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知座師尊姓大名?為師...徐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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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官葉鸞,葉凝脂的師傅?
    聽到周遭同期拜入府院的門徒,將那鶴衣女子的來曆道出,季修神情一動。
    葉鸞。
    這個名字他不陌生。
    而且,當叫做‘葉鸞’的女子甫一出現。
    哪怕明知那高業來自丹山高氏,乃是貨真價實的‘封爵世族’,卻沒有絲毫忌憚,依舊針鋒相對,選擇將自己保下。
    季修心中好感頓生,緊隨其後,眼中便帶上了幾分怪異。
    之前從石婆婆口中,他曾聽說過一些軌事。
    自家師傅段沉舟,當年被師祖王玄陽亂點鴛鴦譜,先是與那位巨室之女謝扶搖結了姻緣。
    同時,與江陰六座高山之一,來自驚鴻劍派的繼承人,位列府官的女子,也有幾分糾葛。
    那女子正是葉鸞。
    聽說,這位一生與師傅武道比鬥數十次,從未勝過。
    也間接導致了葉凝脂聽聞段沉舟收了自己這個徒弟後,為了洗刷師門恥辱往事,自告奮勇,前來安寧,最終敗在自己手裏,結下交情。
    暗暗思索這些關竅,季修心中不由暗歎:
    “不過這一幕,怎麽有些似曾相識?”
    看著這莫名有些熟悉感的一幕。
    季修心中默默想著。
    貌似之前,自己在北滄侯府,遇到那巨室之女謝知南,駕駛華蓋車輦駛入內庭,趾高氣揚之時.
    他直接喊了一句‘謝師娘’的謝扶搖,便是這麽登場,替自己解圍的。
    現在到了府院。
    竟又來了一位和他師傅有瓜葛的?
    那他是不是要直接納頭就拜,更好一點?
    本著靠山不嫌多,喊一聲‘師娘’也掉不了自己一塊肉。
    最多是讓自家現如今不知在哪的師傅,又多一筆頭疼債的季修,正琢磨著要不要再將師傅拉出來消費一次時
    庭堂另側,長廊。
    原本幾個站在一起的府官教習,看著這一幕,表情各異。
    “丹山高氏.那位‘小爵爺’好巧不巧的,竟然和這喚作季修的小子,撞在了一起。”
    “唉,武神二碑雙評能得甲等的好苗子,在江陰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了。”
    “骨齡不到二十,便要摘得仙衣、神魄念頭的根基,要求何其苛刻。”
    “這一下出了一個,卻好死不死的,和封爵世族的唯一繼承人碰上!”
    “要隻是出身封爵世族,倒也罷了。”
    “但這高業可是貨真價實,少而崢嶸,被家中老祖親自指了衣缽,當得起一聲‘小爵爺’!”
    “作為座師,冒著得罪未來的封爵人物,收下個有些天資,但卻素未謀麵的學生,這麽大的風險犯不著。”
    之前指派門下學生,去給季修拋橄欖枝的秦川教習,一臉可惜。
    在他身側,作為考核武、神二碑的姚泓,也是搖了搖頭,歎了一聲:
    “葉鸞此舉,太過不智,為了一個有些天資的學生,得罪封爵世族,而且還是有意遷來江陰府,未來有可能淩駕三十六行之上的‘丹山高氏’.”
    “以後繡衣行的生意,若是被人盯上,還怎麽做?”
    兩人正談論間,一身披黃袍,鷹鉤鼻子,眼窩凹陷有著深深眼袋的府官,聞言淡淡冷笑:
    “那還能是因為什麽。”
    “這姓季的小子,是段沉舟的徒弟。”
    “當年段沉舟力關的時候,可狂得很,在‘東滄海’鬧騰出界門風波、清剿渾天賊寇時,可是出了大風頭的,將同代威風,都狠狠壓在了身後。”
    “別的大行子嗣、流派傳人,當年和他爭鬥,輸了都得缺胳膊少腿。”
    “尤其是那座道館街裏,更是如此。”
    “凡是上了武鬥台,簽了生死契的,最後被他踩著諸多流派,摘了道館頭牌的,數不勝數,哪個能看他段沉舟順眼?”
