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罪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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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可以將那個給我嗎?”見久久得不到回應,鬼魂再一次問。
他看上去不安極了,以至於高大的身軀有了想要像小孩子一樣扭動的跡象。
但即使這樣子。
鬼魂的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
——這個散發出好聞氣息的人類手上拿著的有些陳舊的黑色殼狀麵具。
他從未像這樣渴望得到一件物品。
盧修斯轉過身去,麵具之下的深邃眼睛緊緊盯著這個從黑暗中探出頭來的人類。
很是高大,很是蒼白,和...察合台有點像?
這裏的像指的並不是外貌,而是某種更為本質的東西。
他微微打開“視線”看上一眼,便迅速關上。
“你貌似沒有之前謹慎了?”藍色氣團察覺到了盧修斯的動作,有些好笑地問。
“你有什麽想要得知的,都可以來問我,我的名下掌管有智慧的權柄,知道的還是蠻多的。”祂看似謙虛地說,但誰都能聽出了言語中的自滿之意。
盧修斯沒有理睬這貨。
掌管有智慧權柄的神明多了去了,但也不見得一個個都是那麽聰明。
要不是祂道出了自己一些隱秘的計劃,再加上自己的好奇與小算盤。
他也不會來這裏走一趟,幫祂幹一些缺德事情。
——誘騙眼前這個心智不怎麽成熟的人類。
“你為什麽想要這個麵具?”盧修斯開口問。
“因為......”鬼魂結巴住了,在說出因為兩字之後,再也沒有了其他言語。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要這個麵具。
但心底的莫名情緒就是告訴他,他想要這個麵具。
於是,鬼魂的腳步悄悄地,想要向後去移動。
隻要一被拒絕,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回到黑暗當中去。
盧修斯歎了口氣,揚了揚手中的黑色殼狀麵具。
“你連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都沒有嗎?連自己為什麽想要這個麵具都不知道嗎?那邊坐著的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
一連三個問題被盧修斯拋了出來。
半個身子在黑暗當中的鬼魂思索。
然後,向前走了一步,靜靜地看著坐在肮髒角落當中的友善人類。
腦海中的知識告訴了他,這是死亡,死之前是帶著笑容的,那麽就意味他並沒有太大的痛苦。
“好夢。”鬼魂突然說。
在說完這兩字之後,他就呆愣在了原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說。
“看樣子,他是你的朋友。”
盧修斯看了一眼鬼魂,那張如提線木偶般冰冷的肮髒臉上竟然湧現出了一股悲傷的情緒。
然後一滴雨帶著黑色的汙垢,滑落,落在地上,濺出細小的水花。
“你知道這是死亡嗎?”
“我知道這是死亡。”鬼魂的身子又從黑暗當中探出來了一點,邊說邊點著頭。
“看來還沒蠢到家,麵具給你。”盧修斯說,然後將手中的麵具拋向了空中。
一道好看的弧線在狹窄的巷子中劃過,鬼魂的眼睛隨之轉動,最後他的身子完全從黑暗當中出來了,伸手穩穩地接過了這件麵具——黑色的殼狀麵具。
“給我了嗎?”
