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七章 禿子頭上的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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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勢恢宏的太極殿中。
    眾人看到那洞口居然被挖在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金台下,而且事後也沒有掩埋,甚至連金磚都沒蓋回去,隻是把禦座搬到上頭,擋了一下而已……
    最要命的是元旦到現在,皇上已經上了兩次大朝了……
    一想到皇帝每次上朝,都坐在這麽個大窟窿上,董平簡直要暈過去了。
    按例,太極殿每天都要打掃,居然一直都沒發現。一頂玩忽職守的帽子,他是逃不掉了。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董平這下破了大防,尖叫起來。
    “老公稍安,隻要能把人趕緊找出來,問題就不會太大。”任元輕聲安慰他道。
    其實董平也冤,皇帝在太極殿的寶座安好之後,是從來不能動的,以示皇位穩如泰山。所以那王八蛋用禦座蓋住,讓他怎麽發現?
    “對對,趕緊找出來!”董平咬牙切齒道:“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看來這個賊人不光對宮裏的情況了若指掌,而且權力很大。”便聽第五維淡淡道:“太極殿不論何時都有禁衛守護,還有幢主領隊的捉刀使,裏頭搞出這麽大動靜,外頭人怎麽可能沒察覺呢?”
    “說,怎麽回事!”董平翹著蘭花指,狠狠指著直閣將軍問道。
    “這……”直閣將軍叫王瑛,乃琅琊王氏之後,此時也沒了世家子弟的從容,用袖子擦擦汗道:“讓我想想,初一那天……”
    說著他重重一拍大腿道:“我想起來了,蕭宏攻打玄武門的時候,豫章王緊急下令,宮裏所有禁衛集合禦敵。”
    “當時末將還提過,太極殿外的守衛就不要動了,卻被王爺狠狠訓斥了。”頓一下,他壓低聲音道:
    “王爺說‘讓叛軍殺進來,就憑這幾個擺設也想守住太極殿?集中起來,禦敵於宮門之外才是正辦!’末將實在無法反駁……”
    “然後你就聽了?!”董平瞪著他。
    “豫章王奉旨守衛台城,卑職哪能不聽調遣?”王瑛弱弱道。
    “哎,這麽簡單的調虎離山都看不出來呀,真給你祖宗丟臉!”董平氣急敗壞,口不擇言。
    當然也是士族地位大不如前,要是放在幾十年前,就算王瑛有錯在身,聽到這話也會大嘴巴子抽丫挺的……
    “老公這話可不能亂講,這不明擺著說是二殿下偷的玉璽嗎?”現在他隻能拐彎抹角地擠兌回來。
    “這還用亂講?!”董平神情一窒,但一想到自己都要被坑死了,哪還顧得上有的沒的。
    這時候一口咬死了是蕭綜幹的,對他的處境反而有利。董平便陰著臉道:“大梁朝就找不到第二個,會在玉璽盒子裏拉屎的主了!那天他主動留在宮裏看家就沒安好心!”
    說著他對第五維道:“第五衛主,恁說是吧?”
    “這個嘛,公公稍等,我倆合計一下……”第五維告聲罪,就和任元出了金殿,找了處僻靜無人的地方商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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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看?”第五維從腰間摸出一袋炒黃豆,拈兩粒送到嘴裏,又把袋子遞給任元。
    “吃了放屁。”任元沒接。
    “你都大神通了,還放什麽屁?”第五維輕輕拈去黃豆的外皮。
    “神仙還放屁呢。”任元笑笑,正色道:“沒跑,就是他。”
    “嗯,確實。”第五維點點頭。“作案動機和作案條件都很完美,別人想栽贓陷害他都不可能。”
    除了今天看到的這些,兩人還知道蕭綜的隱秘——他是蕭寶卷的遺腹子,蕭寶夤的親侄子,而且兩人已經建立了聯係!
    現在已經查明,幕後策劃正月初一大亂的,正是蕭寶夤。
    所以蕭綜完全有條件提前得知他當日的行動,繼而提前做好準備,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幹票大的,再拉泡大的……
    甚至可以說,蕭寶夤在宮外折騰那一些,其實就是為了聲東擊西,給蕭綜創造偷玉璽的機會。
    “不過以豫章王的聰明,應該很清楚這點。”第五維嘎嘣嘎嘣嚼著黃豆,皺眉道:
    “這種事兒,就算沒有直接的證據,隻要他嫌疑夠大,皇上也會收拾他的。他又不是幹一票就跑……”
    “也許他就打算幹一票便跑呢。”任元卻幽幽道:“觀其舉動很像是臨別前的瘋狂……”
    “還真是,反正再也不回來了,給皇上一點小小的震撼,當做臨別禮物。”第五維吹了吹手上的黃豆皮,奇怪道:“可是豫章王都回廣陵快一個月了,也沒傳來他叛逃的消息啊?”
    “可能是又改主意了。”任元尋思道:“現在他三個便宜叔叔都不在了,他竟成了宗室之首,指定要被大用的。”
    “也許是心懷僥幸,看看能不能再撈一筆?等被發現了再跑不遲?”當然這種事情他也不是很確定。
    “有可能。”第五維點點頭,歎口氣道:“皇上也真是的,明知道蕭綜幹的那些事,還這麽信任他。”
    任元知道,第五維指的是蕭綜和蕭寶夤的關係,還有皇孫墓被盜案……如果皇帝知道這兩件事,對蕭綜肯定會有所防備的,至少不會留下他看家。
    “衛主,你不會是忘了稟報吧?”任元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啊,會嗎?”第五維自己也嚇一跳,但很快搖頭道:“沒有沒有,我隻是健忘,不是失憶。這麽大的事情,我一回去就稟報了。”
    “那陳帥怎麽說?”任元忙問道。
    “不記得了。”第五維斷然道。其實他已經記起來了,陳帥說皇上既然已經選擇了寬恕豫章王,就沒必要再多嘴了……
    還說‘勾陳司防患於未然的宗旨,得變一變了……應該讓別人,重新意識到我們的重要性了……”
    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哪敢在這種地方講給任元。
    “……”見第五維又借健忘打馬虎眼兒,任元笑眯眯地朝他豎了根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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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商量完畢,又去式乾殿找陳慶之匯報。
    陳慶之仔細聽完,攏須道:“豫章王應該是頭號嫌犯了。”
    “但目前都是間接證據,沒有直接的人證物證,還沒法下結論。”任元苦著臉道:
    “可是這麽隱秘的事兒,上哪找直接的證據去?”
    “不好找也得找。”第五維輕歎道:“現在我們要指控的可是宗室王爺之首,皇上的次子,與京城一江之隔的南兗州刺史,沒有證據怎麽行?”
    “那就找到玉璽,人贓並獲!”卻聽陳慶之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