    “結果偏偏葉鸞據說輸了幾十次,毫發無傷,就好像是專程去叫段沉舟喂招的,說這兩人沒什麽貓膩,誰信。”
    “現在看到舊情人死了,隻剩下個徒弟沒了依靠,被人為難,自然於心不忍,想要幫襯一二唄。”
    聽到這不加掩飾的譏諷之語,秦川與姚泓對視一眼,微不可察的輕皺了下眉。
    不過想起此人身份,倒也沒多說什麽。
    此人來自藥行,名為黃鴻,是藥行支脈,卻爭氣得很,早早冒出了頭,做了府官教習,叫那位藥行的老爺子,都認下了他這一脈。
    如今,藥行三代嫡傳的子、孫,都被季修這一徒一師給打滅了幹淨,餘下的都是側房、支脈。
    其中黃鴻做到了府官,在偌大藥行內,是黃藹之後,對於藥行主位,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
    若是不出意外,或許二三十年後,當那位藥行黃家的老爺子沒了,這江陰九佬,大行之主的位子,就得落在他的頭頂。
    因此,犯不著因為兩三句言語不和,便和這等人起了衝突。
    見到葉鸞出頭,黃鴻嘴上譏諷兩句,猶不作罷,同時心中泛起漣漪:
    “老頭子嫡脈兒子、孫子都死了幹淨,對這小子記恨得不行。”
    “前兩日,聽說他要拜入府院,更是一封書信予我,叫我給他下絆子,逐出府門,還許諾藥行日後資源,當先供於我,叫我堪破龍虎關隘。”
    “原本我是拒絕的,畢竟這小子連老頭子去黑市下的懸賞都殺不了,隻要拜入府院,必然能受其他教習府官關注。”
    “這小子身上雖然有些債,但在這些教習府官眼裏,並不算天大的麻煩,攔不住他們想要收此英傑入門的心思。”
    “再加上府院院首裴道然,對府院管控嚴苛,一生都想養出一個‘諸府魁首’,去往滄北,打出威名。”
    “我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使絆子,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現在不一樣了”
    看到高業出頭,黃鴻心思浮動。
    他在這江陰府院一眾教習府官行列裏,都是名列前茅的,偏生院首最看重葉鸞,對她青睞有加。
    自己年紀比她大,天賦沒她高,也就修持不分伯仲,日後肉眼可見的,院首之位還有傳承,是落不到自己頭上的。
    不是上麵藩鎮空降來一位新院首。
    就是葉鸞堪破龍虎,被江陰院首裴道然,一手提拔上去。
    與其在此毫無前途的蹉跎,倒不如提早為自己謀劃出路。
    要知道,府官在‘大玄六冊’裏,也隻是堪堪步入了權貴的門檻。
    在一些世代簪纓,王侯貴胄眼裏,不過是上了台麵的一個起點而已!
    若是有機會往上爬,誰甘願屈居於此,封爵,食邑,那才是大丈夫真正的功名!
    因此。
    眼前便是大好的良機。
    葉鸞要收季修這小子當學生,自己大可以出頭,給那丹山高氏出身的‘小爵爺’高業站台。
    再輔以黃老爺子開出的資糧
    得了丹山高氏,藥行一脈的支持,自己的路怎麽走都是寬的,區別無非就是得罪一個鄉縣出身的泥腿子罷了。
    不可否認,這小子有些天賦,哪怕黃藹開口,黃鴻也沒打算在府院裏冒著風險,將其拿捏。
    萬一陰溝裏翻船,得不償失。
    但現在不一樣了。
    縱使他是雙甲評級。
    可在封爵世族的深厚底蘊麵前.
    也不夠看的。
    再怎麽講,他也不過十七歲,武神雙碑顯現的骨齡,作不得假!
    就算當了北滄侯府的門客,在那世女眼裏,估摸著也就是個有些稟賦的下人侍從罷了,更入不得北滄侯的眼。
    又怎能和封爵世族的衣缽繼承者相比?
    因此,當庭堂內,高業見到葉鸞執劍踏來,一點也不怵他名頭,便甩他臉色時,正麵色難看時
    黃鴻緊隨其後,踏入其中:
    “府院之中,實力為尊。”
    “弓、馬、兵、武、神五關,唯有全數名列前茅者,才能代表府院,參與府考。”
    “高府生出身封爵世族,是誌在府試,奪得魁首的人物,何必在此爭一時意氣,跌了麵子?”
