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身無拘,武道無窮,要做便做座上賓,不為階下仆!(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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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突然。
    好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陸羽又看了看段都頭那從始至終,都紋絲不動,隻是緊抿唇角,不知在想些什麽的表情,暗道一聲壞。
    他意識到,自己‘逾越’了。
    之所以,在當年撞破了‘段都頭’的真正武藝後。
    自己還能成為段都頭這,除卻季修之外,唯一的學徒。
    不僅是因為他通過了試煉。
    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他懂規矩,從來不向外界,泄露段都頭一絲一毫的情況。
    就連他的父親,那位開了‘陸莊’,打理著縣中數個營生、場子的陸莊主!
    都對其中關竅,知之甚少,隻以為這位‘段都頭’,是一位踏入煉皮的武道高手。
    但實則...
    隻有他知曉,
    這位,最起碼都是煉皮有成,甚至化出了‘外罡’!
    若不然...
    在當年被他撞見之時,豈能‘片雨不沾身’!?
    隻不過,
    這突兀失態的表現,其實也怪不了他。
    畢竟練武,確實不看重資質。
    你再強的根骨,還能比得過終日藥浴、丹丸、乃至地寶、天材的猛灌猛吃?
    沒有資源,再強的根骨體質,那都是空話。
    但,
    卻唯獨有一種例外。
    那就是,天賦。
    對於‘經籍’有著超人一等的感悟...
    是出身寒微之輩,有可能成為武道大家,唯一的仰仗。
    起初,
    在季修練刀之時。
    陸羽也看出了,段都頭隻是覺得此子性情堅韌,又願賭上一切,孤注一擲,是塊好材料,這才一時垂憐,給了他一次機會。
    但也隻給了他‘半年’的期限。
    就是篤定。
    似他這等沒有師承,沒有根基,而且終日忙碌,連練刀條件都沒有的苦寒子弟,半年,他根本練不出什麽名堂。
    到了最後,也隻能懷揣著破碎的希望,就此認命。
    可偏偏...
    季修,打破了這個‘樊籠’。
    奴仆?
    這是哪家的奴仆!
    放著這等‘武學奇才’,且如此努力,五更天起,又是服侍又是養馬又是練刀,還能這般認真刻苦的家夥,去吆喝驅使?
    簡直有眼無珠!
    “這幾日裏,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深深的看了一眼季修。
    陸羽頭也不回的走了。
    因為他知道,
    今日他再留,那就是不識抬舉。
    ...
    “嗯。”
    “練得尚可。”
    “去燒灶做飯吧。”
    沉默許久。
    這紫衣武夫不知究竟想了些什麽,隻是‘嗯’了一聲,便指著灶房,與往常一樣,使喚著季修去做飯。
    至於陸羽的離去,並未叫他抬一下眸。
    季修見此,也沒多說什麽,習以為常下,將刀插入兵器架子,便抱著一捆幹柴,‘吭哧吭哧’的開火燒灶,宰魚燉肉。
    幸得自己前世今生,曾通曉幾分廚藝。
    要不然,
    這段都頭天天大魚大肉,頓頓四個菜肴,他還真不一定,能弄得合他口味。
    不一會兒,
    燉得爛糊的扒肉,泛著乳白色的鮮魚湯,還有一盤皮酥肉嫩的虎皮鳳爪,以及一碟子炸脆的蠶豆子。
    便在季修一邊咽著口水的過程中,端到了兵器架旁的石桌上,依次排開。
    並從窖子裏盛了壇酒,端到了段都頭邊上。
    經過這幾日的觀察。
    季修發現,這位爺吃飯時,喜歡以雞爪下酒,每次都能喝上好些,所以特意投其所好。
    幹完雜活。
    哪怕這些菜肴出自他手,香氣四溢。
    季修也強壓著胃裏饞蟲,忍著饑餓,擺正心思,就要去兵器架上取把樸刀,趁著這難得可貴的間隙,多練兩次。
    然而,
    幾日以來,從未喚過他上桌的段都頭,這一次,卻罕見的開了口:
    “過來,”
    “坐。”
    他伸出筷子,指了指對麵的馬紮:
    “以後吃飯時,”
    “你可以自己給自己添雙筷。”
    段都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但卻叫季修精神一振。
    這幾日裏,哪怕段都頭偶爾指點幾次,但畢竟時間太短,季修根本練不出個所以然來。
    雖說,表麵沒什麽。
    可季修能夠敏銳的察覺出...
    自己數日前,拚吊著一口氣,才在‘段都頭’麵前博來的感官改變,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淡了下去。
    一時的憐憫,一時的情分,抵不了一世,這個道理,季修比誰都懂。
    最開始,是‘門徒’。
    但...
    如果按照這個進程繼續下去,不需半個月,他在段都頭這裏的評價,便會淪為真正的‘下人’。
    到了那時,與林宅裏的‘馬夫’,沒有任何區別!
    所幸...