“給你了。”
“謝謝。”鬼魂說,他將麵具拿在手裏,不斷翻看。
“不用謝。”盧修斯擺手,轉身朝巷子之外走去。
他想了想,又停在了原地,對著拿著麵具,又重新退回到黑暗當中的鬼魂說,“我也不坑你,有一位神秘的存在盯上你了,戴上這個麵具就意味著和祂建立聯係。”
“我覺得這不會是件好事,但每個人的感覺和想要的生活都不一樣吧,所以決定權在你的手裏麵,個人建議是不要戴上的。”
“雖然,祂說是為了拯救你,為了拯救這顆星球。”
盧修斯聳肩,反手就把藍色氣團子給賣了。
這就是他的小算盤:他最討厭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掉進了坑裏。
人應該要有選擇的權力,將一切的好處與壞處都說的清楚,然後讓他選擇,而不是將他的眼睛蒙上,挖個坑告訴他沒問題,然後讓他往裏麵跳。
特別是披著一層富麗堂皇的偽裝。
所以,盧修斯對弱小的存在不會這麽做。
更不會幫助某些存在去誘騙別人。
盧修斯不理睬耳邊的“你怎麽能這麽幹”之類的聒噪聲音。
瀟灑地繼續朝巷子之外走出。
殺了那麽多的擬人玩意,該好好回去繼續睡一覺了。
時間應該還夠在眯一會吧,盧修斯在心裏麵想著。
黑暗中的鬼魂看著手中的麵具,然後又看了看快要走出巷子的盧修斯。
“請...等一等,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他有些結巴。
話語中帶著幾分猶豫與緊張,聲音微微顫抖。
“問吧。”
“殺戮能解決問題嗎?”鬼魂問。
這句話像是從深淵中被緩緩拉起,帶著一股陰冷而沉重的氣息,讓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凝固了幾分。
他的臉完全埋在了黑暗當中,隻露出一雙充滿疑惑與渴望答案的眼睛。
全然漆黑的眼瞳,在昏暗的環境中閃爍著詭異的藍光,它們透露出一種深深的迷茫與掙紮,仿佛是在尋找著生命中的那一抹光亮,卻又害怕被光明所灼傷。
“解決什麽問題?”盧修斯反問,他微微將頭側了過來。
“罪惡。”鬼魂說,他渴望著...正義。
“或許吧。”盧修斯回答,“殺戮能不能解決罪惡,這一點我不知道。”
“但解決罪惡一定要殺戮,送該死的都下去,那麽不該死的便不用死了。”
“反正也就順手的事。”
在回答完這個問題後,盧修斯將稍微側著的頭轉了回來,繼續向前走去。
他的身影化為藍色的熒光逐漸消散,看樣子是回去繼續睡覺了。
......
鬼魂仍在黑暗當中。
他看著逐漸消失的藍色熒光,又看了看手中的黑色麵具。
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個很好聞的人類的話語給了他很大的啟發。
“把作惡的人都殺了,就能解決罪惡,迎來正義了嗎?”鬼魂自問。
然後從黑暗裏走了出來,坐到了巴爾的旁邊,就像是初次見麵的那樣。
他從懷裏掏出了個肥大的老鼠吃了起來,這原本是他帶給這個友善人類的食物。
上次這個友善人類送給他一個食物。
這次鬼魂準備也送給這個友善人類一個食物。
腦海中的知識告訴他:這樣的話,他們兩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間會互相分享食物的。
鬼魂很渴望擁有一個朋友,可惜食物沒有送出去。
他有些低落,但很快就不低落了。
因為剛剛那個好聞的人類說了,“看樣子,他是你的朋友。”
他就這樣默默地靠著斑駁的牆壁坐著,周圍的一切,無論是肮髒的地麵還是泥汙的痕跡都與他無關。
他的眼神空洞而深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鬼魂在沉默中思索了片刻,然後便將麵具舉起,緩緩地朝臉部移動。
黑暗當中,他將麵具戴上了。
黑色殼狀的麵具輕輕地覆蓋在了他的臉上,在與皮肉的交界處散發著淡淡的藍光,然後麵具便融入到了血肉之中,貼切無比。
就像本就屬於他一樣。
全然漆黑的眼瞳通過麵具,看向了黑暗之外的天空。
依舊昏暗壓抑。
“你好。”鬼魂的聲音透過麵具傳來,嘶嘶作響。
卻又充滿著詭異般的溫和與禮貌。
“你好,你可以稱呼我為風雨雪之君。”出現於鬼魂“視覺”中的藍色氣團說,“當然,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叫我藍爺爺,或者是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不過,後者隻是我的一點小小惡趣味罷了。”
“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會選擇戴上麵具,特別是當你已經得知了……關於我的一些不那麽好的謠言。”祂斟酌著用詞。
