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武帝之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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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蕭選用的曬鹽法,利用的是蒸發結晶原理,可以保證成本最小化,曬出來的海鹽質量卻遠勝市麵上的鹽類,包括井鹽、岩鹽、湖鹽……
    為此,梁蕭親自布置海岸的邊防,杜絕一切泄密行為。
    鹽場工作可是肥差,這些工人沾了家中軍人的光,仍是爭先恐後報名,再加上軍人回家給他們提前做好思想工作,因此眾人異常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堅決服從梁蕭的管理製度,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負責監管鹽場的軍人,也是梁蕭專門篩選的忠誠老兵,且家屬都隻在糖坊和書坊工作,沒有在鹽場工作的,最大程度確保安全和避嫌。
    梁蕭的嚴肅也深深感染了鍾離清風等人,眾人對鹽場之事一絲不苟。
    尤其是作為郡守的鍾離清風,隻和胞妹鍾離晚雪寒暄了幾句,便認真投入工作,以作表率。
    鍾離晚雪和凝煙陪梁蕭駐留廣陵,分別負責梁府在廣陵的產業布置和三人的飲食。
    鹽場的開設如火如荼,而在沛郡、彭城、東海等地,屯田的進行也接近尾聲。
    因為收複琅琊,東海郡也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安定,從匈奴南遷到東海郡的百姓紛紛參加春耕,爭取在春耕結束之前開墾東海郡以北的荒田。
    右賢王被擊退,琅琊被收複,這些荒田也終於成了香餑餑。
    這一天,梁蕭坐在廣陵梁府的院子裏,看完各地送來的喜報,心滿意足。
    鍾離晚雪和凝煙見他難得輕鬆喜悅,好生歡喜,陪伴左右。
    “原本子房預估,三郡合力,能在春耕結束之前開墾荒田五百萬畝,但如今再加上東海郡以北的地盤,整個徐州開墾的荒田一定能超過六百萬畝!”
    “這些荒田將成為官田,禁止售賣,隻交給屯民和軍屯耕種,保障整個徐州自給自足,並有足夠的存糧應對災年。”
    兩個姑娘兩眼直冒小星星,崇拜之情無以複加。
    昔日窮困潦倒的徐州,在他的治理下,欣欣向榮,單憑此事,足以名垂青史!
    更何況,他還有更驚人的驅逐胡虜、收複失地之功。
    而她們能做的,便是為他處理好家裏的事,不讓他為家事費心傷神!
    “瑞雪兆豐年!今年應該不會有太嚴重的旱災和蝗災,不過江南那些門閥米商手頭還有大批去年豐收的糧食……”
    梁蕭仿佛在自言自語,目光灼灼。
    不出意外,整個徐州的人口會直奔四百萬,糧食仍是不容忽視的問題。
    以司馬家為首的門閥士族,以巧取豪奪的手段,從百姓手裏兼並了巨量的土地,每年產出的糧食不可估量,卻為了維持米價,寧可拿去喂養牲畜,坐視餓殍遍野,也不肯降價出售給百姓。
    而因為這些地主大多還有免稅的特權,朝廷也沒辦法從他們手裏收取田稅,稅收上不去,國家財政難免捉襟見肘。
    這也是梁蕭決意不出售徐州官田的原因,再好的古代製度,也無法根絕土地兼並的情況,還不如讓百姓有穩定的耕地,和官府分成,再怎樣也遠好過給地主做佃農。
    當然,官田的屯田本質上仍是屬於對百姓的剝削,但至少是目前對百姓剝削最輕的一種,全靠同行襯托。
    對付這群門閥地主,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今年他一定要狠狠收拾這群江南米商,讓他們虧個血本無歸,長長記性!
    報紙的造勢,也是關鍵。
    “雪兒,最近要讓嶽父大人和大舅哥都留意一下,徐州還有哪些米商從江南過來,然後,我會利用報紙散布徐州陷入糧荒的消息。”梁蕭道。
    “嗯~”鍾離晚雪心領神會,又看著梁蕭,楚楚可憐,“我們能陪蕭哥哥入京麽……”
    梁蕭心中一軟,笑道:“必須的!回京之後,我也希望能給我家雪兒一個驚喜。”
    “驚喜倒是不用啦,隻要蕭哥哥能平安返回徐州就好!”鍾離晚雪親昵地抱著愛郎的胳膊,心中擔憂。
    梁蕭回京受封徐州牧和車騎將軍,是必須走的過程,可以保證名正言順。
    否則,京城可是龍潭虎穴,並非梁蕭的地盤,她很擔心梁蕭被門閥刁難、謀害。
    梁蕭似是看穿了兩個女孩子的擔憂,安慰道:“今天武帝那邊送來公文,原本允許我帶去京城的‘甲士’數量,從一千人增加到兩千,這一次倒是給足了麵子。”
    她們這才放下心來,眉開眼笑。
    姚澤雲之死所帶來的風波,愈演愈烈。
    在司馬家不遺餘力的宣傳和暗中運作下,京城大部分士族都對梁蕭口誅筆伐,群情激憤。
    甚至有“國子學”的學生成群結隊,趕去京兆尹府外請願,罷免梁蕭。
    武帝特地命令壓下此事。
    “等梁蕭回京之後,朕會好好教育教育他!爾等專研學問,莫談國事!再有聚眾搗亂者,一律逐出國子學,永不錄用!”
    麵對武帝的強勢,國子學的學生們一哄而散,把司馬延年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對此,王騰忍不住當眾譏笑,極盡挖苦。
    “這群筆杆子,平日裏滿嘴仁義道德,真到了自身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骨頭卻是一個比一個軟,注定不能成事!”
    國子學請願隊伍一哄而散,也讓以王騰為首的宦官集團辦事更加肆無忌憚。
    對此,武帝卻是早有所料,絲毫不以為意。
    武朝讀書人若是都有骨氣,又豈會有神州陸沉、衣冠南渡,以至於還要等梁蕭去收複失地?
    作為皇帝,頻繁接觸滿朝文武,以及各地長官,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一些門道。
    “這群所謂的‘孝廉’、‘賢良’,有不少人根本就是經過各地世家大族造勢吹捧,以便於為自家牟取利益!朕被朝臣架空的時候,他們都在哪兒?又有幾人敢為朕對抗這群門閥?”
    “無非是一群蠅營狗苟之輩,吃盡了‘舉孝廉’的甜頭,瘋狂作秀,比拚孝道和廉潔罷了!這群沽名釣譽之輩,當官之後原形畢露!”
    武帝的怨氣衝天,卻也隻能在禦書房裏對自己的愛女發發牢騷。
    若是梁蕭在此,倒是能夠理解他的怨念。
    在故鄉的曆史上,察舉製的存在,為士族平步青雲和地方長官徇私舞弊提供了可乘之機。
    隻要瘋狂去卷“孝道”和“廉潔”,便有機會“舉孝廉”,揚名於外,升官發財。
    隨著察舉製的逐漸消亡,科舉製的逐漸完善,類似“二十四孝”的誇張故事宣傳驟減。
    此刻,武帝對梁蕭翹首以盼。
    即使這裏有愛女,有玄奇,有秦牧,他仍是深感勢單力薄。
    而真正給他帶來底氣的,卻是一個遠在天邊、未及弱冠的年輕人。
    “霜兒,父皇在等他回來!父皇想看看,曾經毫不起眼的他,到底變得如何意氣風發!”
    “若是父皇滿意,讓他做你的駙馬,未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