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李詩穎柔和問道，在釋然以後，恢複了以往的溫柔。

    她和顧清的感情看不清未來，宋若璃卻談上了。

    這確實讓李詩穎生出了一絲嫉妒。

    但她跟宋若璃已經和好了不是嗎？

    如果一直計較下去，那麽又什麽時候才能真的走出來？

    而且……

    李詩穎眼眸微垂，心頭泛著一絲賭徒的乞求與僥幸。

    就彷佛她這麽原諒了宋若璃，顧清也會輕鬆地原諒她一樣。

    雖然論跡不論心，但有多少的善意，來自人們潛意識裏的“好人有好報”？

    “沒什麽。”

    宋若璃微笑著，表情恢複了自然，腦子裏的疼痛卻沒有絲毫減弱，就像是有著一根鋼針從太陽穴紮穿她的皮膚，刺進了她的血肉，然後在裏麵緩慢地攪動著。

    她要怎麽辦？

    她都不敢對著李詩穎說出真相，更別說顧清了。

    難道告訴李詩穎，雖然我現實裏沒有跟顧清發生什麽，但是網絡上，我對他的了解比你這幾年來的還要更深？

    顧清更是如此。

    她不能揭穿、點破顧清的秘密，因為她知道秘密的方式同樣是一個秘密。

    這就像是……

    老師，她沒有做眼保健操。

    宋若璃雙眼狹長、多情，似是帶著一絲無奈：“你怎麽會問我這個問題？”

    話題又回到了李詩穎方才的那個問題上，但在經過短暫的插曲後，宋若璃的表情無比自然：“在顧清來之前我不是都說過了嗎？我會跟他簽署協議，就是為了讓他不要一次性把錢還給你。”

    “不然你們早就斷了聯係，今天的一切可能都不會發生。”

    話到最後，宋若璃的語氣也有了一絲淡淡的冷意，就像是被冤枉過多之下的委屈與不爽。

    “抱歉。”李詩穎眉眼低垂，如水般瑩潤，沒有絲毫遲疑的道了歉。

    當情侶複合之後，一些小矛盾根本就不算什麽，有錯的那一方都會主動道歉，算是“蜜月期”，朋友之間也是相差不多。

    聞言，宋若璃麵不改色，卻紊亂了呼吸。

    她算不得清白，隻是為了讓李詩穎信任自己，才會恰到好處的拿出一絲不耐。

    這樣的她，跟欺騙她父親的母親有什麽區別？

    跟那些隱瞞肮髒過往的相親對象又有什麽區別？

    宋若璃厭惡這樣的自己。

    但真我已經放在天平上，另一邊的籌碼不僅是李詩穎，還有顧清。

    如果不欺騙別人，她會失去這一切。

    她沒得選。

    “對了。”李詩穎望著宋若璃，“協議一般持續到什麽時候？”

    “高考結束以後。”

    宋若璃瞬間拋開了腦海裏的雜亂思緒，這樣才能跟李詩穎自然地交流：“他大概率會在那個時候離開。”

    這個時間太確切，以至於讓人輕而易舉就能猜到顧清的想法。

    高考結束，離開華海，告別這裏的、過去的一切。

    這麽一想，確實算得上天高任鳥飛。

    “嗯。”李詩穎微微頷首，一縷發絲垂落，遮擋了眸子裏的神色。

    “還有，不要愛上顧清……否則他會立刻結束協議。”

    李詩穎抬眸，神色茫然：“那他為什麽會跟我簽署協議？”

    宋若璃默然不語，這也是她想要知道的。

    這是顧清的原則，她的妹妹用親身經曆告訴她的。

    可跟李詩穎的這個協議，無疑違背了顧清的原則。

    難道顧清對李詩穎還是有著愛？

    不然怎麽會……

    宋若璃黛眉輕皺，暗咬銀牙。

    上帝有了感情，不再兼愛眾生，而是偏愛一人。

    這不公平。

    李詩穎也是隱約猜測到了這一點，並沒有感到高興。

    越是幸福，越是順利。

    她就越是害怕，越是惶恐。

    她擔心這是臨刑前的最後一頓飯。

    兩個人各自站在自己的角度，卻是一樣的負麵，導向了截然不同的結果。

    不過，她們似乎都默契地生出了一個念頭。

    她們連自己都深陷泥沼裏，真的能夠拯救顧清嗎？

    滿堂寂靜。

    嘭嘭。

    房門敲響，宋若璃第一時間就顰眉起來，李詩穎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請進。”

    有人推門而入，是顧清。

    宋若璃頓時倒吸了一口氣，無比慶幸自己克製住了情緒。

    門外的人50%概率是季妍妍。

    但此刻站在門口的是顧清，那麽無疑就成了100%。

    顧清露出一個微笑：“雖然不是很想打擾你們的聊天，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們一聲，我要走了。”

    “你去哪裏？”

    李詩穎脫口而出。

    她好不容易失而複得顧清，還不知道未來究竟會通往哪裏，顧清突然說要離開，讓她的一顆心都被猛然攥緊了起來，瘋狂地亂跳著。

    “有一些事情需要去處理……”

    “我跟你一起去！”李詩穎高聲道，從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

    聞言，顧清和宋若璃都是一愣。

    顧清舌頭在嘴巴裏翻動了一圈，終究還是欲言又止。

    這算什麽？

    這就好比在吃飯的時候，有人突然登門拜訪，別人客套了一下“來都來了，還走什麽？幹脆就在我這裏吃飯嘛！”。

    一般人都會說“不了不了，下次下次”，然後兩個人稍微拉扯幾下，各自心滿意足。

    因為別人真要請客吃飯，勢必會提前一天早早打來一個電話，再不濟就是在飯點之前的幾個小時。

    但李詩穎這就是“包的，不吃白不吃！”。

    這真是一個在商界混跡了好幾年的人的表現？

    最關鍵的是，如果他說的是實話也就算了，但這真是在敷衍，因為他要回去找蕭雨竹。

    這樣的天氣，天色會比正常暗得更快。

    他必須要在此之前趕回去，不然她會害怕。

    顧清輕笑道：“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就能解決……”

    “我要去。”李詩穎搖了搖頭，態度可能是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強硬。

    如此，宋若璃反倒看出了她內心的脆弱，一如那天晚上，蛋糕傾塌之時。

    顧清沉默了片刻：“詩穎，聽話。”

    他的語氣帶著無奈，近乎於寵溺。

    “我不！”李詩穎抿住了嘴唇，眉眼顯出一絲倔強。

    下一刻，顧清忽然笑了。

    “那正好，協議也不用簽了。”

    “你就跟著我去，到時候客戶要是累了，你幫忙抬一下屁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