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赤縣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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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這片海洋,是宇宙中所有亡者的魂歸之地?豈不是說,神話傳說中的幽冥地府,並不是不存在,而是存在於微觀世界?”
    驚恐和震撼之後,眾人各抒己見,熱烈議論。
    “用科學的方式,找不到人體內的三魂七魄,或許是因為三魂七魄太過微小,以某種特殊狀態存在於微觀中。人死後,三魂七魄失去載體,自然回歸我們眼前的微觀魂海。”
    “沒錯!人的靈魂,誕生於胎腹中。靈魂必須比胎卵更微小才行,否則何以容納?”
    ……
    有人發出疑問:“我們真的在地球的微觀層麵?地球就是整個宇宙生靈魂歸的地府?我覺得,微觀到這個地步,地球的物質狀態其實已經不存在了,我們可能……已經不在地球上。”
    “或者說,我們是來到了一個完全區別於宏觀宇宙的特殊界麵。我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
    “回不去”三個字,太讓人絕望。
    意味著前途未卜,生死難料,氣氛變得壓抑。
    海中一直都有凶魂在嘶吼,遠處的深海不時響起驚雷一般的古怪叫聲,讓人內心難定,暗測魂海是否棲居有妖魔?
    隨著青銅船艦行進,又有凶魂飛蛾撲火一般欲躍上甲板,但都死無葬身之地。
    守護青銅船艦的力量很強,它們攻不破。
    這是唯一讓人暫時心安的事!
    沉悶和驚憂中,自然也有樂觀派。
    高歡手纏白色綁帶,站在艦艏最前端,興奮道:“我就說我們肯定是從北冰洋墜落到了冥界,現在你們信了吧?北冰洋就是古時的北海!你們說,數千裏大的鯤鵬在北冰洋挪不開身,在眼前這座無邊無際的魂海中,應該可以隨便翻天覆地吧?”
    “另外,你們知道為何人死之後,都有頭七的說法?因為七天後,靈魂就再也回不去了!從地球到魂海的距離,就是七天。”
    一個研三的高材生,卻極其迷信,滿嘴神話傳說和臆測,若在以前大家肯定心中暗笑,但現在,每個人的科學信仰都崩塌,隻能如他一般憑亂七八糟的猜測去解釋眼前的一切。
    李唯一對他們毫無根據的各種推測一點興趣都沒有,既來之則安之。修煉出超凡名堂後,他再也不像剛醒來時那麽彷徨和迷茫。
    人生有了追逐的目標,有了動力,有了憧憬,有了努力和前進的方向。
    修煉超凡。
    更進一步的超凡。
    他想知道,超凡的盡頭,人能強大到何等地步?是否如神話傳說一般,飛天遁地,力能搬山,驅趕星辰……
    就算真的來到了地府幽冥,鬼荒世界……那又如何?
    他和蔡羽彤帶著那兩位在踩踏中受傷的老教授,準備去醫棚檢查和醫治。
    這時,青銅船艦距離海麵那座石峰柱碑已經很近,相距數公裏而已。
    其中一位傷到腿的老教授,擦了擦眼鏡,終於看清上麵的四個文字符號,驚了一聲:“這文字和青銅船上那些碑文完全不一樣,很像甲骨文和金文,和漢字同源。”
    他們兩位雖不是專業的,但都是古文字愛好者,這幾天一直在研究青銅船上的碑文,在嚐試解譯。
    另一位被踩中胸口,麵如土色的老教授,被李唯一攙扶著。他凝視石峰柱碑片刻,道:“比甲骨文和金文所在的時期還要早一些,文字的演變都有跡可循,應該可以解譯出來。”
    傷到腿的老教授道:“我覺得,跟《倉聖鳥跡書碑》上那些文字有些像,可能存在於同一時期。”
    《倉聖鳥跡書碑》上一共有二十八個鳥跡文字,傳說是文明之祖“倉頡”造象形文字的本形。
    李唯一內心震動:“這四個刻文,跟漢字同源?豈不是說,在極其久遠的過去,有古華夏的人類抵達過這裏?”
    “恐怕是這樣……先解譯出來吧,看到底刻的是哪四個字?”
    兩位老教授對文字的興趣極濃,也不急著檢查傷勢,各自從包裏掏出文字古籍、鋼筆、筆記本,認真的討論和研究。
    不多時,他們得出結論。
    在筆記本上寫下四個字——“赤縣古道”。
    “赤縣古道!”
    圍在周圍的人不少,皆困惑不解。
    海中的一座石峰柱碑,怎麽會刻下如此莫名其妙的四個字?
    青銅船艦帆布滿張,快如奔馬,已行到石峰柱碑下方。近距離觀之,更清晰感受到峰碑宏偉大氣的壓迫感。
    它不知屹立在這浩蕩魂海中多少年月,險峻陡峭,猿鵠難渡,是那麽高聳和永恒。海中,本不該有這樣一座切麵平整的石峰,或是某大威能者攜來此處。
    刻在上麵的四個字,神斧天刀劈鑿而出,每一筆都似大地裂痕。
    傷到腿那位老教授,一邊收起鋼筆和棕皮筆記本,一邊道:“赤縣可不是你們理解的一市一縣中的縣!”
    “關於赤縣,最早記錄在《史記·孟子荀卿列傳》上,鄒衍稱中國古名赤縣神州。”
    “傳說上古時,炎帝統轄的土地叫做赤縣,黃帝統轄的土地叫神州。古華夏,赤縣神州的稱呼,便是得名於此。”
    高歡驚呼:“也就是說,赤縣古道的意思是,通往赤縣神州的道路?回地球的方向?”
