丞相陸嵩的這層關係,“玉麵人”在京都也有著不俗的人脈,其中就包括撈月樓主左竟思。
與左竟思的相識也算是巧合,“玉麵人”當時在京都執行另一位神秘權貴的任務,可能是因緣份驅使,左竟思與他意氣相投很是聊得來。本該互不相幹的兩個人就此結下深厚友誼,“玉麵人”一句話左竟思就可以為其上刀山下火海。
同時,左竟思也是為數不多見過“玉麵人”真容的人。
撈月樓是京都有名的酒樓,其中美酒無數還有佳人歌舞為伴,深得京都各方人士的喜愛。
讓撈月樓名號響徹京都的除了陳年好酒就當屬“水月”姑娘的琴聲。天下各路名流湧進撈月樓就隻為聽一聽水月姑娘彈奏的“長恨曲”,一睹這位詩樂雙全的才女之芳容。
據說吏部尚書家的公子曾一擲千金邀請水月姑娘到尚書府演奏一曲,卻被水月姑娘婉拒了,理由是她此生都不會踏出撈月樓半步。
撈月樓還是那個熟悉的樣子,五層別致的小樓裏燈火通明,裏頭有觥籌交錯也有鶯歌燕舞,熱鬧非凡。
宋淵前腳剛剛踏進去就有一位貌美的姑娘迎了上來:“公子裏邊兒請,敢問公子是喝酒還是聽曲?我覺著啊,邊喝邊聽最安逸最實在。喝酒來我們這兒你可是來對了,撈月樓的陳年‘桃花釀’可香甜又醉人呐。”
“我來找人。”宋淵直截了當說道。
“找人?您可是相上我們這兒哪位姑娘了?唉呦喂公子,很有眼光嘛。我們撈月樓的姑娘那是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氣有才氣。”那位來接待宋淵的女子還在喋喋不休。
“我找左竟思。”宋淵語氣平靜道。
“找我們樓主?公子,我們樓主可不是誰都見的。就算是達官顯貴的少爺們來了,我們樓主也不一定給麵子。”接待的女子上下打量了宋淵一番,確認她並沒有見過眼前的青年。京都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她見了個遍,宋淵並不在其列。
不過出於謹慎,接待女子還是說道:“公子,我們樓主就在撈月樓五層,我可以帶你上去。但我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吃了閉門羹可別怨我沒提醒你。”
“謝過姑娘。”宋淵道謝。
接待的女子見宋淵如此執著便不再規勸,畢竟她也拿捏不準這人的身份,萬一真是哪個世家公子自己卻又得罪了他,以後在京都的日子準不好過。
“請跟我來。”接待的女子在前邊引路,宋淵則緊跟其後。
爬上漫長的樓梯,二人算是到了五樓。接待的女子輕輕敲門,裏麵就傳來十分不悅的罵聲:“挨千刀的,我不是交代過這個時候不要打擾我嗎?”
“對不起樓主,有位客人指明了要見你。”接待的女子很清楚樓主的脾氣,樓主發火她是大氣不敢喘。
“不見,今天就算是太子來了老子也不見,叫他滾蛋!”裏頭那人火氣更盛了,甚至開始摔東西。
“左胖子,是我。”宋淵倒是不慌不忙淡定開口。
裏頭那人聽見宋淵的聲音,不可置信的“嗯”了一聲,而後三步並作兩步跑去開門。
五樓的門一打開,一衣著華貴甚至於把珠寶直接縫滿衣袖的胖子進入了宋淵的視線。
沒錯,此人正是京都極為特殊的存在,撈月樓主左竟思。世人相傳左竟思有“三好”——美人美衣和美酒。把珠寶直接縫滿衣袖這種浮誇的事情估計隻有左竟思幹的出來。
左竟思的表情從剛才的不耐煩到現在的柔情似水,變化真的劇烈。
“你退下吧,我和這位貴客好好聊聊。”左竟思揮了揮手,示意接待的女子去忙自己的事情。
“是……是樓主。”接待的女子冷汗直流,她很慶幸沒有得罪宋淵,敢叫樓主“左胖子”的放眼整個京都人也極少。
青年,到底是誰?
左竟思一把將宋淵拉進屋內,一腳把門踹關上。
“玉麵,你小子又來京都了?”左竟思又驚又喜,故友重逢怎麽能不高興。
“接到了一個棘手的任務,在右丞相府當臥底。”宋淵倒是平靜。
左竟思:“嗯?!!!”
“在李仲文的府裏當臥底,你可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角色?李仲文不是你我可以招惹得起的,他一個不高興別說你我,就算是‘暗刺’也得跟著完蛋。”左竟思驚愕的盯著宋淵,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這個你無需操心,山人自有妙計。不過李仲文這次遇到了一點麻煩,我要是可以漂漂亮亮的幫他解決,大概率可以博取到他的一些信任。”宋淵向左竟思說明了來意:“說白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怎麽個幫法,你盡管開口,在我能力之內絕不推辭。”左竟思這個朋友確實很夠義氣。
“京城外有一戶人家,在我辦完事兒傳信給你之後,你負責把這戶人家轉移到涼州。我知道那裏有你的勢力,又遠離京城,所以相對安全。”宋淵開門見山道。
“這個小事一樁。”左竟思滿口答應。
“還有,你得借我一百兩銀子。”宋淵笑道。
“一百兩銀子還借個毛,你直接拿去用。你我兄弟之間別說一百兩,一百萬兩我也想辦法給你湊齊。”左竟思豪氣幹雲道。
宋淵欣慰一笑,左竟思還是那個左竟思,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有這麽一個朋友真是幸事。
“謝了胖子,等事兒辦成了我請你喝酒,我們不醉不歸。”宋淵拍了拍左竟思的肩膀道。
“那就說好了。”左竟思笑起來憨態可掬,不過他話鋒一轉:“我還有一事不解,你之前都是以易容示人,這次怎麽直接真容上陣?”
宋淵的回答頗為深刻:“世人隻見過我的易容,那我的真容於他們而言就是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