    “葉鸞教習要收,便叫她收去。”
    “這府院內的日子,又不隻是一天兩天,來日方長。”
    “前些日裏,上九行的行主蒙受‘高爵爺’看重,為小爵爺到來江陰,接風洗塵。”
    “那一趟,我隨藥行黃老爺子一起,見過高小爵爺一麵,可還有印象否?”
    “若是小爵爺願意,在府院這段時日,黃某可為你座師,起碼做的.不會比葉鸞教習要差。”
    黃鴻娓娓道來的言語,給了高業台階下。
    叫他怒氣漸歇,不由深深看了季修一眼:
    “黃府官說的是。”
    “我誌在連破五關考校,立下功勳,考取府官,隻爭朝夕。”
    “何必與一個按部就班,三年之後參與下一屆的府生去比?”
    “咱們,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四個字眼,高業咬得極重,叫季修眸子冷冽:
    “剛剛一拳,還沒打夠?”
    一句話,叫火藥味‘蹭蹭’往上冒,一時間高業愣了半晌,似乎沒想到自己主動揭過此頁,這小子卻依舊不依不撓。
    於是眼眸噴火:
    “五關考校,乃是弓狩、馬術、兵械、拳腳、神魄五關,我入府院後,便誓要取締此前名次席位,占據頭名。”
    “小子,少在這牙尖嘴利了,若有本事,敢不敢和我比拚技藝!?”
    聞言,冷冷掃了高業一眼,季修輕嗤。
    五關考校,不管是哪一關,他都曾經經受過千錘百煉,得過道籙加成,豈會怕了他人?
    他拜入府院,本就是為了考取府官,圖謀府院內的修室與種種便利。
    而若是想要享有,拔得頭籌,嶄露頭角是必然的。
    光憑這些。
    別說高業是封爵世族了,就算是王侯貴胄,來了他也一樣要一腳踢翻,踩在交底!
    就這氣焰囂張的程度,知道的是名列雙甲,根基差了自己一絲。
    不知道的
    還以為是哪裏來的練氣大家,封號有望,已經碾壓了自己呢!
    正當季修想嘲諷兩句時
    “夠了!”
    砰!
    大門忽得張開。
    裴道然大步踏入,臉色沉沉。
    見到他一身龍虎氣沸騰,幾乎衝開了頂上天靈,呼嘯成氣,有看著熱鬧的府生認出來人身份,頓時眸子收縮:
    “是江陰院首!”
    “府生拜見院首!”
    “院首大人,連院首大人都被這兩位新進府生驚動了嗎!”
    江陰院首?
    聽到這個稱謂,季修眸子掃去,看著這位穿著古樸,威嚴無拘的老人,若有所思。
    這位,就是與駐軍大營那位丈二紅纓的駐軍大將齊名,乃是一府權力頂端的‘三首’之一?
    裴道然入內掃視一圈後,望向高業:
    “高業,你拜入江陰府院,便是江陰府院的府生,不是你丹山高氏的小爵爺。”
    “開口閉口就是五關魁首,府官功名,你是將那些府中修行三年,藏龍臥虎,備考府試的天驕席位,都當作虛設的麽?”
    “等你奪下來了,再說這些吧,若不然,就是叫你家那位老祖蒙羞!”
    重重哼了一聲後,裴道然一掃袖子。
    而看到這位江陰院首露出了頭。
    哪怕是以高業的性子,也不敢造次,低頭稱是,聽完之後,不著痕跡的剮了季修一眼。
    “至於你”
    訓斥完了高業,裴道然轉頭,看向了季修,眼神複雜:
    “你隨我來。”
    我?
    季修一愣,聽完這位素未謀麵的江陰院首之言,不曉得他要單獨見自己,是為何故。
    而一側的葉鸞,則秀眉一蹙:
    “院首.”
    裴道然看著向前半步的葉鸞,有些無奈:
    “知曉這是你故人之後,但本院首像是會難為一個‘府生’的人麽?”
    “隻是找這孩子,談些事兒而已。”
    說完,這位院首步履匆匆,示意了季修一眼,便往外而去,一臉心事重重。
    對此,季修思索了下,對著葉鸞道了聲謝,當即快步跟隨。
    直到跟隨江陰院首裴道然步入一間靜室。
    這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這才轉頭,用一種五味陳雜的眼神,摻雜著幾分不同尋常的複雜,開了口:
    “小子,我且問你,你方才用的那‘拳腳秘武’.叫什麽名字?”