    李唯一回望後方,刻有“赤縣古道”四字的石峰柱碑,正在遠去。更遠處,鉛黑色的幽雲籠罩天空和海平麵,魂海似在那裏斷開,所有光亮都照不進去。
    青銅船艦就是從黑色幽雲中行出。
    李唯一道:“有了這座石峰柱碑,墜落到魂海的遊子,將來才能找到回家的路。赤縣古道,就是青銅船艦這七天行進的道路吧,幽雲中,必然藏著許多我們現今無法知曉的秘密。”
    他腦海中浮現,當初九嬰被一隻金燦燦巨爪從幽雲中擒走的景象,每每回想,都震撼不已。
    “可惜青銅船艦不受我們控製,若它調頭,或許我們可以返回地球。”楊主任意味深長的說道,目光落到李唯一身上。
    李唯一將兩位教授送到醫棚,不久後趙猛到來。
    “跟我來。”
    趙猛步槍不離手,將李唯一拉到一處僻靜的墳堆下方,一路上神色都很凝重。
    見四下無人,趙猛這才極其嚴肅認真的道:“幽雲散開後,所有人重返地球的幻想都破滅,這意味著,法律這最大的束縛徹底消失,一些蠢蠢欲動的人再也沒有顧忌。我料,船上很快就要爆發動亂,唯一,接下來我說的每句話,你都要牢牢記清楚。”
    “第一,你傷得太重了,動亂中,我恐怕保護不了你。今晚,趁大家熟睡後,多去收集一些食物,然後在墓林深處,找個墳堆把食物和自己都淺埋進去,務必藏嚴實一些。對了,別去九層艦樓那邊,那邊很危險。”
    “第二,道祖太極魚和黃龍劍,我埋在當初你墜落到青銅船艦上時的那座墳堆中。墳前的墓碑上,掛有一串白骨風鈴,你仔細找一找,很好辨認。”
    “第三,我不知道這場動亂多久會爆發,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謀劃,所以,雖然聯合了一幫兄弟,也做了一些布置,但……實在沒有任何勝算。”
    趙猛抓住李唯一右肩,眼神熱切而複雜:“三天!我們以三天為限,三天之內,無論聽到什麽聲響和動靜,你都不要出來,哪怕他們以我的性命威脅。”
    “三天後,我到墓林中尋你,喚你名字。那便說明,局麵已經被我掌控。”
    “若三天後,沒有聽到我來喚你,則說明我已經死了!這個時候,你就該知道,處境已經無比惡劣……但哪怕處境再艱難,你都要明白,絕不能將道祖陰陽魚交出去。交出去,你就死定了!”
    “還有,不要相信任何人。沒有了法律和道德的束縛,在生存、利益、欲望的麵前,人是沒有底線的,什麽道德、廉恥、尊嚴都可能一文不值。在酷刑麵前,再堅強的硬漢,也沒有把握扛得住。”
    李唯一能感受到師兄的關心和擔憂,道:“這就是師兄提前跟我三天約定的原因?因為,師兄你擔心自己落入對方手中,在酷刑下堅持不住?”
    “沒有經曆過酷刑,誰敢打包票說自己扛得住?真到那個地步,有這三天之約,我內心至少有緩衝的地方。”趙猛苦笑。
    李唯一猶豫,在考慮要不要現在就告訴他,自己傷勢已經痊愈,而且修煉出了師父所說的超凡名堂。
    師兄自然是可以信任。
    但師兄身邊那些人,未必值得信任,否則他也不會說出“不要相信任何人”這樣的話。
    最終李唯一決定,暫時隱瞞下來,到時候他反而可以成為師兄的一支奇兵。
    “猛哥,猛哥,備用發電機搶修好了,哈哈!”
    陳洪手舞足蹈,狂喜不已的快步奔跑過來,身上滿是機油汙跡。
    他是科考船上負責設備操作的技術人員,是趙猛親自麵試招進來,換言之,乃趙猛的絕對親信。李唯一對他不陌生,已經見過好幾次。
    二人停止密議。
    李唯一露出喜色:“有了電,豈不是說,凍庫可以重新啟用了?”
    “那是自然,現在算是暫時將最大的危機給解決。船上的食物,至少夠我們再吃幾個月。”陳洪喜笑顏開,很是陽光樂觀。
    這幾日,趙猛一直都在帶人搶修凍庫和發電機。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阻止眾人因為食物短缺,而爆發衝突。
    “走,帶我去看看。”
    趙猛心中陰霾散去不少,心情大好,跟陳洪一起向側翻斷裂的科考船中趕去。
    李唯一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臉上浮現出笑容:“這世間,從不缺乏文明的建設者,哪怕再艱難的處境,也總有人在縫縫補補。”
    文明和道德,本就是為了束縛人性而誕生,是為了讓人類走得更遠。而非原始時代那般,自相殘殺,奴役弱小,同類相食。
    麵對困境。
    善良且勇敢的人,往往會選擇用文明的方式,去救治所有人共同的家園,以對抗原始人性的破壞。如開墾種植的蔡羽彤,搶修發電機的趙猛,
    自利而充滿野心的人,則被原始的人性驅動著,大多選擇踐踏文明,而沒想過建造文明。
    凡夫俗子,隻能做從隨者。
    ……
    李唯一獨自走進陰森恐怖的墓海碑林,決定先將黃龍劍和道祖太極魚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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