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三章 祭天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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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乘油壁船來到小瀛洲旁時,天已經漆黑如墨。
    隻見碼頭上,十幾盞燈籠在風中搖曳,工人們將一口口木箱抬出宮院,裝到船上。
    他們顯然也知道這玩意兒的威力,不光將火把換成了燈籠,動作也極其小心,輕拿輕放,唯恐發生碰撞。
    整個碼頭上忙忙碌碌卻無聲無息,看上去十分詭異。
    三人耐著性子等著裝船完畢,便看到那艘大船啟動陣法,憑空消失在眼前。
    漆黑的水麵上,卻起了一道白色的尾跡……
    陳霸先這才命自己的‘骨血’,遠遠跟在後頭。
    任元跟陳靈之一直保持著心靈交流,隨時稟報雙方目前的方位。
    勾陳司的大部隊,早已集結完畢,隻待陳帥一聲令下。
    ~~
    那艘‘隱形船’出了玄武湖,又沿著秦淮河穿城而過,最後停在朱雀航。
    朱雀航是秦淮河上二十四座浮橋中,規模最大的一座,長九十步、寬六丈,因正對朱雀門而得名。采用‘杜預河橋法’建造,即以若幹船隻連接成浮橋。
    並非大梁造不出石橋,也不是因為浮橋更有性價比。
    這是純屬出於軍事考量。遇緊急情況可以迅速撤除浮橋,阻斷敵軍進攻。比如東晉王敦之亂中,溫嶠便曾焚此橋禦敵。
    所以之後曆朝曆代,一直保持著同樣的浮橋,哪怕它低下的通行效率,嚴重的阻礙了百姓的日常生活。
    畢竟,亂世生存才是第一的,其他都要往後排。當然,是皇家士族的生存,不是草民百姓的……
    朱雀航邊,設有專門為祭天壇施工準備的碼頭。
    建造祭天壇的一應石料木材土方,都是用船運到這裏,供給一旁的工地使用。
    也正是擁有如此便利的運輸條件,才會半年就建成這座九丈九的宏偉高台。
    ~~
    任元遠遠看到那艘隱形船現出身形,毫無阻礙地靠上碼頭。
    船板一放下,早就等在碼頭上的民夫,便在監工的命令下,趕緊上船卸貨。
    “都小心點!”督造官員的吆喝聲響徹碼頭。“箱子裏的東西金貴著呢,磕一下碰一下統統都得死。”
    “我想辦法混進去,看看他們具體放在哪。”任元輕聲對陳霸先道:“你在這裏接應一下大部隊。”
    “好。”陳霸先點點頭,知道不是逞能的時候。
    至於阿瑤,任元從來不分配給她任務,因為她隻負責一件事,讓她幹別的她也不聽。
    任元便憑空消失在陳霸先的視線中,下一瞬就出現在碼頭上,藏身於陰影中。
    他看到一個來抬箱子的民夫,應該是內急,小跑到岸邊去放水。
    便跟過去一張定身符,將其定成木樁,扛到隱蔽處,再出來時已經換上那人的衣服,相貌也跟那人一模一樣。
    “懶驢上套,屎尿成行。快點,你個懶種!”監工虛抽一下鞭子,吹胡子瞪眼。
    任元趕緊點頭哈腰跟上去,和同伴一起抬起一口箱子,顫歪歪走下船板。
    “當心腳下,別晃!”
    監工的吆喝聲中,任元和同伴將那口沉重的木箱,抬到了祭天壇下。
    借著通明的火光,任元見那祭天壇的壇基,以三層巨石壘築而成,主壇九層,通高九丈九,取‘九九歸天’之意。
    底層台麵縱橫各三十六丈,以九宮格布局嵌三萬六千塊夔龍紋方磚,暗合周天之數。承托九層三重簷歇山式主壇,顯得莊重又華貴。
    半年時間修成這樣,令人不得不佩服。當然花費肯定海了去了……
    任元和同伴在監工的指揮下,抬著木箱子登上了壇基,來到主壇下。
    主壇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還有一道暗門,此時敞開著,裏頭竟然有一個偌大的夾層。
    “抬進去,小心輕放。”又聽監工命令道。
    兩人便抬著木箱進了夾層,隻見裏頭沒有燈火,竟然是用十八顆夜明珠照亮。
    任元和同伴按照要求,將箱子在地上整齊擺好,監工就在門外吆喝著,讓他們趕緊出來。
    離開前為防萬一,他還特意用陰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開了箱子看了看,便見大黃磚果然靜靜躺在裏頭。
    任元這才放了心,跟著大部隊下去祭壇。
    ~~
    剛下祭壇,就聽到外頭響起嘈雜聲,勾陳司大隊人馬包圍了祭天壇。
    守衛祭天壇的是丹陽郡的官兵,自然不肯讓他們進去。
    “你們幹什麽?”雙方爭執間,祭天壇工程副總管、丹陽尹蕭正立,在一眾隨員簇擁下,出現在手下官兵身後。
    “建安侯有禮了。沒有在宮裏陪皇上過年嗎?”陳慶之也在一眾捉刀使的簇擁下現出了身形。
    “原來是陳帥。”蕭正立不鹹不淡道:“你不也沒回家過年嗎?”
    “職責所在啊。”陳慶之苦笑一聲道:“幹我們這行的,越是逢年過節就越忙。”
    “彼此彼此。”蕭正立掃一眼陳慶之身後的大隊人馬,沉聲問道:“陳帥興師動眾,所為何來?”
    “這不明天皇上和太子爺就要祭天了嗎?”陳慶之便笑道:“勾陳司職責所在,必須要提前檢查現場,進行布防。”
    “可是祭壇還沒布置完呢。”蕭正立皺眉道:“那些貴重的陳設、旗幟,都不能提前安置,今天晚上得幹一宿。”
    “無妨,你們幹你們的,我們檢查我們的。”陳慶之笑道。
    “用不著。”蕭正立斷然搖頭道:“皇上把守衛祭壇的任務,交給了我們丹陽郡,等祭典開始前再移交給你們不遲。”
    “侯爺,實話跟你說吧。”見他耍橫,陳慶之便把臉一沉道:“我們的密探偵知,今晚有人將大量來路不明的木箱,偷運進了祭天壇。”
    “你胡說!少在這含血噴人!”蕭正立登時變顏變色,要吃人一樣。
    “有沒有胡說,檢查後就知道。”陳慶之淡淡道。
    “行,那你檢查吧,找不出來,我可要跟皇上好好告你一狀!”蕭正立竟一揮手,命部下讓開去路。
    陳慶之便親自率眾而入,任元已經恢複了本來麵貌,閃身出現在他麵前,低聲稟報一番。
    陳慶之聞言倒吸口冷氣,命大部隊留在台基下,自己帶著兩位衛主,跟任元上到主壇邊。
    任元找到那扇暗門,將其敞開,滿滿一夾層木箱便出現在陳慶之三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