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切還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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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陸思文高考後被軟禁,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仿佛有聊不完的話題。
    一會兒在討論博客的關注者突破35萬,一會兒則是關於《漫漫呂途》的封麵如何去選。
    對於前者翟達表揚了陸思文的工作,對於後者翟達表示一定要用那種看著就很暖心、治愈的封麵。
    騙進來再殺。
    好吧這不是翟達的惡趣味,作為披著言情皮的現實主義,受眾群體更多的還是年輕人,尤其是年輕女性,封麵太過硬核或者寫實,直接會影響購買者的第一印象。
    翟達看了看時間,距離九點隻剩半個小時了,陸思文還得返回他們班級聚會的地方。
    她的時間太少,而兩人的話題又太多,索性起身道:“走吧,我送送你。”
    陸思文自無不可,拎著自己的蒂芙尼小包包,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離開後,包廂裏眾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瞪著林舒遙。
    這算不算腳踏兩隻船?
    隻有林舒遙麵色如常,她心裏最是清楚,無論明說還是明示,翟達已經表態拒絕許多次了,她也早就調整了心態。
    沒改,但很安靜。
    腳踏兩隻船?
    她連船都不是,她在水底遊著呢!
    吳家老字號土菜館門口,翟達問了個方位,發現是步行可達的地方,索性和陸思文一起出發,邊走邊說。
    吳越家餐館在老商業區,沿途皆是喧鬧的門店和老舊的小區。
    烏煙瘴氣的棋牌室、咋咋呼呼的小飯館、電視聲晝夜不停的小商店,坐在保安亭裏打哈欠的保安。
    遠望是煙火,走進是人間。
    而陸思文的一身藍白,就像是煙火中的一塵不染,連踢出的小腿都帶了點活潑。
    她被學校裏許多人稱之為“小鹿”,肯定不單單因為她姓陸。
    翟達和陸思文並肩而行:
    “估分410麽.比我想象的稍差一點。”
    翟達心裏暗爽,終於能反向說出這句台詞了。
    但其實陸思文很強了。
    如果沒有翟達這個“真龍”,這基本是穩穩全校第一的水平,哪怕沒有夠到415的清北線,也是全國其他所有學校閉眼選的程度。
    08新規下,20分一個坎。
    隻不過畢竟有自己和盧薇作比較,就沒那麽耀眼了。
    陸思文心態很好:“翟同學教我的‘大學學習法’很有效,其實已經遠超我應該有的水平了。”
    “你和你媽攤牌了麽?”
    陸思文長歎一口氣,小腦袋也低了幾分:“沒找到好的時機,媽媽前段時間出差滬上了,才回來。”
    翟達寬慰道:“還有時間,我記得你說原計劃是六月底才會出國。”
    “你說得對,還有時間,我等媽媽哪天心情好的時候,會好好和她說的,就像《漫漫呂途》裏說的,家庭就是縫縫補補、結伴前行,人不該隻從家庭中幻想‘享受’和‘割裂’。”
    “你倒是記得熟。”
    陸思文轉過身來,換成倒著走,帶著崇拜看著翟達,眼底仿佛有小星星一般:“那當然,我還有個小本子,專門記錄了翟同學的金句。”
    想起那些讓她動容和興奮的文字,陸思文忍不住道:“也許未來,我也能寫一個自己的故事,用自己的文字,甚至出版出去,成為作家。”
    翟達想起了陸澤濤的自費出版:
    “有機會的,我相信。”
    得到最崇拜者的認可,陸思文感覺得到了莫大的支持,背後的蒂芙尼小包包都隨著腳步躍動了起來。
    她就這麽倒著走,也不害怕背後有阻礙,因為相信翟達會提醒自己的。
    看著視線中翟達臉上的光影,陸思文感覺翟達瘦了,也帥了。
    翟達本身樣貌就是周正的,隻是校服、高強度學習、晚睡早起,使得大部分這個年齡男生有種.“學味兒”,而高考結束後,翟達在快速擺脫這種狀況。
    雖然陸思文不是那種很在意樣貌的人,但好的變化發生在本就有好感的人身上,還是有種“偷偷藏了一塊糖,恰巧就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幸福感。
    心情愉悅的她突然說道:“翟同學,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麽?”