    預支這‘天河刀法’,成功入門之後,終究還是給自己翻身了。
    起碼,現如今在段都頭眼裏,自己已經得到了認可,站穩了腳跟,徹底立足了‘門徒’的身份。
    至於剩下的,
    便需要,繼續努力。
    飯要一口一口吃,
    路,也要一步一步走,才能腳踏實地!
    季修正襟危坐,神思不屬。
    雖說,段都頭是叫他上了桌,但...
    他不動筷,不開口。
    自己,是真不敢動啊!
    “十六歲,六天,刀法入門。”
    “憑借這份稟賦。”
    “你去求在你的那位陸師兄門前,做他的下屬,他不僅能幫你撕毀奴契,還能叫你一躍登天,從此再不必受他人冷眼。”
    “可能你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我來告訴你,”
    “他的一句話,便能叫你月俸十銀,萬錢,頓頓有血肉添補,還能住在大宅院裏,領一份三五閑人,為你鞍前馬後的營生。”
    “從此,也算高人一等。”
    “你若願,我可領你前去,到時候,你給他行個大禮,叩個頭,這事便算是成了。”
    “日後,也好落得個清閑,有更多時間,磨練刀技。”
    夾了一口扒肉,段都頭細細咀嚼,突然道。
    季修聽後,一怔。
    這是...
    在給自己,指出路嗎?
    他不得不承認。
    自己心動了。
    隻是低個頭,打個下手,便能撈來這等好處,而且還是‘朝中有人好辦事’,不必似在林宅裏一樣,朝不保夕。
    這般天底下掉餡餅的好事,上哪裏尋,上哪裏找?
    但是,
    當季修看著段都頭古井無波的表情時,突然心頭一凜。
    方才,自己‘刀法入門’,這位與陸師兄的反響,絕非尋常。
    或許,對於武夫來講,這是一份相當了不起的成就,不然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謀得這樣好的差事?
    但其實,如果自己真的有這樣的‘價值’...
    那麽日後,自己與陸羽的關係,自會越發熟絡。
    到時候他借著機會開個頭,段都頭出不出麵,其實都無所謂,一樣能夠謀取此等差事。
    而且,以這幾日的熟悉程度。
    季修自忖,這番話,並不像是段都頭的脾性。
    更像是...
    一種試探。
    於是,他斟酌著仔細思量。
    到了最後,還是冒險開了口:
    “我...不願。”
    段都頭把眉一挑,似是有些驚訝。
    他又仔細的看了眼,發現沒有從這貧家子臉上,看到什麽接住‘潑天富貴’的喜悅,於是不由問道:
    “哦?為何?”
    “你可知,過了這個街,可就沒這個店了。”
    他話語裏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我在林宅做馬夫,賣身,隻得了三兩銀子,還沒段師口中所說的月俸三分之一要高。”
    “按理說,我是該欣喜若狂的。”
    “可...”
    “六日練刀,叫我看清了這些。”
    季修深吸一口氣,在拒絕了‘潑天好處’之後,反而心境平和,語速不急不緩了起來。
    “做林宅的馬夫,陸師兄的仆人,歸根結底,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無非是從一個‘樊籠’,跳脫到了另一個‘樊籠’裏去。”
    “練武求的出路,應該是體現自己的價值,從而叫他人以禮相待,紆尊降貴折節相交。”
    “那應該是‘朋友’、是‘門客’、是‘同袍’。”
    “而唯獨...不是仆役!”
    “求來的,與請來的,天差地別。”
    “我身無拘,武道無窮,要做便做座上賓,不為階下仆!”
    “這雖然是條路,”
    “但,不是季修想求的路。”
    “陸師兄不在,說這麽多‘狂悖’的話...是我不對。”
    “段師,您先吃吧。”
    “我去練會刀。”
    說罷,季修告罪一聲,便要放下筷子。
    這時候,段都頭卻起身,將他按了住:
    “坐下。”
    季修抬頭,卻見眼前的武夫,有那麽一瞬,如獅子般耀眼。
    不過片刻,複又沉寂了下去,恢複原本的平靜。
    “我姓段,”
    “我名...”
    “段沉舟。”
    “記住這個名字。”
    盯著季修的眼,段沉舟語氣有些複雜:
    “六日刀法入門,是不錯,但也僅隻是不錯。”
    “不過想要做到叫你陸師兄真正折節相交,叫他對你奉為‘上賓’...”
    “首先,你得成為一名,真正的武夫。”
    他手掌探出,推給了季修一個空白的杯盞,親自給其中,斟了一杯,同時語氣...漸漸嚴肅:
    “你若能做到那一天。”
    “你,”
    “便是我段沉舟的記名弟子。”
    “至於現在,”
    “就叫我來告訴你,何為武夫,什麽叫做...三關,九境!”
    他敲了敲筷子,麵上第一次出現了鄭重,甚至...虔誠的表情。
    這是,
    季修從未見識過的風景。
    而自這一刻開始。
    他便知道,自己…
    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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