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可能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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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黎族的尨山大祭,每四年舉辦一次,以大祭中各部修者的成績,分配未來四年血海撈棺的數量。
    異界棺是九大部族最重要的一塊利益,且總是分配不均。
    這樣做,既是為了避免九大部族再次陷入高層內鬥的惡性循環,最後讓外人得利,養出四大宗門這樣的家臣叛徒。也是為了篩選出真正的年輕天驕,集中資源培養,讓新生代煥發出生機,重新打響千萬古族的名號。
    今年情況特殊,本已經參加過四年前尨山大祭的兩位九泉至人,也在隊伍中,負責保護那些十多歲的新生代幼苗。
    他們二人皆已負傷,與隱二十五和堯音一起,對抗楊雲、陸鼎聲等九泉強敵的追殺。
    其中一位九黎族的九泉至人被斬斷左臂,且戰且退,心情沉重的道:“我們這邊戰鬥慘烈,殺聲震天,蒼黎他們卻沒有折返回來,難道真如楊雲先前所說,四大宗門這些狗雜種,主要對付的是五海境那邊?”
    另一位九黎族的九泉至人,傷到腿部,一瘸一拐,道:“別想那麽多,蒼黎乃是黎州年輕一代的第一人,四大宗門加起來也不是他對手。”
    楊雲一邊追殺,一邊大笑:“哈哈!四大宗門高手如雲,如旭日冉冉升起,朝氣磅礴,豈是你們一個衰敗腐朽的九黎族可比?不久後,黎州就不會再有九黎族,濉宗才是黎州之主。三陳宮,則是黎州第二宗門。”
    堯音和隱二十五不受楊雲言語的影響,知道隱門早有布置,隱九他們必然早就去了五海境那條進入葬仙鎮的路。
    有他們在,四大宗門想滅九黎族一代人,怕是也要付出一代人。
    相比於五海境那邊的戰場,堯音和隱二十五更擔心的是李唯一。
    ……
    …………
    李唯一對自身實力,與敵人實力,有清楚認知。
    眼前的五大高手。
    最危險的,無疑是五海境第二境的王道真。
    五海境的五個境界,每提升一境,戰力都是天差地別。王道真能被稱為濉宗王家年輕一代前三的人傑,自然不會是七泉破五海。
    在長林幫那座宅院中,李唯一接過他一掌,被其一掌打成重傷,直接失去戰力,變成待宰羔羊。
    哪怕李唯一如今破境到了九泉,也絕不認為以現在的修為,能是其對手。
    境界差距太遠了!
    但在這裏,他有三大優勢。
    其一,高階法器夜行衣的隱身和速度。
    其二,王道真為了破陣,體內法氣消耗巨大。
    其三,此處距離五海境之界很近,天地間那股壓製五海境武修的神秘能量無處不在。王道真的戰力,必是大打折扣。
    除了王道真,最危險的則要數那位濉宗大念師,其符文造詣,先前險些置李唯一於死地。
    三陳宮那位與王道真一起破陣的五海境高手,危險程度不輸濉宗大念師,手中的鐵質書冊,一看就不是低階法器。
    至於剩下的類豹畸人種五海境,與三陳宮的禦蟲士,同樣實力強勁,各有擅長。
    換做別的任何時候,李唯一都已逃走。
    但今天卻不行。
    好在有七隻鳳翅蛾皇牽製住了類豹畸人種和大念師,這一戰,也就還有得打。隻要擋住五人些許時間,讓九黎族年輕武修們逃進五海境之界,便算是勝利。
    “陳敬塘!你與柳大師務必將九黎族所有湧泉境武修擊殺,不可放他們逃進五海境之界。否則,我們回去後,將是死路一條。那小子交給我便是!”
    王道真壓力巨大,很清楚任務失敗意味著什麽。
    若不能立下斬殺九黎族一代人的大功,妖王六世孫的死,他們四大宗門的四位五海境武修便難辭其咎,必會淪為犧牲品。
    禦蟲士柳大師操控食鐵蟻蟲群,追擊那些失去陣法光紗保護的九黎族年輕武修,嘴裏不時發出笑聲,享受獵殺的樂趣。
    九黎族那些十三四歲的年輕武修,被黑壓壓的蟲群追上,刀劍揮劈,卻毫無作用。數聲慘叫後,被啃噬成一堆白骨。
    李唯一可是知道,高歡和蔡羽彤就在那群年輕武修中。
    對付禦蟲士沒有別的辦法,隻能以最快速度去斬殺禦蟲之人,而非與蟲群對抗。
    李唯一調動法氣湧入屍衣軟甲,下一瞬,身體完全被血氣雲霧包裹,有一種森然邪異之感。他衝進蟲群,提劍殺向柳大師。
    食鐵蟻很懼怕他身上濃密的血氣雲霧,不敢攻擊他。
    他腳掌落下的區域,蟲群立即散開。
    “你的對手是我。”
    王道真追在李唯一身後,距離不斷拉近,手中裂陣鞭揮出,猶如手提一條丈長的火龍,打出一道明亮蜿蜒的鞭痕。
    “啪!”
    籠罩李唯一的血氣雲霧,被一鞭抽擊的炸開。
    李唯一目光死死鎖定前方的柳大師,根本不轉身抵擋,借助夜行衣和屍衣軟甲兩件防禦法器,硬抗裂陣鞭傳來的震勁。
    僅僅隻是震勁,背部都像被狠狠打了一拳,他喉嚨腥甜,將要吐出的鮮血咽了回去,去勢不減,衝至柳大師身前。
    王道真沒見過這麽狠的人,硬抗他攻擊,也要殺柳大師。
    這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柳大師可是知道眼前這人的可怕,臉色巨變,一邊倉惶逃竄,一邊從眉心釋放出七根光絲般的靈焰鞭劍。
    “唰唰!”