    “說唄。”
    “我們第一次見麵,那座天橋上,你寫下了《路燈與酒》.”
    陸思文一時有些緊張,但還是問出了那個自己想了兩個月的問題。
    “裏麵的路燈是我麽?”
    話一剛出口,陸思文立刻就後悔了,覺得這個話題有點.最近新流行起來的詞怎麽說來著,曖昧!
    有點不合適!
    於是緊張的補充了兩句:“我就是想著也太巧了,也許翟同學以前就知道我姓陸,當然如果是純粹的巧合更厲害了!”
    翟達回憶了一番,如實說道:“不是巧合,但也確實不是因為之前就認識你,是那天是看到路燈,想起了以前和另一個朋友的事。”
    如果是重生前的高中生翟達,那天黃昏也許會認出這位校園裏的“小鹿”,但重生者翟達時隔十七年,不可能記得一個不是自己班學生的人,那時剛回來沒多久,自己班的人都記不熟。
    那篇《路燈與酒》裏的路燈,不是陸。
    是盧。
    是將小木頭送上出租車,遞出的諾基亞。
    是士力架攢在手心舍不得吃、微微融化。
    是蚊子停在胸口,被頭槌頂疼的尷尬。
    那一晚的回憶,促發了天橋上的靈感,他當時並不知道陸思文的姓。
    眼底的小星星淡了幾分,陸思文為了掩飾,轉過身去:“哦~那是我想岔了,也挺好的,果然藝術源於生活。”
    談不上失望吧,其實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
    亦或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
    此時此刻她唯一確定的,是心裏驟然湧現的失落。
    翟達沒好氣道:“你現在應該先關注留學、和家裏交涉的問題,如果沒有合適的時機,你得自己創造時機,越遲越麻煩。”
    陸思文道:“高考放分的時候呢?”
    “看你,我對你媽的性格不是很了解。”
    “翟同學,好幾次了,都像是罵人~!”
    “那確實得這麽叫呀”
    總不能“咱媽”吧?
    插科打諢之間,陸思文情緒很快恢複了正常,她突然想明白了。
    反正已經決定不出國了,一切還有時間。
    無論是寫出一篇自己的故事,還是成為一根照耀過客的路燈。
    甚至是.含住世界上最好吃的糖果。
    不知不覺間已經抵達了十一班聚會的地方,這是處明顯比“吳家老字號土菜館”高級一些的酒樓,二樓透過落地窗能看到裏麵人影,青澀的樣貌大概率就是毛紡中學的學生。
    有幾個男生從樓上看到了陸思文,湊在窗戶前向下張望,看到翟達後臉色複雜。
    就像之前楚翔說的,這一屆最出名的兩個姑娘,陸思文比林舒遙還要引人注目,也還要讓人不敢接近。
    群雄逐鹿的時代結束了?
    小鹿沒有接近過任何人,小鹿最後一頭撞在了樹上!
    十一班許多人第一次知道翟達不是因為他全校第一,是因為這貨和自己班小鹿不清不楚!
    陸思文看了看表,抬起嫩白小手,一雙杏眼又恢複了活力:“你快回去吧,我們擊個掌,就這幾天你等我好消息!”
    翟達感覺好幼稚。
    但幼稚和拽一樣不犯法,揮手和陸思文的小手合在一處。
    “啪”。
    是樓上心碎的聲音。
    翟達正準備離去,恰逢一輛賓利停在了路邊。
    司機比陸思文說的時間早到了一點,不過問題不大。
    翟達下意識試圖從副駕駛玻璃往裏望,看看是不是上次拎著“土特產”的王司機,打個招呼顯得有禮貌。
    可惜湊得很近依舊看不清,這玻璃貼防窺膜了。
    然後副駕駛車窗就降了下來,露出了錢雅蓉麵無表情、嚴肅的臉。
    和翟達離得是辣麽近,仿佛現實主義詮釋什麽叫“撞臉上了”!
