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揮鞭趕車來,仗劍入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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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陽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雖然凜冬將至,但這一段時日來,每天的天氣都挺好的。
    陳敏早早起來,拿來一塊碎布,坐著,手持針線,開始縫製一口小布袋。
    不用多久,縫好了,再拿出陳晉所送的護身符。
    說是“護身符”,女孩心裏有點懷疑。
    她接觸過從廟堂裏求來的護身符,人家是用桔黃色的符紙疊成的,而且符紙上畫著複雜玄奧的符文。
    陳晉的這個呢?
    隻是用普通的白紙,而且上麵隻寫一個簡單的“正”字。
    再說了,他又不是道士,怎會製作護身符?
    話雖如此,陳敏卻很喜歡此物。即使不識字,也覺得那個“正”字寫得很好看,一筆一劃,仿佛刻在薄薄的紙張上,勾勒之間,又像是小小的刀刃擺放組合在一起,十分精神。
    戴著這個護身符,她昨夜睡得很踏實。
    阿娘說,她昨晚竟沒有說過夢話……
    為了防止護身符會被磨損,扯爛,所以陳敏縫製一個小布袋裝好,再貼身佩戴。
    這時外麵傳來說話聲,是陳晉來了。
    陳敏連忙跑出去,見這位堂哥手中提著一物,瞧著像是宰殺幹淨的雞。
    “大伯,大娘,我在林子那邊弄了個陷阱,打著了一頭山雞。”
    “驚弓之雞”的說法太牽強了,於是陳晉換了個說法。
    陳阿布疑問:“你會做陷阱?”
    陳晉笑道:“這沒什麽難的,不就是挖個深坑,上麵架上薄竹片,再鋪上草葉做偽裝嘛。”
    聽他說得有模有樣,陳阿布依然半信半疑。挖陷阱的確不是難事,可要捕獵到獵物,就是另一回事了。
    像這般錦毛山雞,擅於奔跑,又懂得藏匿,被逼得無奈時,甚至能夠短距離飛行,就算經驗老到的獵戶,都難以捕殺得到。
    偏偏這麽巧,就掉進陳晉挖好的陷阱裏了?
    大娘陳李氏可沒想那麽多,眼睛隻盯著肥碩的山雞,笑眯眯道:“這麽大的山雞,正好剁塊,然後熬一大鍋湯,再放些菌子山藥進去,味道可鮮美了。”
    陳晉附和道:“我正是這個想法,那麻煩大娘你了。”
    “一家子的人,有什麽麻煩的?”
    陳李氏接過山雞,下廚忙活了。
    這段時日來,托陳晉的福,家裏的夥食水平真是直線上升,能經常吃到幹的,以及葷的了。
    過日子的奔頭,不就是為了一口好吃的?
    陳阿布也不再糾結那些,也許是自家侄子運氣好呢,上次的兔子,便是明證。
    陳晉便道:“伯父,昨晚小敏送我回屋時,我跟她說過,要帶她進城逛逛。”
    聞言,站在邊上的女孩頓時麵露喜色,沒想到這麽快就能進縣城了。
    “這個?”
    陳阿布麵露難色,不大放心。
    陳晉又道:“我想過了,正好趁著這趟進城,屋裏要買不少東西,米醬油鹽,文房四寶等,都要買。便請伯父和大娘你們也一起跟著去,幫我打下手,幫忙拿東西。”
    陳阿布忙道:“這個自沒問題,可縣城那麽遠,東西多的話,得找輛牛車才行。”
    單純進城閑逛,以其樸素的觀念,等於吃飽了撐著,何況還沒吃飽呢?
    萬萬不能去的。
    可要是去幫自家侄子的忙,那意義就不同了,必須要去,盡一份力。
    陳晉笑道:“牛車太慢,我準備去陳亮家裏借輛騾車。”
    “那敢情好。”
    陳阿布很是高興,就道:“阿晉,這樣吧,我帶上小敏跟你去就好了,你大娘不用跟著去。”
    他是考慮到,多一口人,便多一份花銷,而且打下手的事,根本不用那麽多人。
    陳晉道:“難得機會,大娘一起去才好,就這麽說定了。”
    此刻陳李氏正躲在外麵偷聽,聽到這句,臉上笑容綻開,滿心歡喜。
    她活了三十多歲,也隻在年輕當姑娘的時候去過一次根水縣而已。
    陳阿布又問:“那什麽時候去?”
    “事不宜遲,今天就走。”
    “這麽快?可你大娘還在外麵做飯燉雞呢。”
    陳晉道:“如此正好,我先去借騾車,等會回來,大家吃飽了飯,這便出發。”
    “行,聽你的。我跟你去借車,我來趕車。”
    陳阿布不再有問題,不知不覺間,已唯陳晉馬首是瞻,。
    兩人出門,沿著村路走,見有些屋簷而或樹幹上,還掛著來不及收拾的燈籠。
    一會之後,來到鄉長家那邊。
    正見到門外好些人在,還有馬匹。
    這副陣仗,把陳阿布嚇一跳,下意識地躲在陳晉身後去了。
    陳晉舉目看去,心裏已然猜測了個大概。應該是衙門的人昨晚赴宴,留宿鄉長家裏,今兒才啟程回城。
    但見人群之間,以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人為首,想必是那朱師爺了;
    旁邊那位身形昂藏,國字臉,三縷短須,相貌堂堂,穿著一身玄衣,腰間一柄烏梢吞金長刀,正是馬捕頭。
    似有感應,馬賁霍然抬頭看來,正與陳晉對視。
    陳晉毫無避諱,神態淡然,心裏在想:這個武者氣血不俗,很可能已踏入第四境,開始煉氣化神了。
    沒想到一個縣城裏,還有著如此人物。
    見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馬賁隻掃一眼,隨即扭過頭,口中與送出門的陳建德父子寒暄幾句,隨即牽著馬,簇擁著朱師爺離開了。
    眾人散去。
    陳亮看到了陳晉,邁步過來,問道:“阿晉,你找我?”
    陳晉直接表明來意。
    “小事耳。”
    陳亮很大方地同意了,吩咐下去,讓陳阿布去庭院那邊拿車。
    “嗬嗬,若非不逢時,我都想著與阿晉你一起進城逛逛。”
    陳晉道:“下次有機會的……對了,我有個事情想請教你。”
    “何事?”
    “你知不知道,在縣城中,陳氏大族有哪家?”
    陳亮一怔,想了想,回答:“據我所知,城裏沒甚陳氏大族呀,這方圓百裏,就咱們陳澤鄉了。阿晉,你為何有此一問?”
    陳晉含糊道:“就是突然想到關於族譜的事,順口問問……車好了,多謝你借車與我,我先告辭。”
    “好說,往後有空多來家裏,我正好與你討論些文章詩詞。”
    “嗯。”
    這是一輛兩輪騾車,帶有簡易車廂,可以坐兩三個人。車轅上,除了車夫,另外還有個位置坐人。
    回去後,陳晉又回家裏一趟,略作收拾,再拿上一根長約三尺餘,宛若小兒手臂粗細的青綠竹杖,上寬下窄。
    竹杖當劍輕勝馬,十分趁手,還不會招惹注意。
    再到伯父家裏,四人坐在一起,吃過一頓豐盛的早飯。
    而後陳李氏帶著女兒坐在車廂,陳晉則坐在車轅上。
    陳阿布手持韁繩,趕動騾車,直往根水縣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