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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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盧修斯沒有選擇將眼前這隻猙獰的綠色哥布林給幹掉。
    這倒不是因為他心中懷有絲毫的憐憫或善意。
    或是因為這隻哥布林用崇拜的、像是看待老大的眼神看著他。
    要是說他心善的話,那些剛剛被連痛苦哀嚎都來不及發出的紅色惡魔們,恐怕會第一個跳出來表示強烈的不滿與抗議。
    盧修斯之所以沒有動手,完全是因為他的“變身”時間已經接近尾聲。
    纏繞在他健壯身軀上的金黃色火焰,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微弱頻率逐漸減弱,光芒不再像先前那般熾烈耀眼,燃燒的氣勢也明顯不如最初那般洶湧澎湃了。
    隨著為天堂之路輸送力量的通道被封閉,盧修斯體內充盈的力量開始逐漸消散。
    最終,他從那種仿佛擁有全知全能力量的虛幻狀態中脫離出來。
    在雙眼中閃爍的金色火焰尚未完全熄滅之時,他已再一次通過黑色網道,回到了自己的出生點——那座稍顯破爛的宮殿。
    隻不過此時要好上了不少。
    至少大門不再搖搖欲墜,向下灑落灰色的浮雕碎片了。
    盧修斯沿著台階,一階一階地向上行走。
    然後,坐上冰冷的黃銅王座上。
    “契約已完成。”盧修斯開口道,“該把那件東西給我了吧。”
    “當然,吾友。”莫名聲音回。
    一件被紅色光芒包裹住的長方體物體,出現在了半空當中,然後緩緩落下。
    盧修斯伸手接過,鄭重地放到了衣服的夾層中,收好。
    “那麽,最好再也不見。”盧修斯說,揮手。
    所剩不多的金色火焰再次將他的身軀包裹住。
    隨著火焰的燃燒,盧修斯的身體逐漸變得模糊和虛幻。
    他從冰冷的黃銅王座上,掉入了一片虛無當中。
    無盡的混沌與深邃的黑暗交織在一起。
    漂浮,下墜。
    他又一次聽見了——“風聲”
    是風聲,是前所未有的狂風呀!
    仿佛是從遙遠的終焉之地席卷而來,攜帶著無盡的寒意與絕望,讓人不由自主地顫抖。
    一股混雜著混亂與眩暈的感覺正不斷侵擾他的思緒,耳畔被持續的嗡嗡聲所包圍,全身各處湧動著紛亂而難以辨析的種種感知。
    但,盧修斯並沒有慌張。
    這是正常的反應,頭暈是正常的。
    在“航行”的過程中,盧修斯看到了許多,但又竭盡全力不讓自己看到那麽多的東西。
    有不少的東西在悄悄地跟著他。
    ——紅鼻子的小醜嘻嘻哈哈地想伸手抓他,被圍繞在身軀周圍的金色火焰燙傷後,又如卡通動漫角色一樣,浮誇地吹著手指頭,上麵竟真有一個水泡。
    而後,這個小醜又從某個神秘的地方掏出了一個煙花,點燃了它。
    五彩斑斕的煙花與鮮豔的彩帶在空中綻放,將周圍的黑暗點綴得如夢似幻。
    像是...在歡送他離開。
    “神經病麽,這不是。”盧修斯謾罵一句,他實在是看不懂這前後矛盾的操作,沒有絲毫邏輯。
    同時,微微放開了天堂之路的通道,讓身上纏繞的金色火焰燒的更旺盛一點。
    火焰的熾熱不僅為他提供了保護,也加快了他在黑色網道中疾馳的速度。
    終於,他看見了光亮。
    盧修斯衝向了光亮當中。
    然後...他醒了。
    ......
    ......
    ......
