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命各部巡視城防之後，梁品也成功抵達鄴城複命。
    “嚴防死守，待敵紕漏！”
    整個鄴城已迅速封城，嚴陣以待。
    梁蕭下達命令之後，將防務交給梁品，又招來南霽雲，任命他為白袍兵千人隊長，隨時跟隨自己出征。
    梁品個人武力與領兵野戰的能力有限，但他足夠熟悉天策軍，率眾守城不成問題。
    燕州以北的長城口還有劉並率眾守城，也無需擔心北方異族南下。
    拓跋穹崛起之後，任命最無缺為相，推行仁政，兼顧農耕與放牧，且不像匈奴人那樣瘋狂壓迫武朝遺民，又占據涼州、關中、洛陽、荊州等要地。
    經過二三十年的發展，西秦的真實國力遠在匈奴之上。
    梁蕭也深知兩個政權的差異，即使拓跋穹在此地全軍覆沒，若是西秦國內勢力沒有生變，他也未必能迅速收複西秦全境。
    必須坐穩燕雲，壯大實力，訓練好燕雲之地的天策軍，再進圖中原！
    經過梁蕭親自布局，鄴城已經可以確保發揮極限的守城潛力，即使再有地震震塌城牆的情況，他也有信心守住。
    鄴城的西南還有一條漳河，因此他也考慮過敵軍水攻，在城內挖掘更多的水渠和水溝。
    當然，防水本就是匈奴人對鄴城的重點規劃，他隻是進一步完善。
    當年匈奴大國師已經反複提醒匈奴單於，務必提防西秦水攻。
    白袍兵隨時候命。
    南霽雲有些興奮。
    自己終於能追隨向往的當世武君，征戰沙場！
    西秦部隊經過兩日推進，抵達鄴城西南三十裏外，軍營綿延百裏。
    最無缺，梁拓，慕容氏雙雄，宇文徹，拓跋英，慕容雪城……西秦諸將各領一營，在各處安營紮寨。
    猛攻鄴城才是最可靠的首選策略，其他關口比起鄴城，更是易守難攻，即使攻破，也容易被燕雲部隊奪回，因為這些關口本就是燕雲之地為了對外防守而修建的，並非對內。
    “陛下有令，今日休整，養精蓄銳！”
    拓跋穹軍令傳開之後，西秦部隊開始埋鍋造飯。
    目前這支部隊隻有一小部分屬於朝歌部隊，因此主力其實是最無缺和梁拓的兩支部隊，從荊州和山陽郡長途奔走至此，本就疲憊不堪，想要立即攻城是不現實的，最少要休整一天，甚至三天。
    畢竟接下來便是對鄴城的連日猛攻，輪番上陣。
    考慮到梁蕭與白袍兵防不勝防，西秦君臣沒有立即圍堵鄴城，更不敢把軍營建在鄴城附近。
    夜深人靜，拓跋穹親自巡視前線軍營，最無缺隨行，一起布置防務，以防梁蕭劫營。
    隨拓跋穹出征的部隊之中，還有兩千名秦都影衛。
    這是西秦最精銳的部隊之一，皆由宦官組成。
    餘下的秦都影衛都在洛陽，由拓跋倩影領兵，協助太子拓跋崢監國。
    二人巡視完畢之後，拓跋穹望著鄴城的方向，目光深邃。
    “聽說，鄴城的城牆在匈奴人統治時期便已高達五丈，如今鄴城落入梁蕭之手……丞相，我軍的軍糧大概能堅持多久？”
    最無缺道：“回陛下，至少可以堅持兩個月，若是保持現在的規模，結合前線運輸情況，最多隻能堅持到今年六月，等不到秋收了……”
    拓跋穹沉吟片刻，道：“若是久攻不下，就讓一部分部隊回去，節省這裏的軍糧，能否繼續攻城……”
    最無缺隻是感慨。
    “陛下，三個月之內，我國若是拿不下燕雲邊境一城一地，應也沒有可能正麵突破了。”
    拓跋穹也唯有歎息，頗感無奈。
    竟然隻有三個月的時間？
    “陛下倒也不必擔心。”最無缺小聲安慰，“江南早晚生變，就算久攻不下，至少我軍不能讓梁蕭回京，甚至不能讓他回到徐州！以梁蕭之威望，現任武帝一死，新君必不可能放過他！”
    拓跋穹鄭重點頭。
    就算久攻不下，也要拖！
    但他和最無缺皆已年過半百，尤其是最無缺已近花甲之年，總要回京休養。
    屆時，隻能指望拓跋洪與梁拓與梁蕭相持了。
    這一夜，君臣二人心事重重。
    他們攜手打天下已近三十年，成名已久，如今卻為一個後生絞盡腦汁，不擇手段……
    遠處飛馬來報。
    “稟報陛下：敵軍白袍兵並未出城！”
    最無缺道：“想來，梁蕭也自知我軍勢大，陛下已有準備，劫營討不到好處。”
    “是丞相威名赫赫，他的奇襲戰術對匈奴單於有用，但對丞相而言不過兒戲。”拓跋穹一臉自豪。
    最無缺隻是自信一笑，心中卻更加擔憂。
    先前慕容虎城就吃了梁蕭的虧。
    但最近沒有白袍兵襲擾，恰恰說明，梁蕭其人用兵謹慎，而非盲目冒險。
    這一次西秦出兵三十餘萬，還是拓跋穹禦駕親征，又有他隨軍征戰，可以說是西秦立國以來的最強陣容。
    但如今他麵對小小鄴城，卻不像往年那樣，信心十足……
    天策軍的強弓勁弩能夠擊穿盾牌和鎧甲，讓他頗有些束手無策的感覺，而慕容虎城的失利更是進一步印證了他的猜想。
    兩支軍隊度過了和平的一夜。
    翌日，拓跋穹巡視軍營，結合眾將匯報的情況，知道將士依然疲憊，無奈之下，隻能讓軍隊推進到鄴城二十裏外，繼續休整。
    梁蕭仍然沒有馬上率領白袍兵出擊。
    敵軍不斷壓縮鄴城斥候的巡邏範圍，敵眾我寡，必須避免深入重圍。
    畢竟他要麵對的是拓跋穹與最無缺，還有近年來戰功赫赫的武安君。
    雙方僵持期間，秦勳親自率領援軍，乘船沿著黃河直上，趕赴鄴城……
    卓子房也回歸沛郡天策府，統籌安排，向燕雲之地輸送部隊與輜重。
    當天晚上，武帝的加急公文也成功送達沛郡。
    “沛郡郡公？”
    以卓子房為首的天策府群臣又驚又喜。
    他們其實並不在乎朝廷對自家主公的看法，但武帝的冊封有益無害，更進一步確立了收複燕雲的正義性。
    梁蕭的妻子們得知消息，也頗為自豪。
    梁清霜更是鬆了口氣，輕撫孕肚，目光溫柔。
    至少，自己以後不必擔心父皇與丈夫反目成仇。
    隻是她向來清楚自己的父皇生性多疑，總覺得父皇的舉動有些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