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武聖子嗣,豈能庸碌,那老人是...王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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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鼇島,天刀流。
    聲震龍虎,夾雜澎湃氣道之威的咆哮之音,震徹四方,打得大浪滔滔!
    也打破了這座人煙稀少,隻餘寥寥真傳的流派平靜。
    流派內,青苔遍布的鑄刀高台之上。
    天刀流派內,秦拙眼眸噴火:
    “師傅,簡直欺人太甚!”
    “當年師祖尚在時,這號稱‘六座高山’的龍虎道派,一個個恨不得縮起頭來,生怕他老人家盯上他們的祖宗基業。”
    “這紫霞門長,更是苟在雲頂紫霞大殿內,往前大半個甲子,連個頭都不敢冒!”
    “眼下我天刀一脈好不容易有些起色.”
    “這頭老烏龜,偏偏在這個時候冒出了頭!”
    秦拙一拳砸在了一側的青苔石壁上,言語憤憤。
    不久前,師弟抬天刀牌匾,打滅一條道館街六十三家威風,再振‘天刀道館’威名。
    此一役,不僅廢了之前打斷三師弟‘俞齋’腿筋的紫霞道館真傳,為他揚眉吐氣。
    之後還聯絡師傅陳鶴,派遣了四師弟李鬆溪、六師弟殷弘前去道館街,光明正大,打理館中事務。
    隻待他秦拙,亦或者師弟季修不日修成‘練氣大家’.
    到時候,就能重拾師祖、師傅、師叔三人的輝煌,再一次開館授徒,叫這天刀流派,枯木逢春!
    但偏偏這個時候,有惡客登門!
    在他麵前。
    陳鶴眉頭皺著。
    他目視著那紫霞真氣鬥衝霄漢,叫天邊都染上了一抹紫邊,氣勢恢宏的向著天刀流的駐地,大步邁近之時.
    微微沉吟了下,隻淡淡開口道:
    “意料之中罷了。”
    “咱們上下三代,打斷了他紫霞流派三代人的脊梁,不管是作為中流砥柱的練氣大家,還是底下的骨幹子弟,都折在了你師叔還有師弟手裏。”
    “這一口氣,能足足撐到今天才咽不下去.”
    “隻能說,這位紫霞門長,確實能忍。”
    “放心,以前天刀流派都亡不了,何況今天。”
    “你二師弟武道天資,在你們師兄弟六人之上。”
    “早在數年之前,便作為火種,被我送到了‘刀道祖庭’分崩離析後的其他龐大分支裏。”
    “如今,更出了個成了府魁的季修,天刀一脈的傳承,能傳得我都交予了這兩人手裏,就算取締了流派名,將金鼇島這一方福地,拱手相讓,又能如何?”
    “早晚有複起之機,何必急於一時。”
    “帶著你三師弟,還有你五師弟從金鼇島後海,乘船離去。”
    陳鶴取下了背後的那柄黑背闊刀,輕輕敲了敲,神色陡然銳利了幾分,就要抬起腳步,走下鑄刀台,直麵這位‘紫霞門長’。
    天色仿佛壓抑了下來。
    聽到動靜,推著輪椅的三弟子俞齋,上了這座鑄刀台,看見陳鶴與秦拙,武夫耳聰目明,早就聽見些動靜的他,不由苦笑:
    “師傅,我這兩條腿還沒養利索,跟著師兄師弟,就算走了,也是累贅。”
    “不如就留在這,給你搭個伴了。”
    秦拙上前一步:
    “是啊,師傅!”
    “之前十幾年裏,你遣散門眾,讓出‘開館授徒’的名頭,願意走的,早就走幹淨了。”
    “咱們剩下的,哪個不是對天刀一脈,還有祖師留下的基業,抱著榮辱與共的心思?”
    “李鬆溪師弟和殷弘師弟受季師弟相邀,坐鎮道館街,有師弟幫襯,到時候避避風頭,保全性命,便算是留下火種了。”
    “要是這些人逼得太死”
    “我等也不是不能叫他們看看,天刀一脈的鋒芒!是不是,五師弟?”
