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兄，你如今是西秦出使匈奴的使者吧？”梁蕭打量著拓跋續。
    拓跋續微微點頭，出示自己的節杖。
    “武君不愧是當世英雄，竟能殲滅匈奴單於，直撲燕雲之地……”
    “拓跋兄，我現在和將士們原地休息，才有時間與你交談。”梁蕭提醒道。
    拓跋續心領神會，當即表態。
    “那我便開門見山了！武君，我此行是代表我家陛下，與你談判，希望能與你瓜分燕雲之地，從此和平相處。”
    梁蕭卻是輕聲一笑，仿佛在自言自語。
    “拓跋兄，我率眾殲滅單於，趕赴燕雲，全程還未超過十日。泰山和燕雲之地，都在洛陽千裏之外。就算戰場上的漏網之魚能夠逃到西秦邊境，也需要至少五日的時間。”
    “洛陽與朝歌兩地來回一趟的路程超過一千二百裏，算上君臣討論決策與動員信使的時間，全程八百裏加急都需要兩天時間。”
    “等你們的人抵達朝歌之後，便無法再用八百裏加急，隻能選擇快馬。從朝歌到燕州，路程超過一千二百裏，全程快馬加鞭，就算沿途郡縣有你們西秦的人給你換馬，你也不可能這麽快接收到洛陽的指令。”
    梁蕭分析之後，盯著拓跋續，一字一頓道：“拓跋兄，你曾經是我的生意夥伴，並不意味著我能接受你的愚弄。記住，燕雲之地注定回歸，西秦根本沒有資格妄議瓜分！”
    拓跋續頓時汗如雨下，跪地求饒。
    毫無疑問，梁蕭知道他是在“便宜行事”，從燕州過來，利用西秦使節身份與他談判。
    可他隻是出使匈奴的使節，嚴格來說，梁蕭是可以俘虜他的。
    “拓跋兄，這一次我便不與你計較，放你回國。”梁蕭盯著拓跋續，見他麵露喜色，又話鋒一轉，“不過，我需要你回去轉告洛陽朝堂。”
    “請武君指示！”拓跋續聲音顫抖，迫不及待。
    沒什麽比能平安回去更重要了！
    至於震懾梁蕭、爭取地盤立功之事，他本就不抱希望。
    徐州武君，果然不是他能夠愚弄的！
    “本將軍以天策上將之名義，統合江北健兒，當與西秦國主會獵於長安。”
    梁蕭話音剛落，拓跋續猛地心下一沉！
    長安！
    長安在洛陽以西，燕雲之地在洛陽以東。
    梁蕭的言外之意，正是一路打穿西秦國境，拿下長安乃至西秦全境！
    拓跋續愣神的工夫，梁蕭已經隨手寫好原話，交給拓跋續。
    “原封不動，一字不落，給我送回洛陽。”
    拓跋續接過梁蕭的手信，看了一眼內容，唯有硬著頭皮答應。
    梁蕭這才安排兩名親兵送拓跋續返回河間。
    同一時間，常念俠的三千騎兵也在燕州百姓的擁護下入城。
    “常將軍，城內還有不少匈奴人和盜匪在趁火打劫，求您救救大家……”
    城內百姓紛紛跪下請願。
    常念俠信誓旦旦表態。
    “天策軍一定為燕雲百姓除暴安良，我這便肅清城內賊人！”
    百姓這才歡天喜地，獻上飲食。
    常念俠與將士們皆固辭不受，取出自帶的幹糧和清水展示。
    此地魚龍混雜，他們也不敢隨便食用未經確認來源的飲食。
    “諸位各自回家等候消息，莫要亂跑，我先和將士們去穩定治安！”
    常念俠遣散人群之後，與率眾趕來的墨家钜子朝雪會合。
    雙方對過暗號，常念俠確認對方身份之後，終於欣喜若狂，小聲請教。
    “我軍目前隻有三千騎兵入城，請钜子指教……”
    朝雪連忙提醒：“將軍應該先去檢查府庫情況，再考慮是先追擊匈奴人還是先穩定燕州局勢！”
    府庫！
    常念俠猛然驚醒，立即留下一千人，交給朝雪調遣，自己帶兩千人趕赴燕州官府。
    匈奴單於為了穩定統治，拉攏了一部分武朝遺民，讓他們擔任官吏和衙役，方便與武朝遺民溝通。
    這些官吏和衙役此刻正守在官府門口，迎接常念俠，磕頭表態。
    “王師北定中原，我等武朝百姓感激涕零！”
    常念俠催促眾人起身，自報名號之後，急忙詢問府庫情況。
    為首的郡丞立即匯報。
    “常將軍！匈奴皇子羅滕繼承單於之位，率眾逃離燕州，臨走之前帶走了所有車輛、黃金和部分白銀，又擄走了上萬名百姓，然後讓我等封存府庫，等候王師！”
    “此外，羅滕還讓小的轉告武君，隻求武君能看在他沒有毀壞燕州的份上，先去剿滅趁火打劫的惡徒，放他一條生路，莫要追擊！隻要武君答應，他便釋放那一萬名燕州百姓，那些百姓都是在當地比較顯貴的人物……”
    常念俠一愣，不敢相信新任匈奴單於會有如此一通操作，“敵人沒有燒毀府庫、屠殺百姓？”
    郡丞搖頭，耐心解釋。
    “那羅滕親自召見小的，讓小的如此回複，然後他便帶隊逃離了燕州……”
    常念俠又急問道：“敵軍有多少人？”
    郡丞道：“應該有接近兩萬人！”
    常念俠回顧眾將，鬱悶又無奈。
    將士們在城外的時候已經是人困馬乏了，沒想到城內會迅速生變，因此他們才打起精神進城，一路跑到這裏，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於是常念俠命令將士接管府庫，自己縱馬去找朝雪商議對策。
    得知羅滕的舉措之後，朝雪也明顯吃了一驚，隨即回過神來。
    “看來這羅滕還算有些理智，不敢造孽太深，以免武君不計代價追殺……將士們既然疲憊，那今夜便先以安撫人心、懲治宵小為重，明日再作打算。”
    “將軍隻有三千人馬，未經休整，貿然追擊敵軍，風險太大，很可能全軍覆沒。”
    常念俠唯有答應，隻等明日一早出城。
    羅滕帶走了一萬名燕州百姓，天策軍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觀的。
    燕州因為天策騎兵的到來，總算恢複安定。
    以朝雪為首的義軍分頭行動，在燕州四處巡邏，保護民眾。
    第二天一早，梁蕭率眾啟程。
    常念俠與將士們簡單休息之後，也率眾殺出北城門，追擊羅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