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徐州一起落入梁蕭掌控的，還有各處通往江南的碼頭。
    梁品謹遵梁蕭之命，以練兵為名，在各處碼頭布置重兵，盤查來往人員。
    逐鹿縣就在京城附近，對麵的望江縣縣令由廣陵太守鍾離清風兼任。
    各大世家的人員，尤其是那幾個門閥的狗腿子，在嚴查之下幾乎無所遁形。
    按照武朝律法，梁品不能拿他們怎麽樣，但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效仿門閥刁難政敵之事，以各種冠冕堂皇借口截留這些人員，比如江上風大、水賊出沒。
    隻要拖上三五天，就能讓這些人不能及時回京城打報告。
    等梁蕭到了下邳，居中調度之後，利用報紙，隻需要三天時間，足夠任何輿論在徐州各地發酵！
    在秦牧和聞人喜的支持下，鍾離家提前幫梁蕭組建了遍布整個徐州的運輸網，能以最高的效率向徐州各地運輸物資。
    報紙迅速傳向徐州各地。
    山陽郡太守拓跋澄也派人收購了上百份，緊急送往京城，以告知拓跋穹。
    梁蕭是他的搖錢樹，但拓跋穹是他的君主，如今又有拓跋玉盯著，碰上這種大事，他是斷然不敢糊弄君主的。
    隻要是明眼人都不難看出，久而久之，報紙輿論一定會波及整個西秦！
    可惜，梁蕭沒有急著接見拓跋玉，讓拓跋玉憂愁不已，隻能先去見鍾離修，述說來意。
    鍾離修是商人出身，對於拓跋玉請求的“聯合辦報”一事，滴水不漏地回應。
    “拓跋小姐，報紙乃是武君教育百姓之關鍵，堪比國家絕密，斷然是不能聯合辦報的。當然，若是貴國有意定製內容，可以向武君報價，雙方磋商。”
    拓跋玉皺眉道：“武君的報紙，一份隻賣八文錢，我若是想要定製，每份需要多少？”
    所謂“教育百姓”，在她看來無非就是掌控輿論風向而已，卻是報紙最關鍵的作用。
    “十萬份起步，每份三十文，並且內容必須由我方審核，最多隻允許印刷通過的部分。”鍾離修道。
    “容我回去思量一番！”拓跋玉無奈，隻能先打道回府。
    三十文一份的報紙，價格實在是太高了。
    但如果隻是偶爾定製一次，花個幾千兩銀子，倒是可以接受。
    問題在於“審核”，顯然，任何讓梁蕭感到不利的內容都不可能通過。
    與之相對的，國內獨孤家、慕容氏之流為了宣傳自家，一定會找梁蕭定製報紙，隻要梁蕭與他們沒有利益衝突，一定樂意定製。
    這將是無形中挑撥西秦君臣關係。
    自己該做些什麽，才能避免未來處處被動？
    拓跋玉愁眉不展，第一次感覺到，西秦的強大並不足以支持自己應付梁蕭。
    梁府大堂內，鍾離晚雪笑得花枝亂顫，就連凝煙和秦雨薇也是捂嘴偷笑。
    梁蕭一臉的不自然，盯著桌上的信件內容。
    【本聖女記住了，先回老家複命。】
    這是劍青衣委托樂尊轉交的書信，她專門叮囑樂尊，要在她啟程五天之後轉交，顯然是怕他派人把她追回來。
    信的內容隻有這麽短短一句。
    “哎呀！我們英明神武的武君也沒能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劍族聖女擺了一道~”
    “冤家路窄呀，早就讓人家盯上咯~”
    鍾離晚雪笑靨如花，難得見他如此窘迫，越看越是喜愛，忍不住打趣。
    梁蕭終於“惱羞成怒”。
    “凝煙，雨薇，你們先回去等我。”
    兩個姑娘毫不猶豫答應，回院子裏等候。
    梁蕭是打算帶著她們去一趟下邳，那裏有他提前購置的梁府。
    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會在下邳這個中心掌控全局。
    在下邳待幾天之後，他還要先去廣陵安設鹽場，然後前往京城受封。
    到時候輿論發酵，波及京城，正好是他向司馬淩雲和司徒落月連本帶利討回一切的時候，水到渠成！
    秦家和鍾離家眾人也會跟過去。
    片刻之後，鍾離晚雪低著螓首，跟著梁蕭來到院子裏，眼神遊移不定，俏臉似能滴出血來。
    兩個姐妹心照不宣，也不敢多問。
    隻有某人擺出一臉的道貌岸然，若無其事。
    秦府。
    秦牧正在語重心長，教育小女兒秦昭柔。
    “柔兒，你爺爺的意思，你應該心知肚明。武君怎麽說也是如今本朝第一英雄，濟世救民，文韜武略，英俊非凡。”
    秦昭柔一言不發。
    爺爺秦牧有心讓她和姐姐秦雨薇一起嫁給梁蕭，代表秦家，堅定支持梁蕭。
    此事，她爺爺臨行前委托他父親去談。
    對於此事，鍾離晚雪和梁蕭討論之後，也表態讚成。
    梁蕭的表態，則是“她若不願，絕對不可勉強”。
    但在她的父母看來，既然梁蕭沒有明確反對，便有必要極力促成此事。
    就連曾經與梁蕭有過節的母親，這幾天也跟父親一起做她的思想工作。
    秦昭柔知道，自己不能再裝聾作啞了，隻好表態。
    “爹，孩兒並不曾與他共患難，也不曾與他並肩作戰，就不必與姐姐、表姐她們共侍一夫，讓他徒增困擾了吧……”
    秦越皺眉道：“那你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有何打算？”
    秦昭柔這才鄭重表態。
    “從功利的角度來講，嫁給他是極好的選擇，也能回報你們的養育之恩！但孩兒希望能多花點時間去了解他，此事應該順其自然才對。”
    “當然，孩兒若是沒能嫁給他，以後也不作他想便是，大不了從此青燈古佛為伴……”
    秦越頓時感到頭大。
    他聽得出來，這孩子的內心也是矛盾的。
    既不想辜負秦家養育之恩，願意承擔責任，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不太樂意和姐姐、表姐共侍一夫。
    而且，她骨子裏更加認可世家子弟的身份，她的人際關係主要在京城文壇，而梁蕭恰恰是許多世家子弟和京城文壇最忌恨的人。
    嫁給梁蕭，意味著她必須拋棄這一切，甚至否定自己的過去。
    對他這個父親而言，梁蕭主動求娶秦雨薇，秦家已經夠意思了。
    儒生的驕傲，讓他不好意思再次求著梁蕭接受次女，更何況孩子嫁給梁蕭確實是高攀了。
    至於歐陽熙，更是沒有這個臉麵主動去找梁蕭攀親。
    “罷了！你爺爺剛回京城，過陣子為父和你娘也得回京幫襯一下。這段時間你就跟著武君，多聽聽他的教導，學學如何做人。以後萬萬不可將世家子弟的那一套帶到他家。”
    秦昭柔隻是心不在焉答應，魂不守舍。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秦家和鍾離家跟著梁蕭啟程，前往下邳。
    數日之後。
    徐州日報掀起的輿論，迅速波及京城，而司馬家卻根本來不及反應。
    上至天子，下至黎庶，無不震驚！
    司馬家，司徒家，更是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