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薑眠重新整理了頭發，臉上的印子也消了不少。
    她又在臉上蓋了一層粉，如今倒也不怎麽能瞧得出來。
    周總笑眯眯地瞧著她，手卻有些不耐煩地敲著桌子。
    “薑小姐，今時不同往日了，我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麽還要選你呢？”
    她自然知道男人的話是什麽意思，卻還是不得以陪著笑。
    “周總，之前的設計圖，您這邊也是確認過的，現在我們要開工了，您突然退單，對我們來說，損失也很大的。”
    “那是你們的事情啊，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這人顯然就是不想再聽他們說，麵上明明笑著，可各種身體舉止都透露著不耐。
    助理愁的都快哭出來了，眼巴巴地看著薑眠。
    和周總合作的這個設計稿，他們月初的時候就定稿交付了，是那邊確認過，這邊才準備動工。
    好不容易排期到了，這邊卻鬧著要退單。
    助理是個剛畢業不久的新人，哪裏應付過這種事情，隻好打電話給薑眠。
    深吸了一口氣，薑眠端著眼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眸子裏幾種情緒匆匆閃過。
    “周總，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您也知道，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了。”
    對麵的男人嗬嗬笑起來，有些慵懶地靠著沙發。
    薑眠隻是淡靜地看著他，眸子微斂，其實心裏也知道，這事兒沒得聊了。
    “薑小姐啊，有個詞說，無奸不商，我勸你呢，也不要太天真了。”
    助理顫了一下，抬手扯了扯薑眠的袖子。
    她看了一眼，目光從街上飄過。
    形形色色的人從咖啡廳門口走過，能推門進來的卻不多。
    “周總，兩家咖啡廳挨在一起，您總要喝過，才知道哪一家更好不是嗎？”
    她的聲音清淺，又徐徐道來。
    “周夫人想必，也不會嫌棄多一件珠寶首飾吧？”
    抬眸，薑眠就和男人不屑的目光對上。
    她倒是心平氣和了，對麵的人卻是嗤笑。
    “薑小姐，我以為你是聰明人，我說的很明白了，這無非就是賣個人情，可惜你現在，不屬於我賣人情的範圍了，懂了嗎？”
    沉默似乎在某一瞬間讓時間都靜止了。
    薑眠勉強扯著嘴角笑著，很輕地頷首。
    “既然周總都決定了，那便按周總說的做吧。”
    助理歎了口氣，有些蔫蔫地坐著。
    等到對麵的男人起身走出了咖啡廳，薑眠這才側頭看向助理。
    小姑娘似乎被打擊的不輕，這會兒眼睛都有些泛紅。
    她微蹙眉頭笑了一下，心裏有些酸脹。
    雖然之前確實有不少人是看在她父母的麵子上，才想要來照顧一下她工作室的生意。
    可是，一部分人之後，還是成為了她的忠實客戶的。
    不過這節骨眼上退單，一大筆錢出去，工作室的工資可怎麽發呢？
    薑眠有些愁，抬手撐著下巴。
    側臉似乎還有些疼，她用指腹很輕地在臉頰上揉了揉。
    “小梨，你想吃點什麽，可以點單，我結賬。”
    “眠眠姐，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吃。”
    一個大單就這樣跑了，還浪費他們一份設計稿，她現在說不氣都是假的。
    可她看向薑眠，這人隻是支著下巴，眼眸垂著，也不知道在瞧哪裏，整張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手機響起來，她也隻是看了一眼，就很利索地掛斷了。
    可對方不依不饒，似乎隻要薑眠不接電話，就會一直打。
    “姐姐，我的電話有那麽難接嗎？”
    聽到對麵的聲音，薑眠就下意識地皺眉。
    指尖輕輕地揉在眉心，她側頭朝著外麵看去，毫無目的地四處瞧著。
    “姐姐，你是不是已經和周總談崩了啊？那真是要恭喜你啊，怎麽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呢？”
    那語氣裏明顯的得意，就算薑眠想忽視都難。
    “你做的。”
    她很肯定。
    那頭低呼了一聲，笑聲從手機裏傳出：“姐姐，你才知道啊？”
    她吸了口氣，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生氣，可臉色還是越來越差。
    “公司已經被你們拿走了，還想怎樣？”
    右手落下來，薑眠有些無意識地摩挲著麵前的杯子。
    “姐姐，你知道的，我從小就嫉妒你，自然是你想要的我都想要啦！所以，我特地求了爸爸，給我也開了間工作室，我是不是特別厲害呢？”
    咬牙，薑眠狠狠地閉了一下眼。
    小時候薑芷萱到自己家裏來玩，就是如此，隻要是她有的東西，她就會鬧著要。
    那時候大家都還小，隻當是小孩子心性。
    可是隨著年齡長大，她就發現，薑芷萱也不是什麽都想要，她隻是單純地想和她掙。
    還記得他們在同一所高中的時候，有個市優秀學生的競選。
    彼時大家幾乎都默認了是薑眠，但是競選的那天，薑芷萱在她的豆漿裏摻了別的東西，她當天因為腹痛難忍進了急診，錯過了競選。
    毫不意外的，那個位置被薑芷萱搶走了。
    她到現在都記得，事後薑芷萱在她病床前麵炫耀的模樣。
    滿是小人得誌。
    思緒回轉，她的聲音冷了幾分：“需要我誇你嗎？”
    那頭咯咯地笑起來，似乎因為她的話心情都好了不少。
    “姐姐不想誇就算啦，不過還是要提醒一下姐姐，人呢，還是不能太自信了。”
    電話被掛斷，薑眠看著熄滅的屏幕，指節收緊。
    小梨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她才晃了神，眼裏的戾氣一瞬間消了不少。
    轉頭時，嘴角又帶了笑。
    “小梨，回去工作室看看，之前有意接觸的幾個客戶，約時間看看想什麽時候找設計師畫稿。”
    “好。”
    她的目光轉向外麵，卻忽然瞧見了眼熟的身影。
    男人步履穩健地走在前麵，身後似乎是助理。
    咖啡廳的門被人推開，男人邁著步子走進來，眉目微斂，挺拔的身姿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她頓了一下，低下頭來。
    溫矜懷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肖想的，更何況，對方也不一定記得她這麽一個人。
    舒了一口氣，薑眠垂著頭在手機上回消息，絲毫沒注意，有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助理順著溫矜懷的目光看去，瞬間明了。
    “溫總，那位是前薑氏大小姐薑眠，她的設計作品我看過，非常具有個人風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