    秦拙語氣鏗鏘,看向俞齋身側,一始終抿唇不語,看上去心事重重的佩刀客。
    聞言,陳鶴的第五徒,也就是季修從未照麵過的天刀流五衣缽喬啟,嘴唇囁喏了下,神色有些猶豫:
    “這”
    看到五師弟喬啟的表情,秦拙擰了下眉頭,不過片刻,便複又鬆了下去:
    “是了。”
    “師弟你出身三十六行,乃是茶行的長房嫡係,家大業大的,和我們這些係身流派,孑然一人的江湖客不同。”
    “師兄知你有難言之隱,你這麽多年願意留在落寞的天刀流裏,已是仁至義盡,方才我言語有些過激,是師兄的過。”
    想起這位師弟的來曆,秦拙冷靜了下,旋即開始為了他而考慮:
    “如今紫霞門長聲勢浩大,氣勢洶洶的登上島來,張口閉口就要給師祖立墳、取締天刀流派。”
    “狼子野心,簡直昭然若揭,就是抱著要奪我基業,占我傳承的心思來的,難保不會存了斬草除根的念頭!”
    “師弟,你速從後島繞行,渡小舟直入江陰,暫且去你家‘茶行’裏避避風頭”
    秦拙話未講完,喬啟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看向捧起闊刀的陳鶴,終於還是歎了聲,隨即重重一跪:
    “師傅,你將我逐出師門,去了這天刀流派的名冊吧。”
    此言一出,陳鶴眉頭擰了下,而秦拙和俞齋這兩個徒弟,則齊齊望向了他,有些出乎預料,神情愕然:
    “師弟,你.”
    喬啟低頭,不敢對視,扭開了脖子。
    “你們天刀流都落寞了這麽多年,茶行乃是江陰赫赫大族,曆來進貢我紫霞流派的財貨,不可計數。”
    “喬啟留在你們天刀流,陳鶴你連你這一脈的至高秘武,都不分他一份,而是交予了那素未謀麵的小子,何其偏心?”
    “與其呆在這,倒不如借著‘茶行’的關係,投了我紫霞一脈,做個首座真傳,得授秘武,未來還能背靠流派,有競爭茶行主位的機會。”
    “若不然繼續蹉跎在這艘沉船上麵,能有什麽前途?”
    突然間!
    這道鑄兵台前,有弦外之音傳至,叫陳鶴以及其他幾人,當即凝眸望去。
    卻見一道發絲間紫息流淌,約莫二十七八年歲麵貌的青年,身後跟著一周身無漏,紫衣大裳的練氣大家,還有一眾人影,已是登島,至了近前!
    這聲音,便是跟在那紫霞門長衛長空身後,身成無漏的紫裳大家開口道出的。
    這位紫裳大家,名為吳洪,乃是紫霞流派,負責傳承一門秘武的秘武首座,位高權重。
    之前在紫霞大殿諸多高位中,講述自己在金鼇島內有著臥底,攛掇紫霞門長衛長空竊取天刀基業,力爭‘江陰第一’名頭的,也是他。
    此時,這位吳洪首座看到這鑄兵台上的境況,一時更是搖頭曬笑:
    “但要不是那叫做‘季修’的少年,在你們流派祠內,得了‘真宗級’的刀道秘傳,我等還不曉得,貴派玄陽高人,竟留下了這等寶地!”
    “本來以為之前十幾年,除卻這座金鼇島外,已經明裏暗裏,將天刀流薅空了,但現在看,還猶有富餘。”
    陳鶴聞言,眼眸突然銳利了些許,來回掃了眼跪著的五徒喬啟,語氣帶出了幾分失望:
    “是你告訴紫霞流派,我天刀‘祖師祠’秘辛的?”
    這句話一出,秦拙眼神一愣,緊隨其後,泛出了幾分質疑:
    “師弟,你.”
    喬啟頭更低了,一時有些羞愧:
    “師傅,茶行不止我一個嫡係,我父親屢次三番叫我改換門庭,不然未來沒有角逐行主之機,為了前途考量,我”
    陳鶴沉默著,手中闊刀,嗡鳴不止:
    “原來如此,我說為何這等絕密,他一個外人是怎麽曉得的。”
    “唉,你啊你,若是要改投他派,當麵知會一聲便是。”
    “那位列‘真宗級’的的大五衰天刀,你師兄弟六個,除了你二師兄有那天資,其他人,就是學了也學不會。”
    “我將你們一視同仁,當作門派未來的種子培養。”
    “你若能有機會傳承,我早便教你、給你機會了,哪裏還會等到今天?”
