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你真厲害！第一次上課就讓老梁盤這麽久，忒猛了！”
    謝宇成年紀跟秦時相差無幾，都是十六七歲左右。
    比起後者的文弱秀氣，前者高瘦，皮膚黝黑，頭發亂糟糟。
    整個人充滿雜草似的蓬勃生命力，氣質上更像舊廠街職工子弟！
    “你們……第一課，不這樣麽？”
    秦時大口喘氣，如同溺水之人爬上岸，肺部若火燒，一陣陣抽疼。
    “我又沒得罪老梁，咋可能往死裏整！盤筋擱在舊武裏頭，還有個說法，叫‘抽筋扒皮’。
    意思是過一遍，等同被抽掉原來的老筋，舊皮，重新換個身板……想想就恐怖！”
    謝宇成背著一百來斤的秦時，健步如飛，顯然身體素質過硬。
    看來他在梁老師那裏上課補習，生命力開發卓見成效。
    “我們第一課很簡單，先熟悉格鬥基礎招式，然後負重蛙跳、爬繩越障，搞五六天的體能訓練，讓身體適應強度，才開始盤筋。
    這一關，太折磨人！我和李遠隻熬了十分鍾，第二天趴床上起都起不來，後邊再也沒試過了。”
    秦時愣住，自個兒才交兩百塊學費，不應該從入門課開始嗎？
    怎麽直接一步到位？
    “哥們，到地方了。你家住哪兒啊？”
    謝宇成熟門熟路拐進棚戶區的街巷。
    “前麵那個小賣部把我放下就好了，謝了。”
    略微恢複些體力的秦時，掙紮著跳下，踉蹌站穩腳跟。
    “周姨，拿瓶宏寶汽水。謝同學，請你喝的，辛苦了。”
    前麵一句，是跟小賣部老板娘說，後麵那句，則是對著謝宇成。
    “以後，咱們就算半個同班同學了。九中那塊兒，遇到啥事兒，報我謝宇成的名號，保管罩得住你！”
    謝宇成沒有推辭扭捏，大喇喇接過宏寶汽水，插上吸管美滋滋喝著。
    “嗯。”
    秦時點頭。
    舊廠街的職工子弟，打小便在街麵廝混，平常得空喜歡泡在舊紀元盛行的錄像廳。
    許是受那些淪為古董貨的黑幫片影響，多少沾點江湖氣，慣愛模仿大哥派頭。
    等謝宇成撒腿跑遠，看守小賣部的周姨這才吐露疑惑：
    “小時啊，咋走路一瘸一拐，讓人背回來的？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秦時渾身沒哪處不疼，齜牙咧嘴道：
    “剛報了個補習班，訓練強度大，過兩天就好了。”
    周姨鬆口氣：
    “我就說，哪個無賴敢對咱們保工街的耍橫犯渾，看我不狠狠收拾他！”
    秦時瞅了眼周姨的雄偉腰圍，以及粗壯胳膊上別著的紅豔豔袖章。
    上麵赫然寫著“市場治安管理委員會”幾個大字。
    不禁表示這番話很有說服力！
    擱在擺攤小販多如牛毛的舊廠街，周姨的含權量可不低！
    死黨周寧戲稱自己老媽是部級，並非毫無來由。
    “我能蹦能跳的，周姨別擔心。”
    秦時將幾塊錢零鈔壓在櫃台，挪動好像不屬於自己的雙腿，慢騰騰朝家裏走。
    “哎喲，瞧你抬腳都費勁，趕緊坐會兒。你姐又出遠門了，今天幹脆在姨這兒對付一頓！”
    周姨挽留道。
    “不了。謝謝周姨，老幺還在家等著呢。”
    秦時扶牆而行，腳軟如麵條，堪比在紅浪漫發廊鏖戰數天的老司機。
    短短幾百米的路程，硬生生折騰十來分鍾才進門。
    屋內無人，老幺秦瀾出門了。
    放假這陣子，小妹偶爾接些家教老師，或者收銀員之類的零工活計，用於補貼學校的生活。
    癱在屋內的秦時累到嘴唇發白，抱著水壺大口咕咚。
    視網膜閃爍出全新的文字內容——
    【肉體得到適度的鍛煉……】
    【成長度+20】
    【激活初級成就肌肉記憶】
    “這叫適度？我人都快廢了。咦……好像沒白遭罪。”
