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們將六國的罪給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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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嬴政睥睨天下的眼神,蒙毅沉默了。
    他跟嬴政的關係極好。
    是君臣,亦是好友。
    所以,朝堂諸公,都不如他了解嬴政。
    他知道,嬴政不在乎這些。
    他並不在乎世人對他的評價。
    他心中的目標,更為宏大。
    章台宮。
    嬴政和蒙毅走下車輦。
    嬴政走上台階,一步步地往上走。
    等走到最高處,緩緩轉身,看向雄偉壯觀的鹹陽宮,心中豪氣頓生。
    他不在乎世人對他的評價。
    暴君也好。
    仁君也罷!
    他要做的,遠比這些所謂的名聲更為重要。
    他所圖,非那些鼠目寸光之輩能夠理解的。
    若有人能夠理解,普天之下,也隻有天牢之中的那人了吧!
    想到這裏,嬴政歎息一聲,走回章台宮內。
    章台宮內已經被收拾幹淨,桌案擺放整齊。
    嬴政坐下來,打開竹簡,處理政務。
    蒙毅逗留片刻後,也告辭離去。
    偌大的章台宮內,格外的安靜,隻剩下嬴政不斷翻閱竹簡的聲音。
    夜晚。
    章台宮內,傳來一陣陣怒吼。
    不斷有禦醫進入章台宮內。
    換了一個又一個,直到後半夜,才重新恢複安靜。
    ……
    早朝。
    朝堂諸公,文武百官,全都在等待。
    “陛下到!”隨著趙高的聲音響起,嬴政緩緩地走上來,坐在龍椅之上。
    “拜見陛下!”文武百官行禮。
    “平身!”嬴政揮手,示意眾人起身。
    嬴政看向文武百官,文武百官也在悄悄地觀看嬴政。
    他們發現,嬴政似乎比前幾日更加憔悴,黑眼圈很重,隱約還能看到眼睛有些紅腫。
    陛下的身體,似乎一日不如一日了。
    這是很多人的想法。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趙高呼喊。
    “臣,有事起奏!”禦史大夫馮劫站出來,拱手道:“黃河決堤,汴州區域受災嚴重,百姓流離失所,已有許多流民,請陛下下令賑災!”
    嬴政聞言,不由得一陣蹙眉,“此事應當立即開倉放糧,救濟災民!馮劫,此事就由你來負責。”
    “遵命!”馮劫領命。
    嬴政看向文武百官,詢問道:“長江黃河,是百姓生存之源,支流無數,水是生之本,亦是農之本,爾等可有辦法治水,讓天下百姓,再無水利之患?”
    聞言,鄭國眼前一亮,站出隊列,拱手道:“陛下,如今大秦有鄭國渠、靈渠、都江堰三座水渠,不僅讓秦嶺百姓遠離水患,更利在千秋。臣願意遠赴黃河,繪製水圖,平治水患!望陛下成全!”
    嬴政微微點頭,讚許道:“古有大禹治水,今有鄭國修渠,汝必當名留青史!朕封你為治水大夫,掌管天下水利,繪黃河圖,解決黃河水患!”
    “謝陛下!臣定當竭盡全力,不治好水患,則不歸!”鄭國很激動,連忙拜謝。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馮劫。
    如果不是今日馮劫帶他上朝,他怕是沒有這次的機會。
    修建鄭國渠以後,他待在鹹陽,感覺有力使不上,很是難受。
    如今,終於有他大展拳腳的機會了!
    並且,他心中還是很感動的。
    他原本乃是韓國的諜子,以‘疲國’之計,拖垮大秦國力;但嬴政發現以後,不僅沒有治罪於他,反而繼續讓他修建水渠。
    或許別人覺得嬴政是暴君,但鄭國知道,嬴政心懷天下,隻要是對天下百姓有利,他就願意做。
    而且,他收納六國官員,這點是其他國君所無法與他相比的。
    諸多官員紛紛上奏國政以後。
    淳於越出列,拱手沉聲道:“臣,懇請陛下,結束焚書之舉,若是陛下再一意孤行,必然會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受日後天下人辱罵!”
    其他博士客卿也紛紛出列。
    “請陛下收回成命,結束焚書!”
    “焚書乃惡行,更是斷絕文明傳承之舉,若無書籍傳世,世人愚昧,怕會倒退回茹毛飲血的野人時期,罪魁禍首,乃是陛下!”
    “陛下,此乃暴君之行,陛下也不想史官記下這一筆,讓您惡名流傳吧!”
    ……
    看著一個個牙尖嘴利的儒生,嬴政不僅沒有生氣,而是淡淡地看著他們。
    等他們說完,嬴政緩緩地站起身來。
    他走下台階,看著朝堂諸公,詢問道:“朕剛才聽你們說,朕乃暴君?”
    其他官員不由得沉默。
    淳於越擲地有聲道:“陛下您殺戮百姓無數,滅六國,手中沾染百萬之血,此不是暴君,又是什麽?”
    “陛下以重刑治國,又大興土木,以數十萬百姓修建長城,建造秦皇陵,建造阿房宮,此不是暴君,不是昏君之行,又是什麽?”
    “若陛下還有自知之明,應當實行儒家仁愛之舉,以德治國!”
    李斯立即站出來,怒斥道:“爾等住嘴!以仁愛治國?亦德治國?難道要用仁愛來感懷仇恨大秦的六國百姓嗎?爾等隻會紙上談兵,根本不明大秦國情!”
    “那還不是因為李斯你是法家之徒,更是儒家叛徒之徒,所以你主張以法治國,滿足一己私欲,禍害的是天下百姓!”淳於越破口大罵。
    “住嘴!爾等辱吾師,當誅!”李斯氣得不行。
    淳於越瞪眼,“莫非李丞相還想對本官用私刑不成!”
    李斯怒視淳於越。
    一眾儒生紛紛瞪著李斯,似乎隨時要跟李斯開戰。
    嬴政冷哼一聲。
    眾人見狀,急忙拱手低頭。
    嬴政緩緩道:“爾等說朕是暴君,是昏君,是將六國的罪孽,都施加在了朕的身上吧?”
    淳於越道:“陛下應當有自知之明,並非我等將六國罪孽強加於陛下,而是陛下導致這一切的發生,征戰六國,死傷百萬,近乎千萬之巨,勞民傷財,百姓流離失所,衣不裹體,食不果腹,更修建宮殿、陵寢、長城,消耗民力,就是陛下之過也!”
    這就是大秦朝堂的現象。
    官員可以痛斥嬴政。
    而嬴政絕不會因為自己憤怒而殺他們。
    若他們沒有犯錯,嬴政絕不會隨意殺死任何一位官員。
    所以,嬴政也是曆史上,唯一一位沒有殺過功臣的皇帝。
    但這也就助長了這些儒生的氣焰。
    嬴政早已習慣了淳於越等人的言語,也不在意,看著淳於越道:“你說朕征戰六國,死傷近千萬,百姓流離失所。那朕問你,朕沒有一統六國之前,七國打了多少年?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