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身為泰安地區的超新星，目前衡州本土人氣最高的少年天才，自然要充當榜樣。
    大開拓運動全麵展開，他不可能待在後方，必須奔赴前線，用實際行動做出表率。
    “西線戰場麽。”
    秦時接過巡察部霍秘書遞來的征召報告，據說這次轟轟烈烈的大開拓，攏共分為東西兩座戰場。
    一隊東進，一隊西拓，齊頭並進，雙線開花。
    這是總督府定下的作戰方略。
    “此次大開拓運動，將由總督府坐鎮，全權指揮。
    西線投入十五萬兵力，東線投入二十萬。
    前者的汙染區分布並不密集，但清除難度很大，高序列的眷屬生物眾多，秦同學要小心。”
    霍秘書說道。
    “嗯，我聽林老師講，總督大人還投入十九架神機……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開上。”
    秦時收起征召報告，急不可耐搓搓手。
    上次體驗一把機械途徑操縱神機的舒爽感，讓他有些欲罷不能，至今都在回味。
    “這個嘛……看情況。雖然你考取軍用機師的資格證，但畢竟沒有服役經驗，不一定能選上。”
    發現秦時沒有什麽抵觸情緒，霍秘書暗暗鬆了一口氣。
    對於驕陽級而言，戰場並非啥好去處，尤其還未成長到“主力級”的少年天才。
    像秦時這樣的高中生，泰安地區不可能給予“指揮官”待遇，那是對戰爭的傲慢，也是對受征召士兵生命的不尊重。
    但從底層做起，就意味著危險性增加，瞬息萬變的戰局中，小卒子往往缺少自保的能力。
    縱然是專職級，放在絞肉機般的大戰場，也不會濺起太多水花。
    “什麽時候出發？”
    秦時問道。
    頭回上戰場，他還得好好準備，順便跟大姐和老幺道個別。
    “你被安排在第三批。”
    霍秘書道。
    “對了，你已進入群星杯少年組的審核通道。這是來自星海的奇物，它會確認並記錄，你和混沌陣營的對抗，結算積分。”
    霍爾文把一管透明藥劑遞給秦時，後者瞧了眼晃蕩不停的金色液體。
    “從星海之外開采而來的礦物提煉，將它注射到體內，能夠形成‘標記’，讓你處於審判庭的視野。”
    霍秘書解釋道。
    “此物對於混沌陣營的氣息異常敏感，將釋放炙熱之意，讓血液沸騰。
    每個有資格參加群星杯的少年天驕，都會接受注射，用於審判庭最後核算成績。”
    秦時頷首，耽擱這麽久，可算走完流程了。
    接下來他就能夠放開手腳，展開刷分挑戰。
    “麻煩霍哥你了，專程跑這一趟。”
    秦時笑嗬嗬道。
    “職責本分罷了。另外，應氏那邊仍然希望跟你進行見麵。”
    霍秘書猶豫片刻，開口說道。
    應氏？
    秦時眯起眼睛，解決掉應麟之後，依舊陰魂不散，打算纏著自己麽？
    “是應凰，還是應氏？”
    他皺眉問道。
    從三師姐魚微微那裏得知，老張和應凰確有“合作”，若非應麟腦袋笨，輕易被人賣了，觸發南煌道館的防衛條例，自己也進不去那座小紅樓。
    “應凰本人提出來的。”
    霍秘書回答道。
    他本來不想做這個傳聲筒，畢竟巡察部長的心腹秘書，跟應氏勾勾搭搭，容易引起誤會。
    但主動跟陳若複匯報之後，部長大人不僅沒反對，也表示積極態度。
    “行，給他一個麵子。”
    秦時也不磨嘰，果斷答應。
    霍爾文代表巡察部，更代表老陳。
    對方既然選擇做中間人，說明應凰的態度良好，值得一見。
    “那我幫他聯係，雙方約好時間地點。”
    霍秘書浮現笑意，正要告辭之際，又額外說道：
    “秦同學，你前些天和南煌道館的魚小姐一起挫敗大魔歌圖，這件事流傳速度很快。
    所以你前往西線戰場，巡察部將啟動保密條例，將其放進‘前進營’。”
    秦時挑眉，眼中浮現疑惑之色。
    他那些戰績裏頭，這一項不算矚目吧？
    居然需要動用保密條例來掩蓋自己的行蹤？
    “根據幽界研究所的預警，大魔歌圖疑似對你施加標記，你如果堂而皇之出現在西線戰場，很可能吸引大量密教徒，眷屬生物。