    “紫霞門長。”
    陳鶴抬頭,眼神平靜:
    “你若是想要這座金鼇島的話,三日之後,我拱手讓你如何?”
    “畢竟是當年三陽門留下的遺產,有能者居之,你如今位列江陰頭籌,取此基業,也算應該。”
    “至於給師傅立個衣冠塚,確定他已死事實.”
    “左右這麽多年了,也不是不行。”
    “但唯有‘祖師祠’,供奉的牌位事關先父,還有刀道祖庭當年犧牲於界門的一眾先烈,唯有這個,不能叫你們一觀。”
    陳鶴劃開腳步,屹立在這鑄刀台前,擋在了那後方的祖師祠之前,眸光誠懇:
    “門長,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聞言,衛長空眉頭微皺,剛想說些什麽,但他身側的吳洪,卻已上前一步:
    “陳派主,整座‘金鼇島’,你一件東西都帶不走。”
    “王玄陽都死了二十年,天刀流連一尊無漏武夫都沒,你憑什麽覺得,能守得住傳承?”
    “昔日的‘三陽門’,就是你今日的‘前車之鑒’!”
    拄著闊刀的陳鶴,聞言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見此,吳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認準了今日就能吃定這‘天刀流派’,隨即眼神睥睨。
    這時候,他看向身側的門長衛長空。
    見到這位紫霞老祖眼神仍有顧慮,似乎是在想要不要這麽‘趕盡殺絕’時,不由附耳悄聲寬慰:
    “沒事的,門長。”
    “當年王玄陽收的兩個弟子,大弟子陳鶴聽聞一直稀鬆平常,在這金鼇島內深居淺出,這麽多年,除了成就大家外,也沒什麽消息流出。”
    “按照王玄陽那性子,若是這個徒弟成器,不早就在江陰府內,打出一片天地來了,又何至於遣散門徒,險些連流派名都保不住?”
    衛長空聞言,也覺得有道理,是這回事,於是剛想開口。
    可突然間
    蓬蓬砰!
    一股子氣血迸發,筋骨拉伸的動靜,突然‘劈裏啪啦’,從那發絲花白,背影蕭瑟的陳鶴身上迸發!
    這種不同尋常的動靜,叫衛長空苟了多年的性子,敏銳的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於是神色有變:
    “等等,你.”
    砰!
    如同決堤洪流一般,濃濃的氣血狼煙,毫無征兆的從陳鶴肉身中綻放,叫他筋骨驟然膨脹。
    幾乎不過短短數息的時間。
    隻見陳鶴原本整個人儒雅、削瘦的身軀,驟然拔高!
    而後眼神逐漸鋒芒畢露,展現出鷹視狼顧之姿,身子更是延伸到了足足一丈高,虎背熊腰,宛若一座小山一樣!
    隨著發絲披在雙肩之上,陳鶴提著手中黑背闊刀,身上原本的寬袍大袖,‘刺啦’一下不堪重負,扯斷成了布條。
    儒雅中年一息暴改筋肉猛獸,反差簡直拉滿!
    在秦拙這三個親傳弟子都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
    這尊筋肉巨人緩緩的,一步邁出!
    刹那,原本看似隻是‘氣海’的境界,在陳鶴身上驟然節節攀升,肉身無漏,眼神亮得駭人:
    “老不死的王八”
    “老子是不是給你臉了!?”
    “要不是因為小時候見了刀道祖庭的‘教訓’,老子決定小心蟄伏,苦心經營流派,一步一步發展壯大,當個儒雅隨和的人。”
    “為此,還不惜和王玄陽那老頭意見相左,但我仍然覺得我是對的。”
    “隻是.”
    “你以為,我打小長大的地方,是什麽‘善茬子’?”
    “刀道祖庭沒一個講道理的,能長出我這樣儒雅隨和的人?”
    “老子在跟你們‘演戲’呢!”
    陳鶴提著闊刀,冷笑了下:
    “隻可惜你這老王八,怎麽不能再多等等呢。”
    “再給些時間,等到老子氣成龍虎,到時候沒了掣肘,你看老子還跟不跟你們演?”
    “到時候吃了我的,都得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你今天這麽不依不撓”
    陳鶴眼神淩厲,闊刀橫劈,一刀撕裂真空,直接將那一側口出狂言的吳洪首座,當著衛長空的麵,給砸飛了出去!