    靈焰鞭劍落在李唯一身上,破不了夜行衣的防禦。
    李唯一渾不在意,手中短劍悍然劈下。
    “噗嗤!”
    柳大師右腿從大腿處被整齊斬斷,奔跑的身體,栽倒在地上。
    斷腿處,鮮血直流,嘴裏慘嚎。
    莊玥皺眉,十分困惑:“拚得受傷才爭取來的機會,為何不直接一劍將那禦蟲士斬殺,而是隻斬了一條腿?”
    薑寧看穿李唯一意圖,道:“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麽。不是為了殺人而逞強,而是為了救人而拚命。他要以湧泉之境,將所有五海境層次的敵人,以一己之力牽製。”
    莊玥眼中盡是驚色:“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以他的修為,想在五人手中活命都難如登天。”
    莊玥有十足信心,擊敗那五人聯手。
    甚至,在他們不逃的情況下,有把握將他們盡數殺死。
    但要牽製住他們五人,不讓他們去追殺九黎族的兩百多位年輕武修,她自認絕對做不到。
    薑寧道:“在沒有絕對碾壓的境界差距時,戰鬥智慧和戰鬥意誌,有時候比戰力本身更重要。他那幾隻蛾蟲有些不簡單,應該是奇蟲。”
    “七隻奇蟲?”
    莊玥再次看向遠處的李唯一,沒有了俯視心態,眼神凝重許多。
    須知,統帥級的蟲,才能稱為奇蟲。而成年的統帥級,戰力可是堪比道種境。
    掌握七隻奇蟲的禦蟲士,在軍中,絕對是身居高位。
    誰敢小覷?
    ……
    …………
    李唯一抓住嘶聲慘叫的柳大師,將其扔向距離陳敬塘不遠的河水中。
    濉河的河水沸騰,水麵氣泡密集。
    以禦蟲士的肉身強度,一旦落入其中,怕是很快就會被煮熟。
    “救我……敬塘救救我……”
    柳大師被河麵冒出的滾燙水氣,嚇得老臉扭曲,驚恐萬分,向陳敬塘求救。
    二人都是三陳宮旗下,又近在咫尺,舉手之勞而已,不會耽擱時間,陳敬塘自是不可能見死不救。
    陳敬塘暫時放棄追殺九黎族年輕武修,身形向濉河橫移,腳踩法氣雲團,出現到離岸約兩丈的水麵上。
    “嘩!”
    伸出一隻手,將墜入沸水中的柳大師提起,陳敬塘正欲返回。
    卻見。
    李唯一猶如一片血雲般飛來,血雲中一柄短劍,直刺而下。
    陳敬塘陷入極度被動的境地,眉頭皺起,實在不明白,以王道真的修為怎麽會連一個湧泉境武修都截不住?
    他腳下的法氣雲團,無法支撐長時間腳踩水麵,更何況手中還提著柳大師。
    “他居然提前計算好了一切!幸好他還沒有破境五海,一旦進入五海境,此人必是魚躍龍門,一飛衝天。”
    “嘭嘭!”
    陳敬塘戰力非凡,了得至極,單手揮舞鐵袖,與李唯一手中短劍硬拚三擊。
    “糟了!”沒能在三招內拿下陳敬塘,讓李唯一心沉穀底。
    這陳敬塘是五海境第一境的修為,但很可能是九泉破五海,戰力超過八泉破五海很多。
    三陳宮年輕一代人才輩出,底蘊之強,怕是不輸濉宗多少。
    “此子身法了得,我來晚了!”
    王道真聲音響起,心中憋著一股怒氣,踏入濉河,施展出五元朝天掌。
    身形一分為五,擋住李唯一返岸的所有方位,五人一起出掌。
    五掌合一落下。
    李唯一早就領略過這一掌,有心理準備,祖田法氣湧向屍衣軟甲,血氣雲霧和血色經文一起狂湧而出。
    他雙掌迎擊上去,血氣雲霧和血色經文在雙臂旋轉飛舞,與王道真的掌力碰撞在一起。
    硬接這一掌後,李唯一腳踏水麵,連連向後倒退,先前強咽下去的血液一口噴出。體內傷勢,進一步加重。
    “經文法器!”
    王道真眼紅無比,腳踏沸騰的長河如履平地,五海第二境的滂湃法氣如煙波般在腳下彌漫,瞬移般衝向李唯一。
    李唯一不再與他硬碰,在河麵踏浪奔跑,衝向濉河下遊五海境之界的方向。
    王道真意識到了什麽,目光向岸邊望去。
    發現,大半九黎族的年輕武修,都已逃進五海境之界,消失於霧中。
    “該死,一群廢物!”
    罵聲剛落。
    那位類豹畸人種五海境武修,接連發出數聲慘叫,在三隻鳳翅蛾皇圍攻下,身上出現六個對穿的血窟窿,重傷倒地,不知是死是活。
    反倒是那位大念師,衝出四隻鳳翅蛾皇的圍攻,身體被靈光火焰包裹,健步如飛奔向五海境之界。
    陳敬塘登岸後,將柳大師扔下,亦是疾速趕赴過去。
    這場救人與殺人的較量,進入最後階段,雙方都在拚命,也都有拚命的理由。
    還沒有逃進五海境之界的年輕武修,足夠上百位。
    李唯一腳踩法氣雲霞於水麵,欲要登岸攔截那位大念師和陳敬塘。
    身後,王道真聲音響起:“你救不了他們!他們一半都要死在五海境之界的前方,剩下一半自有楊雲他們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