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說都殺了，可是想到為了孩子積善的事情，隻能改口道，“都打個半死趕出城，此生再不得入京。”
    下頭的人應聲退下了。
    說起來十分可笑，魏少軒直到這個時候竟然體會到了賀宇翔曾經的立場和感受。果然，有了軟肋就是不一樣，不能肆無忌憚，總會下意識地留下一些餘地。
    處理完此事，魏少軒就回到了紫宸宮。
    一進入內廳，就看到薑南秋抱著兒子在看繡像本，那親密溫馨的情形讓他不由地頓住了腳步，靜靜地看著。兒子向來十個愛撒嬌黏爹娘的孩子，此刻拍在母親的懷裏聽她念書上的故事，小臉上除了專注，便是滿足。
    薑南秋念書念到一半，發現門口有人，抬起頭見是魏少軒，笑了笑。不知為何，這個笑容讓魏少軒有短暫的失神。
    他走向兩人，把他們一起抱在了懷裏。薑南秋看出他有心事，輕聲問他怎麽了。
    魏少軒道，“你不會離開我和兒子的，對嗎？”
    薑南秋有些不明白，“離開你們去哪裏？”
    魏少軒想了想，道，“比如，去其他的夫君那裏？”
    薑南秋看著他的表情有些傻，“你怎麽了？他那樣的人，我怎麽會去找他？何況，他都死了。”
    而且自己如今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和孩子的母親，怎麽可能惦記那樣的人。
    魏少軒沒說什麽，隻是把她和孩子抱得更緊了些。
    薑南秋覺察到他的情緒不對，就問他到底怎麽了。
    魏少軒目光沉沉，“哪天你若是想要離開，想想兒子。我們兩輩子才好不容易保住這麽點骨血，你不能跟狠心丟下他。就算不顧大的，也得顧著小的。”
    薑南秋笑，“醋勁兒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我不過是夢到了個男人，又不知道是誰，這麽算酸的話都出來了。放心吧，大的小的我都顧。”
    魏少軒摟緊她的腰，把臉埋入她的脖頸間，輕輕地嗯了一聲。
    轉眼就到了七夕。
    魏少軒十分注重這個節日。似乎要把先前的懊惱和遺憾都給盡數彌補回來，每年都和薑南秋極盡恩愛甜蜜。
    為了這一日，他特意早早地把當天的後宮家宴安排在中午舉辦，吃喝完了，就讓那些嬪妃都滾了，別耽擱自己和秋兒過節。
    其實，不止他嫌棄這個過場，那些嬪妃也不想來這個宴會。並不是說不想見皇上，而是受不了那個落差。
    除了恭妃能和皇上說上幾句話，大皇子和大公主親密相處和玩樂，其他嬪妃孩子都隻能尷尬陪笑，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皇上毫不掩飾對他們的漠視，仿佛他們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擺設和外人。
    曲貴人，一邊看著太子在皇上的懷中撒嬌，他寵溺地笑著捏起他的小臉，她的眼底浮起一點複雜的情緒。她自己的兒子，正眼巴巴地看著主位上地皇上抱著他的其他兄弟，眼底都是渴望和委屈。說真的，曲貴人的心都碎掉了。
    明明她的兒子那麽優秀聽話，讀書也是很刻苦，就為了讓自己的父皇多看自己一眼，都誇他一句。可是皇上別說誇他了，這麽多年了，就是連說話都沒有說幾次。
    偶爾的交流，也不過是避不開的年節過場，毫無情意，隻有應付差事。仿佛隻有那紫宸宮的是他的心頭肉，東陽宮的是他親戚，而其他的孩子都不過是阿貓阿狗。
    除了平時的賞賜，根本不私底下召見，更別說享受天倫之樂了。
    有其他嬪妃看到她的神色不對，趕緊拉了拉她的衣袖。
    曲貴人醒悟過來，趕緊調整了自己的神色。
    等回到了宮殿後，那嬪妃就和她一起說起話來。
    “聽書今年運來了許多特質的花炮，入了夜在宮門那兒點放，大半個京城都能瞧見熱鬧。皇上的意思是與民同樂，讓眾人都沾皇後的光呢。”
    曲貴人冷笑道，“她一人把皇上占的滴水不漏，別人連一點剩的都撈不著，也隻能沾點吃不飽用不著的光了。”
    那嬪妃道，“誰讓人家和咱們不一樣呢，見多識廣，知道怎麽在床上留男人。宮女們私底下說，她一夜都歇不得，多虧是皇上身體強健，換別人早就被榨幹了。”
    薑南秋的真實身份在後宮中已經不是秘密了，隻是沒有人敢傳出去，也沒有辦法傳。皇上占了個臣子的妻子，還與之珠胎暗結，算得了什麽，太威就是最大的遮羞布。
    要不是小太子和他長得一看就是父子，她們是如何都不能容忍他做儲君的。
    可是說實在的，她們忍不了也沒有用，並不能改變什麽。
    兩人說了半天的酸話，並沒有高興多少，反而是都看著遠方出了神。
    那位嬪妃歎了一口氣，就道，“我沒有皇子也就罷了，偏偏姐姐你生了這麽聰明伶俐的兒子，娘家的來頭也不小，叫人如何甘心啊。”
    曲貴人低下了頭，道，“都是命，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那位嬪妃就道，“命這個事可是很難說的，眼下風光又如何呢？誰知道她能蹦躂多久，那孩子能不能長大也說不定呢！”
    曲貴人抿了抿唇。
    美麗的花炮把京城的半邊天都染亮了。薑南秋開心地看著美麗的星空。魏少軒則看著她。
    他心裏頭忽然想著，若是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然而隨即，他又覺得好笑。時間怎麽可能停留呢。
    而且他和秋兒還有許多的日子在一起，他們要一起攜手，白頭到老，還要約定下一世，周而複始。
    冷宮內，胡燕燕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看著天空中的煙火。
    崔綿娘已經死去一年多了，是被她活活掐死的。
    收屍體的裏倒吸了好幾口氣，隻因為這幾年崔綿娘被折磨得幾乎看不出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