    “你不要想著隱瞞,我做江陰院首多年,活了大半輩子,什麽事兒沒見過。”
    “本院首不會為難你,這裏也沒有‘外人’,你隻管告訴我便是。”
    拳腳秘武?
    聞言,想起在‘玉髓寒蓮’寒池處,見得的屍骨秘武,季修渾身一凜!
    葉龍驤首,傳自大家‘葉問江’,聽聞當年聲名赫赫,乃是真宗道子出身,但.
    已經是一甲子前的事跡了。
    這種陳年舊事,也能翻出,莫非是與眼前這位院首大人,有什麽舊賬不成?
    但看他的表情,明顯是知曉其中底細與來曆,遮遮掩掩,掩藏無用。
    因此斟酌過後,季修還是沉吟開口:
    “這是我從一位前輩那得傳來的。”
    “名為.”
    “葉龍驤首。”
    一刹那,江陰院首裴道然雙眸一縮,當即想要開口,然而————
    嗡!
    莫名的神魄震動,攜帶一聲如炸雷般的言語,轟然響徹於季修耳畔,叫他耳膜鼓漲,眼神瞪大,神魄與思維,都有了刹那空白!
    “你那位前輩,現在何方?”
    一道巍峨如山,足有兩米的高大身影,不知從何而來,一步竄出,便搭上了自己的臂膀。
    等季修回神後,發現一身龍筋玉骨,哪怕本能反應,使盡渾身解數,竟是一動也難!
    看著眼前白須白發,力能搬山的老怪物,季修頂著如山壓力,喉嚨滾動:
    “那位前輩.早已去了,我是自他留下的石壁手書中,參悟他衣缽遺脈,才得傳此功的。”
    “閣下是?”
    季修話語才落。
    蹬蹬!
    徐龍象雙臂如山似海的偉力,頃刻間卸去八分,徒然後退了好幾步,眼神中一抹光亮旋即黯淡:
    “是了。”
    “當年他命燈破碎,本我就該認清這個事實了。”
    習慣性的自稱,叫徐龍象言語頓了下。
    隨即,他注意到了眼前的少年,於是不著痕跡的改口,上上下下的將其打量幾眼,這才撫了撫須:
    “這個年紀,能將‘葉龍驤首’修滿.”
    “你天資悟性,確實非凡。”
    “我是你那位隔代師傅葉問江的舊識。”
    “也是這江陰府院的府官教習,與你們院首算是同代的人物。”
    “方才替你撐腰的那女娃娃,我見過了,有些斤兩,但教不了你什麽。”
    說到這裏,徐龍象微微抬首,望向季修,眼神帶著幾分認真:
    “你若願意,我可為你座師,教你那門‘葉龍驤首’原本脫胎的武學本真。”
    “如何?”
    他伸出了一隻寬掌。
    而季修怔愣了下,看了看裴道然,又看了看眼前的徐龍象,心髒‘砰砰’跳動了刹那。
    這位突如其來的高大老者,他看不出底細,但能和這位江陰院首平輩論交,那不得是這府院裏的老古董府官啊?
    還不怵那封爵世族的壓力,起碼不得是‘氣成龍虎’的高足!?
    看著一側江陰院首眼角抽了下,眼神瞳孔如地震,但強行忍耐之後,還是掛上強笑,裝作無事,邊點了點頭,認可了徐龍象的話。
    季修沉吟良久,葉鸞與師傅段沉舟的關係不會作假,不管是不是自己座師,都相差不大。
    而能在這府院裏,憑借‘葉龍驤首’作為淵源,多結識一位老古董作為靠山,無異於是利大於弊。
    於是想清楚後,季修開口:
    “學生季修,拜見座師!”
    徐龍象老懷大慰:
    “好,好!”
    “為師.這一趟出來的急,沒什麽好給你的,等下一次帶你去個地方,給你正式補個名頭!”
    聞言,季修不以為意,以為隻是補了‘座師’與‘學生’之間關係的敬師茶而已,全然不知這名頭意味著什麽。
    “不知座師尊姓大名?”
    “為師.徐龍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