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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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家子弟暫時被鍾離常留在了城內的營地,梁杋、梁栻兩兄弟則被他帶往“北宮”。
    這是梁蕭經過和群臣討論之後所準備的宮殿,他是無論如何不會容許梁杋再玷汙未來的皇宮。
    等鍾離常和梁杋二人離開後,三家子弟開始打量起這個營地,猛然驚醒!
    “這裏是……沛縣的難民營吧?”
    司馬桐一聲驚呼之後,其餘眾人恍然大悟。
    難民營!
    昔日梁蕭用來安置流亡百姓的難民營,如今居然被用於安置他們,連個客棧都不給安排?
    “國賊!”
    “豈有此理!”
    司馬淩雲怒然起身,又要去天策府找梁蕭理論。
    司徒落月連忙拉住他的衣袖,道:“夫君,咱們隻是一時半刻在此地歇腳,如今他權勢滔天,且忍耐忍耐,以免與他進一步交惡……”
    被司徒落月當著長輩的麵攔住,司馬淩雲頓時脖子上青筋暴起,抬手便給了司徒落月一巴掌。
    “如今我家失勢,你便想與他重歸於好是麽?”
    司徒落月捂著臉頰,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更加悔恨自己當初的選擇。
    周圍的族人戰戰兢兢,已不敢出聲勸阻了。
    一旁的司馬嘯雲則是一臉冷漠,注視著夫妻倆,隨手拉住了司馬淩雲。
    “大哥,如今大難臨頭,大家正需要團結一致吧?你這是在做什麽?”
    他當然看得出來,自己的大哥是在遷怒於人。
    今天,夫妻倆倒是有些“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味道了。
    司馬淩雲陰沉著臉,給了妻子一巴掌之後,也迅速冷靜了下來,後悔不迭。
    如今司馬家的權勢已經跌落低穀,眾人與階下囚無異,自己如此動怒,隻怕會導致進一步的盡失人心……
    天策府內,梁蕭正與妻子們坐在一起,聽鍾離晚雪講述近期府上情況。
    片刻之後,親兵跑來匯報司馬家的情況。
    “主公,據說司馬淩雲當眾扇了其妻司徒落月的耳光……”親兵補充道。
    梁蕭一愣,握緊鍾離晚雪的手,毫不猶豫道:“了解了,但以後不必專門向我提及其家眷姓名,一視同仁即可。”
    親兵鄭重應允,繼續回去監視三家子弟。
    梁蕭的妻子們目光溫柔,望著他,心中歡喜。
    這也說明,他早就放下了。
    “這是朕的寢宮??”
    城北的一處宅子裏,梁杋環顧四周,目瞪口呆。
    他想過梁蕭可能不會善待自己,但宅院之簡陋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這宅院比普通的民宅好不到哪去!
    鍾離常鄭重道:“如今國難當頭,皇宮又正在興修,請您以身作則,提倡節儉,暫忍數日。”
    梁杋這才神色稍霽,道:“那朕要如何舉行朝會?”
    鍾離常道:“陛下隻需要靜養即可,幾時恢複朝會,武王自會安排。”
    梁杋沒好氣地瞪了鍾離常一眼,道:“如今你也是禮部侍郎,怎麽也該明白禮法,朕已經對武王仁至義盡了,你看……”
    “茲事體大,請您自己和武王去討論。”鍾離常不緊不慢道。
    梁杋頓時沒了脾氣,唯有點頭。
    “朕暫時忍耐數日,隻希望皇宮能早日建成,莫要讓武王受天下人指責虐待皇上……”
    鍾離常隻是一言不發,轉身離開,留下緊張不安的兄弟倆。
    “皇兄,他們這是什麽意思?”梁栻顫聲道。
    “若無意外,這皇位,朕多半是保不住了,朕隻希望他能念在先皇的麵子上,別太為難咱們……”
    梁栻微微點頭,又想起什麽,自言自語。
    “當初太傅他們為何會突然選擇當眾自刎,我始終想不明白啊……”
    梁杋一愣,臉色煞白。
    他也想不明白,司馬家那幾個大臣自刎也就算了,公羊氏和端木家並不像司馬家那樣,和梁蕭不死不休,為何端木宏和公羊賢也突然自盡!
    直覺告訴他,此事絕不簡單。
    “一定是梁蕭掌握了什麽秘密,讓他們畏罪自殺,以求保全家族……朕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辦法聯係外界,至少要先脫離梁蕭的魔掌!”
    於是兄弟倆開始了密謀。
    城南。
    司馬家眾人跟著鍾離常的隊伍,來到了一片無人的住宅區,放眼望去,眉頭一皺。
    “這就是我們幾家的住宅?這與普通民宅何異?”
    這一大片宅院,看起來像是新修的,但與他們幾家往日的住宅相比,完全是雲泥之別。
    沒有高門大戶,也沒有什麽牌匾,門口連個石獅子都沒有。
    習慣了享受榮華富貴的三家子弟,哪受得了這種條件,紛紛向鍾離常抗議。
    “鍾大人,這也太簡陋了,我們怎麽說也都是朝廷重臣,好歹給幾個府邸吧?”公羊白咬牙道。
    鍾離常隻是瞥了眾人一眼,淡定回應。
    “如今你們三家都在風口浪尖,天下百姓莫不唾棄,本官這不是給你們表現自己清廉節儉的機會麽?”
    “再者,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諸位如今也就是苦一苦心誌罷了,還不至於勞苦挨餓,看開一點嘛!”
    “別忘了,本官當時可是差點含冤而死,相比之下,諸位吃這麽點苦,簡直微不足道吧!”
    眾人咬牙切齒,望著一臉雲淡風輕的鍾離常。
    此人乃是教書先生出身,雖不及秦越學識淵博,但引經據典還是信手拈來的。
    如今禮部尚書空缺,他便是現存的禮部最高長官,以禮法為由,他們還真不敢得罪。
    尤其是在鍾離常還受過他們嚴刑拷打的前提下,沒有變本加厲報複他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司徒落月看著垂頭喪氣的眾人,心底拔涼拔涼的。
    卓子房雖是布衣出身,與梁蕭卻是生死之交,作為天策府群臣之首,又貴為當朝尚書令,他們不敢得罪卓子房也就算了。
    如今連一個“教書先生”都能對三家門閥頤指氣使?
    “那陛下的北宮在何處?”司馬淩雲問道。
    “城北。”鍾離常道。
    “那我們每天參加朝會,就要從城南跑去城北?”司馬東眉頭一顫,鬱悶不已。
    鍾離常隻是冷冷盯著他們,“諸位誤會了,近期不會舉行朝會。”
    三家子弟麵麵相覷。
    連朝會都不讓開了!
    沒有梁杋這個名義上的皇帝主持,他們委實不好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