    熟悉的草藥味,混合著淡淡的木質香氣,在靜謐的房間裏緩緩遊蕩。
    盧修斯掙開了眼,眼中閃過一絲金色的火焰。
    他微微側頭,深吸了一口這混合的夜晚冷氣,試圖讓自己的思緒從黑暗中徹底掙脫出來。
    然後,伸出略顯僵硬的手,沿著衣服的內側緩緩摸索,指尖終於觸碰到一個隱藏的極好的夾層。
    手指緊緊握住那個長方體形狀的物品。
    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放到了床頭的櫃子上。
    起身,下床。
    無數金色的微光粒子,察覺到了盧修斯的“回歸”。
    不知道自那個犄角旮瘩中鑽了出來,它們輕盈地環繞在他的周身。
    就像是一群被召喚而來的螢火蟲,散發著柔和而神秘的熒光,將盧修斯的身影勾勒得既朦朧又莊嚴。
    很是美麗。
    如果不是來叫他幹活的,就更好了。
    盧修斯歎了一口氣,伸出手去觸碰這些金黃色的光點,飛快地行使著自己的“權柄”。
    隨著指尖輕輕劃過,光點們開始一個個消散開來,化作點點星光,重新融入黑暗之中。
    “感覺我像是一個值夜班的醫生。”盧修斯吐出一句自我調侃的話語。
    四周隻有偶爾傳來的羊叫聲和草原上風的低吟。
    當然,屋內還有一些微弱的呼嚕聲。
    而他此刻所做的事情,也確實與醫生的職責無異。
    盧修斯“穿梭”在簡陋的蒙古包之間,“遊蕩”在這片草原上。
    隻要訴說草藥與生命之神的尊名,他就會為那些在大半夜突發疾病的牧民們帶來救治。
    連所謂的儀軌和祭品都不需要準備了。
    好吧,自從發現這個名號已經與他深度捆綁在一起後,在嚐試了各種比較溫和的方法都無法擺脫後,盧修斯就開始擺爛了。
    這也是為什麽這片草原上流傳著草藥與生命之神越發靈驗的緣故。
    除了增強的香火之力之外,盧修斯也能獲得一些其他的好處。
    這是他了解外界信息的一個重要途徑。
    從牧民們或是有心,或是無意的交談聲中。
    盧修斯得知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加寒冷,瘟疫與疾病也開始在這片土地上肆虐,無情地奪走了許多牧民的生命。
    他們在寒冷的睡夢中悄然離世。
    而這意味著...盧修斯要承擔的負麵情緒要更多一點了。
    為此,他輕歎了一口氣。
    隨後就準備跑到火爐處,去多添些柴火,好讓已經燃的差不多的火,重新燃起來。
    好暖一暖一直在降溫的屋子。
    盧修斯走到火爐旁,熟練地拿起一旁的柴火和幹草,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添加到火爐中。
    隨著“劈啪”幾聲清脆的聲響,幹草和細碎的柴火迅速被引燃,火苗開始跳躍起來,逐漸吞噬著新加入的燃料。
    他一邊繼續添加柴火,一邊用鐵鉗調整著火勢,確保火焰能夠持續穩定地燃燒。
    隨著火爐的火焰逐漸旺盛起來,整個蒙古包內的溫度也開始回升。
    “一夜沒睡?”盧修斯側頭問。
    在昏黃的火光中,一個壯碩的年輕人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他的麵容顯得有些憔悴,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他走近了火爐,熟練地坐在了柴火堆旁,開始幫忙掰起了較長的幹柴,將它們弄成更易於燃燒的小段。
    “睡了一會,但實在睡不著,就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事情。”察合台回。
    手中的動作沒有停歇,將擺成小段的柴火堆在了一旁。
    “在想些什麽事情?不介意地可以和我說說。”盧修斯追問。
    時不時拿起鐵鉗,把幹柴往裏推推。
    “亂七八糟的,沒什麽好說的。”察合台回。
    盧修斯點頭,也不在追問,低頭擺弄著火爐。
    過了一會,察合台開口了,語氣中有小許的抱怨,“大兄,你不應該接著追問嗎?”
    “我還不了解你麽,這不說了麽。”盧修斯輕笑,然後擺正了神色,“說說吧,有什麽想要傾訴的。”
    “大兄,我回憶起了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在一片模糊的記憶當中,我見到了...”察合台緩了緩,似乎在組織著語言,又似乎在強壓自己說出一些難以啟口的東西。
    他的臉色在火光中不斷變化。
    時而顯得蒼白、時而泛起憤怒的潮紅、時而又黯淡下去......
    看上去痛苦極了。
    盧修斯靜靜地坐在一旁,沒有打斷察合台的思緒,也沒有出言安慰。
    察合台選擇直麵自己的內心,直麵恐懼。
    作為兄長的盧修斯尊重他自己的選擇,此刻他扮演的隻是聆聽者。
    “...我見到了我的父親!”察合台幾乎從牙裏硬擠出了這句話來。
    “但我覺得他不配得到這個稱呼。”他接著飛快補充。
    盧修斯當然不會以為察合台說的是他現在的這位養父,那位有些和善的部落領袖。
    他了解坐在火爐旁這位壯碩青年的過往。
    那麽察合台所說的就隻能是他的...親生父親了。
    “我看到了他的眼神,那不是看待自己孩子的眼神,而是看待一件好用且危險的工具......”
    “因此我痛恨他!”察合台最後說,“因為他告訴我,我是怪物。”
    伴隨著最後一句話說出口後,他原本在火光中不斷變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平靜下來。
    心中積壓已久的一塊巨石被錘頭砸的粉碎。
    他又恢複了理智。
    “那就痛恨他!”盧修斯說,“察合台,你現在很好,很優秀。”
    “有人愛著你,你也愛著別人。”
    “你的父親,你的爺爺,你的夥伴,部落裏的每一個人都愛著你......”