    刹那,磚石飛裂!
    而後宛若人型暴龍般的陳鶴,單臂拖著手中闊刀,大家三境中,抵達‘流派主’級巔峰的氣魄,霎時一覽無餘!
    “老子倒要看看,橫跨整個巔峰一境,我能不能拿捏得住你!”
    衛長空的麵色緩緩抽了抽。
    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了有關於刀道祖庭的傳聞。
    一甲子前,那裏出來的人,脾氣據說都相當爆,他原本還詫異,為何當年裏麵一尊‘封號武聖’的子嗣,怎得如此稀鬆平常.
    現在看,是他眼拙了。
    不過怎麽隨著他一出山,就感覺事情一切都不對勁了?
    但看著陳鶴展現流派主巔峰的實力,當著自己的麵,將派中首座打殘,衛長空眼神難看:
    “本門長確實看走了眼”
    “但陳流派主,你不出這一刀,事情還有轉圜餘地。”
    “可現在”
    “你真以為,距離‘偽封號’隻差一步的本座,能壓不住你!?”
    就算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對.
    可自己門人都被打了,做老祖的要當麵都不動手,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那明天他的顏麵就得丟盡!
    刹那!
    衛長空發絲紫息狂湧,單掌一提,龍虎氣自神海映照現實,化作異象,一式位列‘立派級’的秘武‘大紫霄手’,赫然凝於五指,向陳鶴橫空拍下!
    雙方戰於鑄刀台,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兩人交手,其聲嗡嗡直震,宛如雷音大作。
    這秘武一掌,筋肉虯結的陳鶴.竟生生抗住,哪怕肌膚被震得血管爆炸,噴湧不止,可氣勢卻駭人的很,披頭散發,宛若一尊古之魔神!
    就在兩人要打得這座‘鑄刀台’崩陷之時。
    季修,卻帶著一個蓬頭垢麵的老人,到了這座流派之內!
    早在金鼇島外,看到一眾飄揚‘紫霞旗幟’船隻之時,季修心中就知曉不對。
    直到踏入天刀流內,他才終於揣測清楚今日大致的來龍去脈,因此心中更是一沉。
    可如今他到底身份不同尋常。
    不僅已登府院魁首,得院首裴道然青睞,還有徐龍象那府院老怪物當作座師,與侯府也有著交情。
    就算是有大行主、流派主看他不爽。
    在青天白日之下,對他也會投鼠忌器,不能光明正大的動手。
    因此察覺事情不對,季修第一時間,就腳步急促了幾分,看看能不能幫上些忙。
    才到這鑄刀台。
    看著到處磚石崩碎,山崩地陷,隻剩一尊筋肉巨人,正提著闊刀和一麵色陰沉,發絲紫息流轉的青年,瘋狂肉搏!
    季修腳步一頓,不由揉了揉眼。
    不是,大師伯人呢?
    這兩人是?
    而隨著他的到來。
    兩人不約而同,瞥了一眼。
    第一眼過,兩人都沒有停手。
    哪怕那筋肉巨人已經鮮血淋漓,但那紫發青年麵龐上,一道‘血痕’也極為明顯。
    作為紫霞門長,龍虎巔峰的高人!
    被一個後輩傷了,這豈不是奇恥大辱!?
    衛長空當然誓不罷休!
    然而————
    當他腦筋倏忽一轉,想起方才驚鴻一瞥,在那少年身側的老人麵龐時.
    他稍稍回味了幾分,陡然湧起了幾分熟悉感。
    “這麵孔,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衛長空心髒突然跳了刹那。
    “那張臉,老子是不是在哪見過?”提著闊刀,渾身駭人得可怕的陳鶴,也皺起了眉。
    等等!
    嗖!
    兩人腦筋好像搭在了一處,‘唰’得一下,同時望向了季修身邊渾渾噩噩,一臉茫然的老頭子,不約而同,又仔細的打量了一眼!
    而後刹那!
    衛長空好似是想起了什麽恐怖回憶一樣,哪怕大占上風,也突然應激,猛得退了兩步,手掌顫顫:
    “王玄.陽!?”
    至於陳鶴則‘呼哧呼哧’喘著氣,拄著刀,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瞪大了眼:
    “不是.”
    “老東西,你真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