    所以……謹慎起見，啟用保密條例，免得影響戰局。”
    霍秘書語氣無奈，這位小爺委實會折騰，走到哪裏都能弄出好大動靜。
    “那我盡量注意，低調一點。”
    秦時聳聳肩，霍爾文的意思簡單，自己等同於夜空中的閃光彈，出現在任何戰線都會吸引大量火力。
    為他的安全著想，特地保持隱秘，奔赴一線基層。
    “倒是更合我的心意。”
    如果沒有保密條例，秦時大概率要成為“宣傳工具”，一邊拔刀砍眷屬生物，一邊還要擺動作給攝像師記錄畫麵。
    忒麻煩！
    等霍爾文離開，秦時與老陳確認一番，開始注射金色藥劑。
    並沒有特別奇怪的感受，邁入專職級後，他的修身爐進度暴漲，血肉活性炙熱濃烈。
    任何營養物質進到體內，幾乎頃刻煉化。
    秦時刻意控製下，金色液體緩緩流經百骸，顆粒狀的光點像被磁石吸附，牢牢地烙印在體內，形成一枚古樸厚重的徽記。
    “這就算被審判庭記錄在案了？”
    秦時發散思維，擴張精神力，連帶著運轉生命磁場，也沒有感覺到來自第三方的窺伺。
    “那幫人到底怎麽完成二十四小時的監測和保護？”
    ……
    ……
    外太空，深藏於衛星堡壘的隱秘房間。
    幽界被開發之前，宇宙信息傳播依賴於已知的物理規律，以電磁波和引力波為主流，東夏人類也被限製在光速之內。
    直到幽界的研究逐步深入，東夏一眾學者從中找到突破光速的辦法，掙脫牢牢綁在脖頸的韁繩，開始狂奔！
    “捕捉到衡州的信息點。”
    “信息源來自衡州新星，目前正在定位。保護目標身份如下，秦時，十七歲，群星杯少年組第一序列，潛能評級：驕陽，橫跨武道途徑和靈能途徑……”
    機要部門的工作人員，正在一台老式電腦麵前輸入信息。
    據她的同事說，這台機器的年紀比整個部門加起來都要大，每天上班之前，都要進行接近兩小時的機魂取悅行為。
    啪！
    隨著這位盤起頭發，麵容姣好的工作人員敲下確認鍵，
    關於本次群星杯少年組第一序列成員，以及火種名單完成上傳。
    那台像從古董店淘換出來的老式電腦轟隆作響，釋放出無形的波動，時空像被撥弄的琴弦，蕩起一圈圈肉眼不可見，專職級無法感應的細微漣漪。
    僅僅幾分鍾不到，層層加密的信息就被輸送到位於帝京中樞的審判庭。
    這座隱秘部門采用石質和鋼鐵的建築結構，風格整體偏向肅穆莊重。
    外界喜歡把這裏叫成“東夏之棺”，意思是踏進這裏，就像躺進棺材裏，跟死沒區別。
    體係內部人員，通常稱其為“749號”，這是他們所在的衛星堡壘生產序列。
    “檢測到來自衡州範圍內的信息波動，正在接收，正在破譯，正在轉錄……”
    辦公室裏，一台相同的老式電腦執行程序，戴著紅色手套的男人抬起手，竟是伸進屏幕之內，憑空抓取到一封火漆信件。
    男人頭戴大簷帽，身著挺括軍裝，卻未曾佩戴任何戰團的肩章。
    “看來又有新人冒頭了。告訴‘主腦’，讓它把視野放到衡州，這是一位值得重視的新火種。”
    男人聲音嘶啞，就連笑聲都顯得陰森。
    他的話音剛落下，一名審判庭成員趕忙接過那封火漆信件，腳步匆匆前往主腦所在的總控室。
    軍靴踩在冰冷地麵，穿過長廊，來到總控室。
    那位審判庭成員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之前，主動將手伸出，讓同事為其注射增加精神抗性的鋼印藥劑。
    大概等待三四分鍾，確定藥效起作用，他才推門步入其中，始終保持低頭的姿態，把火漆信奉投入到管道內。
    所謂的主腦，居然真如字麵意思，是由十三顆水晶頭骨鏈接而成的碩大光腦。
    據傳，這是“織者”文明頂級智囊團的頭骨，它們組成審判庭三大至高遺物之一的“主腦”。
    “衡州新星，秦時，已收錄，開啟保護。”
    火漆信奉通過管道，呈現在主腦麵前，緊接著崩解破碎，化為信息流融入虛空。
    ……
    ……
    隔天下午，秦時步入舊廠街的奶茶店。
    紅發如火，俊美無儔的應凰正坐在臨街的空位上，似乎等待已久。