    “你也愛著別人,我到現在都記得,在你爺爺魂歸長生天之後,你哭的有多傷心,來找我的時候,兩個眼睛腫的和紅燈籠一樣。”盧修斯接著說。
    “是不是怪物,哪是別人的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我明白的,大兄。”察合台回,他完全恢複過來了。
    緩緩彎下腰來,熟練地將自己早已掰成小段的幹柴,一根接一根地投入到了火爐當中。
    隨著幹柴的加入,火爐裏的火焰猛地跳躍起來,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
    火光在察合台的臉龐上跳躍、閃爍,映照出他堅毅而深邃的輪廓。
    “大兄,能把小時候和我沒說完的故事的結尾告訴我嗎?”猶豫了一會,察合台問出了這句話來。
    察合台的語氣照常。
    但熟悉他的人,還是能從當中聽出一些不好意思出來。
    坐在火爐另一側的盧修斯,正目光深邃地看著跳躍的火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聞言,他緩緩抬頭,看了察合台一會。
    然後,起身走進了內屋。
    片刻之後,盧修斯捧著幾本略顯陳舊、布滿灰塵的書走了出來。
    “我還以為,你已經過了愛聽故事的年紀了,以為這些趁著空閑時間抄寫的故事書沒用了。”盧修斯笑著,將手中的書遞給了察合台。
    書籍的封麵已經泛黃,但黃皮子上的黑色字體依舊顯眼熟悉。
    “放心翻看吧,這些書籍是無害的,都有定期做過查殺的。”盧修斯輕笑,然後提醒,“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在外麵時,不要去翻看來路不明的書籍。”
    “因為......”
    “因為知識是有害的。”察合台順嘴就接上了這句從小聽到大的話語。
    “都學會搶答了。”盧修斯聳肩,“所有沒有說完的故事結局都在這裏麵,想看什麽自己翻吧,我去看看外麵還下不下著雪,道路的狀況怎麽樣,適不適合通行。”
    又是幾個新奇的詞冒了出來,換做平時察合台可能還會思索一下,企圖弄明白這些詞的含義。
    但現在,他的目光全被手中的書籍給吸引過去了。
    就著火光,翻看起來。
    已經走到門口的盧修斯看著這一幕,笑著搖了搖頭。
    掀起了厚重的簾門。
    外麵依舊是深沉而寧靜的夜色。
    宛如一幅巨大的黑色絨布覆蓋著大地,萬物似乎都還沉浸在夢鄉之中。
    然而,就在這幽邃的夜幕邊緣,天際邊已經開始悄悄地、微微發白了。
    “雪停了。”盧修斯輕聲說。
    天也快亮了。
    草原上的天就是這樣,當你還沒回過神時,就已經從黑夜到了白天去。
    他站在門前看了一會,感受了一會微微的涼意,又回到了溫暖的帳篷中去。
    厚重的簾門重新降下,將寒意阻擋在外。
    當盧修斯重新回到火爐旁時,火光之中又多了一個年輕人。
    名叫也速該的年輕人醒了,也拿上了一本泛黃的書籍翻了起來。
    “不必拘謹,新的風暴先知。”盧修斯伸手攔下了想要行大禮的也速該。
    “也速該,也不必用這種崇拜的眼神看著我,你所要學的第一句話和第一堂課就是不要盲目崇拜那些所謂的祂。”
    “拿去,那些老薩滿們喜歡給這本書起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但我更喜歡叫它《風暴先知入門指南》。”盧修斯掏出了一本黑皮子的書遞給了有些坐立難安的也速該。
    這個年輕的小夥子還是有些拘謹與不安,不過可以理解。
    也速該莊重地接過這本書,放在了靠近心髒的位置。
    “天亮了,雪停了,你們該走了。”盧修斯微笑說。
    “去踏上征程吧,年輕的亞瑟與梅林。”
    察合台與也速該並肩而立,盧修斯站在他們的對麵。
    火爐中的火還在燒著,剛剛投入的柴火,夠它燃燒很久了。
    察合台聽聞此話後大笑。
    也速該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看著自己的大兄如此歡樂,跟著也笑了起來。
    “那麽,大兄,下次見。”察合台說,他掀起厚重的簾門,朝外走去。
    外麵,果然已經是白天了。
    天際,一抹晨曦如細絲般悄然探出,陽光與晨霧交織在了一起。
    “馬在棚子裏。”盧修斯提醒。
    ......
    ......
    ......
    彩蛋二:
    多年之後,已經擔任第五軍團白色疤痕的首席智庫的也速該.可汗。
    在對待靈能的尼凱亞會議中,果斷選擇支持帝皇限製靈能使用的法令。
    並以隱藏很好的鄙夷目光看向了長桌靠前席位的馬格努斯。
    他有種預感——這個對靈能過度狂熱的基因原體遲早有一天會捅出大簍子。
    於是,也速該.可汗在與察合台.可汗商議後。
    選擇了以第五軍團名義,通過保密途徑向帝國宰相馬卡多發出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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