    “媽媽?你怎麽來了?”
    “呃阿姨好。”
    錢雅蓉的語調仿佛隻用了單邊鼻孔說話:“小翟,你好,你也在十一班聚會?”
    翟達臉不紅心不跳:“是的,十一班好多男生都是我兄弟,您看樓上,他們都在看我呢。”
    錢雅蓉往樓上看去,果然好多男生扒著窗戶,就是看不清表情
    勉強信了翟達的話。
    “恭喜你啊,我聽思文爸爸說你有作品要出版了,高考成績也很突出。”
    “也還要感謝陸叔叔介紹出版社,幫了大忙,有機會我會登門拜訪。”
    這是實話,老帥哥相當給力。
    錢雅蓉:“那倒是不用,一點小事罷了,思文,我們回家吧。”
    陸思文趕緊乖巧的拉開車門,關門時給了翟達一個小眼神,意思是:等我好消息。
    賓利車揚長而去,翟達好笑。
    無語時真的會笑一下的那種。
    出來走了會兒夜路,吸了新鮮空氣,翟達突然有種不想回聚會裏的感覺了
    太吵,太熏,點上煙的人越來越多,氧氣越來越少。
    略微猶豫,翟達給楚翔和吳越分別發了個短信,表示自己先回家了,下一場唱K就不去了。
    而後抬頭,對二樓包廂裏依舊惡狠狠盯著他的一眾十一班男生揮了揮手。
    男生們也紛紛用國際通用手勢熱情的回應。
    緊了緊鞋帶,從口袋拿出【極限護腕】,翟達慢跑著踏上回家路。
    有點想自家路燈了。
    另一邊,平穩行駛的豪車上有些過於安靜。
    陸思文突然想起翟達說的,沒有好時機,可以創造好時機。
    也許此時就不錯呢?
    “媽媽,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思文,有件事急事要和你說”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所以獲得發言權的自然是錢雅蓉:“我先說,這事兒比較急。”
    “好吧.”
    “你王叔叔打了國際長途來,他已經搞定了你的推薦信,是一位很有能量的人物,但對方希望給出推薦信之前,至少要先見到你本人一麵。”
    “時間緊急,我已經給你買了後天的機票,爸爸媽媽工作抽不開身,我讓公司裏英文好的海歸留學生陪你一起去,你倆都是頭等艙,落地王叔叔的人會去接你們。”
    “幸好你高一辦的B2簽證還在有效期,否則就趕不上了,真是幸運你回去就收拾行李,明天下午去滬上住一晚,後天中午的飛機。”
    車內一時間,隻有錢雅蓉一個人的聲音。
    陸思文陷入巨大的驚恐中,下意識捏緊了包包的背帶。
    不但是對意料之外的安排,也有驟然要被趕出去一般的茫然、不知所措.
    “媽媽.你是不是因為我見了翟同學才.”
    錢雅蓉打斷道:“我還沒那麽幼稚,你覺得我會為了這點事,在大事上開玩笑?這是人生大事!”
    雖然接觸不深,但隨著出版、高考、接觸下來的成熟有禮其實錢雅蓉早就改觀了對翟達的看法。
    如果翟達是同齡人,她會很敬佩。
    如果不是會影響到陸思文的出國計劃,她也一定會很欣賞,甚至希望這樣的孩子能和陸思文多多交往。
    甚至私下裏胡思亂想過,如果攛掇支持翟達一起出國,會不會也是一個“解法”。
    但最終還是因為太過麻煩被拋之腦後,她對翟達的家庭也不了解,而且沒時間了。
    在錯誤的時間遇見某人,可能並不隻是陸思文。
    所以,她隻能表現出一種明確態度,或者說明確的拒絕。
    “我也知道有些突然,不過時機也不是我選的,你高考成績證明回頭我會以監護人身份去辦.”
    車上,再度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陸思文終究沒有機會,說出自己想說的話,錢雅蓉也沒問。
    或者說,已經不重要了。
    近4000字大章。
    你不投,我不投,小辛何時能洗頭.
    不好意思,何時能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