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一會兒從座椅上一身，走兩步又心神不寧地坐了回去。
    他看看秦天，又看看澹台雪璃。
    一時間。
    秦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澹台閣主……”
    他猶豫了半晌，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
    “秦叔叔，您叫我雪璃就好。”
    澹台雪璃嫣然一笑，“叔叔是秦天的父親，便是我的長輩，請您不要客氣，秦天他也是琳琅閣的三大閣主之一，您完全可以把這裏當做自己家。”
    “我……”
    秦烈聽完反倒更加拘束了。
    不拘束？
    我一個黃武境，你跟我說把這琳琅閣當自己家？
    他愈發坐立難安，想了想，故作佯怒來掩窘迫，橫眉看向秦天：“臭小子，還不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什麽情況？”
    秦烈臉上帶著佯怒。
    實際上。
    他心底卻是格外複雜。
    秦天來大荒城才多久？
    不久！
    秦烈心中暗暗盤算，從他恢複清明到現在，滿打滿算，六七個月！
    就算七個月好了。
    從後天一重到現在宗境。
    一月一大境！
    秦烈忍不住倒抽冷氣。
    他從後天到現在的黃武境用了多久？
    三十年！
    當然，這其中有很多曲折，但別說一月一境，就算是一年一境，放眼東荒，也絕對稱得上最頂級的天才！
    武道修煉前期或許很快，可從四武境開始，一境比一境慢。
    而天武境到宗境，更是一個巨大的天塹。
    許多四五百歲將行就木的老人，都卡在了這一關上。
    這臭小子……
    秦烈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
    秦天笑道：“這件事說來話長，老爹你盡管把這裏當自己家，至於修為……宗境而已，算不上什麽，沒準再過段時間不見，我都王境了。”
    “你——”
    秦烈破大防，胸腔上下起伏，好半天沒想出來該怎麽接話。
    秦天話鋒一轉：“秦家的事……明天，我會做個了結，這次……是我牽連家裏了。”
    秦烈一愣。
    父子二人四目相對。
    片刻。
    他歎息道：“歸根究底，還是因為秦家太弱，錯不在你。”
    秦天沒有跟他爭辯。
    這時。
    澹台雪璃麵色凝重道：“明天……你要去見蕭北玄？”
    “嗯。”
    秦天點頭，神色平淡：“這件事，該做個了斷。”
    言語間。
    他眸中殺機一閃而過。
    澹台雪璃沉聲道：“頂替叔叔的人，是我姐培養的死士，人王境初期戰力，關鍵時刻，或許能發揮出一定的效果。”
    “不用。”
    秦天看了她一眼，頓了頓，“人王境初期，太弱了，最起碼…對付蕭北玄還遠遠不夠。”
    澹台雪璃一愣：“他這麽強？”
    “距離我倆約定的生死擂還有段時間。”
    秦天收回視線，目光深邃，“蕭北玄提前約戰我，便說明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動用屬於邪修的那份力量，保守估計，他有地王境戰力。”
    澹台雪璃沉默不語。
    秦烈從一旁聽得都愣了。
    人王境初期，太弱？
    地王境戰力？
    這些話……真是從自己那個，半年前還是後天一重的兒子嘴裏說出來的？
    秦烈長歎一聲，頓覺自己好像老了。
    秦天注意到後微微一笑：“雪璃，明天麻煩照顧好我父親。”
    “臭小子，你不打算解釋一下？”
    秦烈抬起頭無語地看向秦天。
    “解釋什麽？”
    秦天反問。
    秦烈微微一愣。
    秦天緩緩道：“爹你在這裏好好休息，我明天很快回來，拿到蕭北玄的人頭後，我們還要回一趟烏雲城，我之前說過，會拿蕭北玄的人頭，來祭奠秦家死去的那些人。”
    “……”
    秦烈沉默。
    半晌。
    他又歎一聲，嘴唇張合三次，幾度欲語還休，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萬事小心。”
    “嗯。”
    秦天點頭，轉頭看了眼澹台雪璃。
    後者會意。
    “來人，送秦叔叔去頂層休息。”
    澹台雪璃玉手輕抬。
    下一刻。
    兩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一左一右護衛在秦烈身旁。
    “你二人從此刻起，負責保護秦叔叔的安全。”
    澹台雪璃開口，聲音多了股平日少見的威嚴。
    “遵令。”
    二人異口同聲，看向秦烈恭聲道：“秦家主，請。”
    秦烈起身，臨出門前，目光複雜又擔憂地看了秦天一眼。
    秦天微微頜首。
    秦烈有些恍惚，卻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此刻的秦天，早已不再是那個需要自己羽翼庇護的癡傻兒，短短半年光景，他已然成長為能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
    ……
    ……
    秦烈離去後。
    澹台雪璃再度開口。
    與方才的輕鬆淡然不同，這一次，她聲音多了幾分凝肅：“明天，那蕭北玄定會布下重重殺局，有把握嗎？”
    “嗯。”
    秦天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沉穩冷淡。
    “用不用……我讓夏老在暗中跟著？”
    澹台雪璃有些不放心。
    “可以。”
    秦天想了想，並未推諉，“此事不用他出手出麵，但若暗中有尊者境動手，請他幫忙阻攔一二，我這次去南疆實力提升了許多，但真若尊者境藏在暗處偷襲，還是大麻煩。”
    “好。”
    澹台雪璃點點頭，想了想，又問：“蕭北玄的事情處理完後，你是不是……要離開大荒城了？”
    “嗯。”
    秦天依舊是淡淡點頭，“我打算去一趟中州，本來就有這打算，隻是暫時耽擱了。”
    澹台雪璃眸子動了動。
    片刻。
    她道：“去中州也好，東荒最近，馬上要變天了。”
    “變天？”
    秦天眼神微微一動。
    實際上。
    這件事他略有耳聞，包括先前，澹台雪璃便告訴過，中州那邊，似乎有不少勢力要來東荒。
    但具體情況，秦天並不怎麽清楚。
    澹台雪璃坦然道：“有兩座聖地，要從東荒遷移過來，不光如此，各大聖地那邊，也都有強者一同到來，說是要來大荒聖院交流，但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聖地不會輕易采取大動作。”
    秦天眼中露出幾分思量。
    但片刻。
    他的神情重新恢複了平淡，“聖地之事，最起碼現在，離我還太過遙遠，宗境……還是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