    馬路邊停著一輛吸引過往路人目光的黃金三叉戟跑車，旁邊站著身姿筆挺的老管家。
    秦時撓撓頭，應氏第一序列繼承者的日常做派，擱這舊廠街這樣的地方，莫名有種霸道總裁亂入城鄉結合部的吊詭之感。
    “想見你一麵，真的不容易。”
    等秦時穿過馬路，硬頂著無數道注視目光坐到應凰對麵，對方開口說道。
    好嘛。
    這下更加霸總了！
    他接著該不會要說“一般沒誰敢讓我久等”吧？
    “說實話，我很少等人超過五分鍾？”
    應凰笑容玩味，他選了這麽多地方，泰安都市圈的高檔餐廳，或者直接就在應氏的飛艇上招待。
    結果秦時最後否決所有提議，敲定離南煌道館最近的奶茶店。
    我應該是應氏所有第一序列繼承者，唯一進過奶茶店的……吧？
    應凰閑極無聊，無來由冒出這個念頭。
    “出門有點晚了，不好意思。”
    秦時很想捂額，這位應氏第一序列繼承人的霸總味兒，未免太濃了點。
    “我請你喝杯奶茶好了。”
    應凰不置可否，他這種完美主義者，哪裏瞧得上咖啡因加煉乳和工業糖漿製成的“垃圾”。
    秦時要了兩杯口味偏清淡的果茶，然後說道：
    “我下午還得去學校，配合校方做一次演講，然後放學有聚會。
    晚上還得回家，陪我姐和老幺吃飯。
    所以咱們速戰速決，長話短說，行不行？”
    應凰挑起英氣的眉毛，他覺得自己的角色和秦時似乎調換了。
    這種話平常該從自己嘴裏說出來才對。
    “既然秦同學喜歡簡單，那麽我就開門見山有話直說了。
    我希望跟你達成合作意向，不是應氏，而是我。
    我個人是虛陽重工的首席執行官，能夠調用的資源不會比巡察部陳若複差。
    某些方麵，比如私人武備之類，還可以略勝一籌。
    至於財富，特權，這些不必多言，我是熵海銀行的珀金客戶，與戰團關係也不錯。
    總而言之，我可以幫得到秦同學很多，就你未來的成長提供助益。”
    應凰一口氣講完。
    “真不喝麽？這是新口味，糖分沒那麽重。”
    秦時指了指應凰身前那杯奶茶。
    後者並未作答，雙眼深深望著秦時，又說道：
    “說實話，我覺得應氏對你的評估還是低了，正麵勝過第七戰團蔣世傑，說明你很接近賀嵐禪那個程度。
    坦誠來講，因為某些曆史遺留問題，你越像賀嵐禪，越容易受到打壓，這一點，不知道秦同學你是否明白。
    南煌道館沈長元，他的夭折，便因為無意接觸到賀嵐禪的天禦密藏。
    有人不希望出現第二個賀嵐禪，除去應氏，還有其他在東夏舉足輕重的權勢者。”
    應凰的實誠坦言，並不讓秦時意外。
    看得出這位應氏第一序列繼承人很有頭腦，至少不會跟應麟一樣，把世家大族骨子裏的傲慢擺在明麵。
    同聰明人說話往往省事。
    所以，秦時輕咳兩聲，也很認真地說道：
    “應先生，你不是應氏成員嗎？為什麽要幫我呢？”
    應凰豎起一根手指，糾正道：
    “是合作，而非無條件的幫助。就像投資，我認為你有升值的重大潛力，因此我想押注。
    再者，我姓應，不代表我要事事考慮家族。人人嘴上都說為東夏，可誰又不是替自己謀利。
    同樣，我為家族做事，家族給我權力，兩全其美的合作罷了。”
    秦時略有意外，思索問道：
    “誠意呢？合作之前，我總該看到應先生你的誠意。”
    應凰好像早就準備好了，笑著道：
    “應驍。他作為戰團的防務承包商，可以待在第九戰團軍事轄區。
    即便南煌道館的張前輩再怎麽百無禁忌，也不可能開著神機衝進去。”
    這家夥賣人，真是賣得徹底。
    應麟不夠，還得加上他老子應驍，湊個一家團圓。
    秦時點點頭，示意應凰繼續往下說。
    “我手裏頭有應驍走私武備的證據，跟戰團做生意，免不了從中間過一手，屬於業界潛規則。
    但這種事不上稱，大家當沒看見，上稱就得引起重視。”
    應凰摸出一張儲存信息的薄薄卡片，緩緩推到秦時麵前。
    “應氏嫡係兩條命，還不夠誠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