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趕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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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山月將懷裏東西朝閨女手中一塞,催促她回屋,這才轉身冷冷問:“花嫂子,什麽風把你吹到咱家了?”
    花嫂子抽出手絹揩揩嘴角白沫,湊上前神秘兮兮道:“當然是春風啦!嘿嘿,他嬸子你家大喜啊!我跟你說,有人看上你家阿昭,想結個親家呢。”
    “看上我家阿昭?誰?”張山月蹙眉。
    自家閨女很少在鄰裏間走動,連趕個集都蒙著麵巾,張山月想不出哪家小子會舍近求遠,請金河裏的花嫂子過來提親。
    “哎呦,你聽我細說,這可是一門難得好姻緣呢。”花嫂子一雙小眼睛閃著精光,先賣了個關子。
    張山月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捺著性子道:“花嫂子,實話跟你說吧,我家閨女年紀尚小,暫時不想結親,勞煩你回去跟人說一聲。”
    不管提的是哪戶人家,自己都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答應。
    閨女剛與秦家退親,如果再接連相親,倒顯得自家閨女恨嫁,很不莊重。
    不過她也不想得罪花媒婆,畢竟這女人經常遊走四鄉八鄰,一張嘴比烏鴉還晦氣。
    花嫂子愣了愣,沒料到張山月聽都沒聽就拒絕。
    想到男方送她的衣料,花嫂子不想放棄,繼續道:“他嬸子,你聽我說,那家可是十裏八鄉最有錢的主兒,隻要你家阿昭嫁過去,綾羅綢緞穿不完,雞羊魚肉管夠”
    張山月冷淡聽著,任憑媒婆吐沫橫飛就是不鬆口。
    此時沈昭已經抱著阿娘給的小包回到廂房,打開一看,原來是五百錢。
    咦?難道阿娘去薛家要錢了?
    不會吧?
    阿娘為人她是知道的,雖然嘴上說去薛家要錢,其實她抹不開麵子。
    如果不是自己催促,她根本不好意思真去人家討錢。
    摸著銅錢思量片刻,沈昭召喚出小銅鏡:“小青,如果我充很多錢進去,以後還能拿出來嗎?”
    忽閃一下眼皮,小青開口:【可以的呢親,您存進去多少,隻要沒被消費,都可以取出哦。】
    還能這樣?
    那自己豈不多了一個隱蔽的存錢倉庫?
    真是太好了!等以後賺到錢,全部存進小銅鏡好了,免得被人盜去。
    畢竟自己與爹娘兄長不可能整日在家守著,萬一被人知曉家裏存了很多錢,保不齊有人會惦記。
    思及此,沈昭立刻捧著五百錢送到鏡子前:“我現在充值五百錢。”
    【好的親。】小青眨巴眼的功夫,沈昭手裏的五銖銅錢全部不見,賬戶餘額變更成五百零一。
    那個1是之前買推車的剩餘。
    目光掃過餘額,狠心掐滅蠢蠢欲動的購物念頭,沈昭透過窗戶朝外望一眼。
    阿娘已經將花媒婆送至院子外,重重關上柴門。
    沈昭收好小銅鏡,走出廂房。
    隻見母親叉腰朝院門啐一口,口中罵罵咧咧:“個不長眼的老虔婆!著實可惡,我呸!”
    扭身瞧見閨女,立刻道:“以後那老虔婆再來咱家,不要給她開門!”
    沈昭點頭,問:“剛才她說了什麽?”
    張山月囁嚅幾下,實在開不了口複述。
    那該死的花媒婆竟然給閨女說合一名二十七歲的鰥夫,實在氣死個人!
    若不是花媒婆的男人也是一名亭長,自己都想用大耳刮子抽得她滿臉開花!
    張山月拍拍閨女手臂,岔開話題:“先前那薛王氏送錢過來,還硬拉著我去水渠那邊說會兒話。”
    沈昭靜靜聽著。
    “她說跟你有緣,想認你做幹女兒。”張山月當然不會答應。
    六年前薛秦兩家剛流放過來,這薛王氏也曾提過幾回認幹親,用的理由大差不離。
    還說阿昭跟她女兒靈瑤很像,指不定二人前世就是一對雙生姊妹。
    張山月初初聽到這話就很膈應,一口回絕薛王氏的提議。
    沒想到事隔多年,她依然不死心。
    沈昭聞言想笑:“這薛靈瑤的母親還真是奇葩。”
    自家幾乎與其撕破臉,她竟還好意思提出這種要求?
    “別理她。”張山月拉著閨女進屋,見水缸裏的水還很混濁,暫時無法做飯,隻得取出一盆黍穀去舂。
    沈昭手持掃把蹲在石臼邊掃穀粒,忽然想起做夢夢見的那個生孩子女人。
    那女人的臉竟然跟薛王氏漸漸重合。
    沈昭心裏一驚,頓時疑竇叢生。
    因為薛靈瑤跟她雙胞弟弟一點不像。
    特別是二人的眼睛,一個是杏仁眼,一個是陰沉沉的狹長眼。
    兩人膚色也大不相同,一白一黑十分明顯。
    但這也說明不了什麽,畢竟身處西北荒漠,少年們總比少女活潑愛動,經常東跑西竄,黑點也屬正常。
    可詭異的是,自己竟然與那薛靈瑤一模一樣。
    前幾年薛秦兩家剛安置不久,阿娘也曾帶著自己與薛靈瑤母女一起去集市。
    誰知集市上的人都誤以為她與薛靈瑤是雙胞姐妹,讓母親很是生氣。
    後來她與阿娘再去集市,就在臉上蒙上布巾,免得被人當成薛家女兒。
    沈昭不敢細想,極力甩去夢中那些記憶。
    翌日清早。
    母子三人早早起榻洗漱,隨便吃一塊昨晚做好的餅子,將二十多件棉衣放在手推車的兩個筐子裏。
    張山月又去請來妯娌張氏,請她代為照看家中幾隻羊。
    隨後沈衡推著手推車出了家門,與堂哥沈德一起走在母親與妹妹前麵。
    外麵的天氣又冷幾分,北風吹在臉上手上,像刀子一般剌人。
    沈衡將黑色棉衣的兜帽拉到頭上,正好護住頭臉與兩隻耳朵。
    扶車的沈德看著眼熱,連忙問:“你這寒衣還有麽?我也想買一件。”
    沈衡眨眨眼:“有啊,但黑色沒了。要不等下次遇到胡商給你留一件?”
    “可!”沈德點頭,羨慕地看一眼手推車。
    其實他也想買個這樣的手推車,如此一來,家中老牛就能專心犁田耕地了。
    幾人一路行走,路上遇到不少趕集的鄰裏。
    他們有的牽著羊去出售,有的則挑著一擔子糧食。
    沈昭與母親依舊用布巾將頭臉裹住,隻露兩隻眼睛。
    四人到達集市時,戈壁上已經有很多人。
    他們每人都挎著籃子挑著擔子,或趕著牛羊,希望與人以物換物。
    沈昭讓二兄將手推車放在一處空曠地,自己取出幾件寒衣鋪開展示。
    這裏沒人吆喝,但有人討價還價。
    沒一會兒,好些人都被手推車上絢麗的顏色吸引過來。
    “咦?這是哪個部落的寒服?竟然如此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