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窗前躺椅上，烏蠻蠻難得出了會兒神。
    想到孟章……嗯，提起這個名字還是感覺怪怪的……想到他說過的私信，烏蠻蠻第一次打開飛魚後台，隨即看到醒目的+222。
    一共188個粉絲，私信222條，話嘮這麽多嗎？
    “遊客asdfg”應該就是孟章了，發了幾條信息求購蔬菜，最後留的聯係方式也和今天給的一樣。
    那個“考不上就禿頭”烏蠻蠻也記得，第一個粉絲就是他。這位才是不折不扣真話嘮，把私信當樹洞了，考研狗的心酸日常烏蠻蠻看得津津有味。
    還有一條消息也讓烏蠻蠻印象深刻，一封來自進食障礙患者的感謝信，一個叫“讓我胖十斤”姑娘竟然寫了一千字小作文，對了，她還送了200顆魚雷。
    烏蠻蠻知道禮物就是錢，但她自認為沒做什麽，錢也沒法退，要不送點東西？
    別的病她不會治，但進食障礙這種跟飲食有關的病症她多少能幫一點忙。
    烏蠻蠻挑了幾條私信回複，特別是“讓我胖十斤”，如果她願意的話，等菜成熟了給她寄些過去，山裏還有香菇和筍，做點香菇筍幹醬也不錯，對了，溪邊還有野鴨子，野鴨蛋也不錯……
    洋洋灑灑寫了一堆，烏蠻蠻完全意識不到，這年頭一個主播這樣親力親為給粉絲回禮回信是什麽概念，粉絲大概會激動到哭。
    “讓我胖十斤”確實在哭，在看到回信的第一秒就開始暴風哭泣。
    她不缺錢，也不怎麽缺愛，至少家裏人一直很耐心地陪她看病求醫，但有時候人就是會鑽牛角尖，進去了就出不來，反反複複困在原地像隻無能為力的困獸。
    “十斤”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她媽媽背著她哭，這讓她更加自責難過，恨不能一走了之一了百了。
    用俗氣點的話來說烏蠻蠻的出現就像一束光，給了她一片無憂無慮的淨土，讓她沒功夫想那些焦慮憂愁，全部心神都被田園風光和山間野趣填滿。
    偶爾跟著鏡頭上山逛逛，偶爾路過小溪，寧靜又自然，但又不是純粹的靜默，因為她知道直播間那邊有人陪著她，雖然不太愛說話，安靜卻有人在，這種感覺完美填補了她情緒的黑洞。
    就像她千萬次跪求神明賜予她解脫，而神明終於聽見了。
    小姐姐表達感動的方式很簡單——刷禮物，大刷特刷！
    有些平台沒開直播不能送禮，但飛魚表示來者不拒，隻要訂閱了該頻道，直播間黑屏也能送。
    午後微風輕拂正好眠，烏蠻蠻早早放下手機酣然入睡，對直播間裏的驚濤駭浪一無所知。
    而幾百米開外的民宿裏，一位仁兄正咬牙切齒。
    孟章終於和小青梅搭上了話，終於能正大光明出現在她身邊了，心情好得不得了，結果沒維持多久，直播間有人瘋狂刷錢簡直是在他傷口撒鹽。
    他連一萬塊都給得那麽不容易，憑什麽這個叫“十斤”的想幹嘛幹嘛！
    現在他的遊客賬號暴露了，刷禮物也不方便了，不然一邊送錢一邊買菜還給人介紹製作團隊，那不是妥妥的居心叵測麽！
    憤怒的孟章決定折磨打工人。
    “賀安，你現在去飛魚給‘主播qwert’打賞100個郵輪，不對，最貴的禮物是什麽來著，送最貴的那個！”
    作為孟章的私人助理，賀安聽到這種沒頭沒尾的電話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老板，飛魚最貴的禮物是60級神豪定製專屬禮物鯤鵬至尊，價值18萬飛魚幣，您要送那個嗎？”
    “就這個，給我送1……”話沒說完，孟章忽然頓住。
    一個不認識的人突然砸重金，他們家蠻蠻會不會被嚇到，會不會追查，影響她心情怎麽辦，影響他們培養感情怎麽辦，萬一他哪天說漏嘴，萬一……
    隻要涉及到烏蠻蠻，孟章的腦子就開始瘋狂燃燒，雖然很多都是無用功，但燒過之後還是冷靜下來了。
    “算了，不用了。對了，你通知一下製作公司，準備一個拍攝團隊，主要是直播和視頻製作，還有人不用太多，隨時待命。”
    “好的，我現在去辦。”
    賀安的聲音依然沉穩。
    老板朝令夕改那就當沒聽過朝令，老板的任務無厘頭，怎麽會呢，老板自有他的道理。
    接下來的幾天，孟章都會在清晨時分準時出現在地頭，甚至比烏蠻蠻還去的早，理由也是現成的，實在喜歡這些菜，好看，愛看。
    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如果一個人一直很正常，偶爾犯病就會非常顯眼，如果一個人一直不太正常，那麽他繼續不正常旁人也能接受。
    烏蠻蠻不能說完全接受了孟章，畢竟作為買家他太過殷勤，但又全然感覺不到他有惡意，隻覺得是個很健談的人。
    比如現在，烏蠻蠻在地裏轉了一圈正要上山挖筍，答應寄給粉絲的醬該準備起來了。
    帶上攝像機，順便拍一拍路上的風景，不出意外的話她在小破站第一個視頻就是熬製香菇醬。
    一切都如往常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她身邊多了個助手。
    “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拍吧。”孟章笑得人畜無害，“就當提前熟悉一下有助手的感覺，等有了團隊你隻需要負責構思和出鏡，鏡頭這種事交給我。”
    “交給你？”
    清亮的嗓音讓孟章心尖一顫，他當然想說是，想得要命。
    這幾天孟章點燈熬夜學習怎麽構圖取景，連剪輯都在學，還忍著不適看了好多直播，真是精準擊中他的雷點各有各的難看，但沒轍，他得先搞清楚別人是怎麽弄的。
    誰讓烏蠻蠻一直沒答應呢，不能把團隊光明正大送來，孟章隻恨不得擼起袖子自己幹。
    經過他堅持不懈的努力，兩人終於從買菜的和賣菜的變成稍微能聊幾句的朋友，孟章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促進感情的機會，比如送上門當免費助手。
    都是朋友了，互相幫助沒問題吧？大不了我先幫你，以後有機會你再幫我嘛！
    如果烏蠻蠻不同意，孟章就準備這麽勸來著。
    說不定烏蠻蠻覺得他技術不錯對他另眼相看呢，等拍攝團隊到了他申請當個攝影助理也算順理成章。
    簡直美滋滋，孟章都不敢想他會有多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