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劍西來 第十五章:巡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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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秦府內。
二老爺秦正的房間,爐火被燒得正旺,試圖驅散冬日的嚴寒。
吳少爺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眉頭緊鎖,顯然受傷不輕。
請來的大夫早便仔細查看過,並開出藥方,親自喂少爺服下,但也還未離去,仍然守在床邊。
吳夫人站在一旁,看著自己兒子的慘狀,目光中不僅僅是擔憂,更有著憤怒與深藏的狠毒。
“劉管家。”
她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陰冷:“今日之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
“明日就讓蘇勇去教訓他,這次,非得把他腿打折不可!”
劉管家皺眉道:“此事我已前去稟報二老爺,他的意思是……”
“他?”
吳夫人紅著眼眶,怒聲打斷:“他哪裏會管我們娘倆死活?兒子都被打成這樣了,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劉管家連忙鞠躬更低:“方才我在城守府麵見二老爺時,他聽說此事也極為憤怒,夫人您多慮了!”
聽到這話,吳夫人臉色微變:“他在城守府?”
“正是。”劉管家這才抬起頭,笑嗬嗬地說道:“恭喜夫人,二老爺說了,他這次去城守府是為少爺求到了一份斬妖司的機緣,少爺未來前途無限,可喜可賀。”
“另外老爺還說,那許長卿不過是莽撞武夫而已,等少爺機緣兌現,貴人出手,得到家主之位後,碾碎此子,輕而易舉。”
聽到“斬妖司”三字,吳夫人眼前明顯亮了亮。
劉管家笑著繼續說道:“況且那贅婿還在巡城司當差,老爺說這可是個危險的活兒,何時出了意外,也未可知。”
“意外”二字他咬得尤其重,笑容更是越發奸詐。
“原來老爺早有安排。”
吳夫人這才鬆出一口氣,眼底的陰狠又多了幾分,冷笑道:
“原本我們隻是想要個家主之位,可既然那個小妮子如此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便怪不得我和昊天宗做些交易了。”
“若能拿她賣青山道人一個人情,往後我們秦家在清水鎮,便也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劉管家躬身到地,朗聲賀道:
“老奴在此,先恭喜夫人了!”
……
……
太陽西下東升。
翌日清晨,許長卿從耳房醒來,窗外透入陽光,比起昨晚,天氣竟是一夜間溫暖了不少。
看著鏡中的自己,清秀的麵容上,少了許多前世的剛硬,卻多了幾分未曾擁有過的少年氣。
真的,活過來了。
這一切不是夢。
洗漱後,許長卿換上了公差服,便推開房門出去。
雪已經停了,可地麵上仍鋪著白皚皚的一層霜色。
小嬋的身影在灶房裏忙活著,正端水出來呢,便見到了許長卿,笑容甜美。
“呀,公子,你穿官服的樣子也可帥哩!”
許長卿活過來後第一次見到陽光,心情自是愉悅,清秀麵容之下也露出了幾分笑意,隨口問道:
“你說話這麽大聲,不怕吵到你們家小姐?”
“不礙事的。”小嬋搖搖頭,偷笑道:“小姐她睡得可沉哩,就是打雷都叫不醒!”
“公子是有事找小姐?”
“沒有。”許長卿伸了個懶腰,淡淡地道:“我要去當值了。”
說完。
他便快步離去。
曆經千辛萬苦,他才總算尋得巡城司的位置。
望著紅棕漆的大門,許長卿陷入了沉思。
門口那兩尊石獅子被太陽照得透亮。
早便過了點卯的時間了……
此時進去,必有麻煩。
要不回去?
“算了。”許長卿搖搖頭,還是無奈地踏入大門之內。
斬妖史怕是已經到了這裏,為了報仇大計,還是得表現得好一些吧。
關於巡城司的結構,其實也相當簡單,最大的便是主官,稱為縣令,他手底下有兩名副官,分別是縣丞和主簿。
這兩位之下,又有左房與右房兩個部門,分別有左右兩位典史,作為首領。
左房負責鎮壓妖、魔、鬼一類,右房則主要負責鎮壓人之禍亂,下到普通歹徒,上至邪修武夫,都歸他們管。
而許長卿便是右房裏的一名巡城使,實際便是民間說的小捕快。
若按秦蒹葭所說,那斬妖司要在巡城府招人,應該會重點著眼於常與妖邪打交道的左房。
這對許長卿而言,不可不算是個壞消息。
踏入大門之後的路,立馬順暢了許多,許長卿似有肌肉記憶般,很快便到了右房辦公處。
遠遠的,便能聽見一個雄厚的聲音在裏麵破口大罵。
“他奶奶的,你們這群小雜種,平日收稅抓人的案子個個都來搶功勞,現在不過是發生一起命案,就全縮在後頭當王八。”
“老子帶了你們這群玩意兒,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
屋內,長相五大三粗,身穿紫色公差服的男人正指著所有人,罵得唾沫橫飛,卻忽然看見走進來的許長卿,愣了愣。
其他被罵的衙役們見他臉色有變,也紛紛朝後麵看來,一張張臉頓時煞白。
“許長卿?!你……你是人是鬼?”
正是鄧典史的壯漢冷喝道:“胡說八道,這青天白日的,還能有鬼?”
眾人心裏這才鬆了口氣。
鄧典史看著許長卿,問道:“外麵都說你死在了成親的路上,怎麽回事?”
許長卿想了想,回道:“是遇見了妖物,但僥幸脫險,昨日早晨才回到鎮上,還沒來得及稟報。”
這話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懷疑,眾人皆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鄧典史更是暗中鬆了口氣。
“臭小子沒事就好。”
“你要是死了,咱右房又得缺人。”
他哼哼地說道。
“捕頭。”
就在這時,坐在正中的一位同僚說道:
“我記得許兄當時隻請了三日的假吧?按理說昨日他就該回來當差,加上今日又錯過了點卯,這事兒要是被上頭知道,許兄可能得挨罰啊。”
“要不就讓他跟你去辦那命案,也算戴罪立功!”
此話一出,立馬得到其餘同僚的響應。
“林兄說得有理啊!”
“不錯,是該戴罪立功!”
一字字,一句句,聽著像是在為許長卿說話,可他們看許長卿的眼神深處,分明藏著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