    秦時正想吐槽，眸光兀自一亮。
    隻見黑色邊框的麵板上，那顆灰色的卵型物體不知何時破碎，孵化出胚胎似的血肉。
    數據信息悄然發生變化——
    【錨點：秦時】
    【成長階段：胚胎】
    【進度：0.008%】
    【豐碑數：2】
    秦時緊緊盯著兩座小土包似的灰色石碑，文字如瀑布刷新，跳動浮現。
    【肌肉記憶：力量需要經過汗水澆灌。隻要練不死，就往死裏練，意誌會帶你殺出重圍！】
    【特性：肌肉將牢記你所完成過的每一個動作，並實現精準複刻。】
    【進階路線：每天堅持做二十組以上的力竭訓練，並且補充大量蛋白質營養，長期保持，可解鎖相應技能。】
    “肌肉記憶？我要成了！”
    秦時瞬間支棱，打起精神。
    正常來說，肌肉記憶需要長年的培養。
    比方說專業運動員，他們日以繼夜保持鍛煉，才可能讓身體習慣節奏，隨心所欲進入狀態。
    而自己貌似可以通過解鎖成就，節省這部分時間！
    “老梁想我知難而退！抽筋扒皮算什麽，兩眼一睜就是幹！”
    回憶梁老師的冷淡態度，秦時琢磨過味兒。
    他當然明白，這位九中體育老師此舉全然出於好心。
    不想自個兒因小失大，斷送前程。
    但在舊廠街摸爬滾打一輩子，又有什麽未來可言？
    終生活在這片灰蒙蒙的天空下，守著這條到處豎立著煙囪，堆砌著廠房的破落老街？
    “大宇宙時代的燦爛星海，舊城區的職工子弟就不配欣賞麽？
    哪怕是作為塵埃，我也希望自己漂浮在太空，而非落進泥濘被踐踏。”
    默默鼓完勁，秦時深吸一口氣，內心千言萬語匯成兩個字：
    “開練！”
    屋內昏暗，秦時沉下心，放鬆休息，等待體力恢複。
    時間安靜地流逝，約莫四十分鍾後。
    “肌肉記憶，啟動！”
    秦時嘴唇抿緊，咬緊牙關，雙腿顫顫巍巍紮開馬步。
    腰杆挺直，收緊肌肉，仔細尋找梁老師操練自己的那種感受。
    呼，吸！
    隨著胸腹起伏，好似繃緊彈簧的根根大筋，又在皮膚內裏一下又一下輕微跳動著。
    “嘶，這也太酸爽了！又漲又熱，像觸電似的麻酥酥，如被千萬螞蟻啃咬……”
    秦時不禁倒吸涼氣，努力調動僅剩的那點兒體能，保證姿勢穩固不變形。
    隨後將梁老師的悉心指點，從頭到尾過上一遍。
    片刻過去，體內產生異樣。
    臂膀，胸腹，腰胯，兩腿……
    細細密密的道道熱流，四處匯聚，湧動如泉。
    筋膜刀似的刮擦戳刺，兀然再現！
    “頭夾肌、肩胛提肌、頸夾肌、斜方肌、豎脊肌、背闊肌……好像都活過來了！”
    秦時強忍著灼熱刺痛，熟悉著這股被複刻出來的肌肉記憶。
    他漸漸發覺，自身後背的骨與肉之間，似有一張交織的皮膜大網。
    從脖頸兩側到腰胯尾骨，一條條大筋連接一塊塊骨頭，又包裹住一束束肌肉。
    渾然若整體！
    它們似緩慢蠕動的小老鼠，緊跟著秦時的呼吸節奏，或是上竄，或是下移，帶動大筋，牽拉肌肉！
    “好像沒之前那麽折磨了，越站越輕鬆！肉體似從沉睡中蘇醒過來一樣！”
    初次上課，憑借八點的生命力，秦時硬生生堅持二十七分鍾，扛過梁老師堪稱體罰的盤筋手法。
    而現在，整整三十四分鍾過去了，他仍舊存有餘力。
    【進行了一次酣暢淋漓的鍛煉……】
    【成長度+30】
    “練功一時爽，一直練功一直爽！”
    狹窄的棚屋裏麵，秦時帶著滿足的心情，接受身軀發生的細微蛻變。
    原本沉積在血肉內裏的那股僵硬死沉之意，如同人體皮膚的角質層，被一點點磨掉。
    使他油然生出通透幹淨的暢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