“因為我想要拯救,拯救這裏。”鬼魂說,“而且,你讓我的朋友做了一個好夢,我覺得你是一個好人。”
“很好,我的小朋友。”風雨雪之君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讚許,“在某些方麵,我們確實有著共同的利益和目標,所以我們能夠成為同盟。現在,請你從那片黑暗當中徹底地走出來,完全地脫離出來。”
鬼魂聽從了風雨雪之君的指示,緩緩地站起身來,從那個陰暗的角落裏走了出來,站到了昏暗下。
然而,暴露在光亮之中,他顯得有些局促,仿佛那光芒是一種他無法適應的陌生事物。
風雨雪之君漂浮在上空,看著站在昏暗當中的鬼魂。
——他有些不安。
而這種不安是要被糾正掉的。
作為偉大的風雨雪之君所選中的人,應該積極向上,對未來充滿希望與幹勁,而不是現在這種有些喪喪的風格,看上去像是一個憂鬱的文藝工作者。
“作為我們初次見麵的禮物,”風雨雪之君說道,身上開始閃爍著耀眼的藍色光芒,“我將賜予你一種向好向上的變化。”
隨著祂的話語落下,那個連教歐格林數到兩位數都做不到的愚蠢家夥所施加在鬼魂身上的詛咒開始逐漸消散。
那些曾經讓他飽受折磨的命定之死,此刻仿佛被一陣無形的力量所抹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自在。
他不必去親身體驗,去沉浸在無數不明所以,卻又包含著悲傷與傷痛的片段。
於是,站在昏暗中的鬼魂那有些彎曲的背稍微挺直了一些。
“接下來,”風雨雪之君繼續說道,“將這件披風穿上。”
隨著祂的話語落下,一件嶄新的黑色披風懸浮在了鬼魂的身前。
那披風質地柔軟而光滑,鬼魂緩緩走近,伸出手去來,去撫摸。
他的眼睛裏滿是好奇,就像是一個剛降生於這個世界上的孩子。
事實上,確實如此。
鬼魂伸出手去,將披風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披風的尾部在地上輕輕拖曳,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你需要一個名字。”風雨雪之君思考。
名字是很重要的,它具備著深遠而微妙的力量。它是情感的容器,滿載著期許與希望。同時也是一個低聲的咒語,可以賦予死物以靈魂。
“布魯斯.韋恩怎麽樣?”祂詢問著鬼魂的意見。
鬼魂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祂。
“看起來,你不怎麽喜歡這個提議。”風雨雪之君微微一笑,“真是一個挑剔的小家夥。不過也是,直接將他人的名字拿來使用,確實不是一種明智的取名方式。
每一個名字都應該有它獨特的含義和故事,才能與它所代表的存在完美契合。”
“讓我想想,該怎麽給你取個適合的名字,要與我的職能相匹配,而且還要與你契合,羅伯特基裏曼?正好是希望的象征。但很可惜,已經有人叫這個名字了,以後見麵會有些尷尬......”
祂在空中漂浮著,口中不停地念叨著各種可能的名字,每一個名字都被賦予了生命,在祂的腦海中跳躍、碰撞。
祂竟然真的在用心地為這個鬼魂尋找一個最合適的名字。
鬼魂看著這個漂浮在上空的藍色氣團,心中湧現出一種莫名的情感。
“父親。”他突然說,在說出口後又滿是歉意地低下了頭。
這兩個字一出,風雨雪之君愣了片刻。
“父親?”風雨雪之君重複了一遍,隨即輕笑一聲,“雖然取名字,確實是父親該做的事,但我可不是你的父親。不過,你要是沒意見的話,可以稱呼我為藍爺爺。”
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與調侃。
祂在思維深處暗自想著,這樣稱呼的話,自己就可以壓很多“人”一頭了。
而且,變相地也就成了好幾個蠢貨的“爸爸”。
這個想法讓風雨雪之君的心情變得格外愉悅,仿佛找到了某種新的樂趣。
“就叫你——洛克西斯.科茲吧。”祂說,然後再一次重複,“以後,你便名為洛克西斯.科茲。”
“我便名為洛克西斯.科茲。”科茲說。
他說完這句話後,便又重新回到了黑暗當中,回到了那肮髒不起眼的角落當中。
風雨雪之君沒有阻止,祂也想看看自己的這個剛收下的眷屬想幹些什麽。
然後再思考該去怎麽引導他,將他改造成自己想要培養的樣子。
——行走在陽光之下的法官,潛伏於陰影當中的野獸。
科茲又坐回到了地上,嶄新的披風被弄上了肮髒的東西。
但他不介意,隻是在巴爾的身邊默默坐著。
坐了一會後,他起身了,將巴爾的軀體背了起來,然後朝著巷子之外走去。
“你準備去幹什麽?”
“我準備去安葬我的朋友,他死了,不能就這樣放在巷子裏,不然會被別人發現,然後吃進肚子裏。我聽礦工們說過,這樣死後的靈魂就得不到安息。
我能夠嗅到他們在談論,靈魂得不到安息時的恐懼。我不想讓我的朋友被吃進肚子裏,不想他的靈魂得不到安息,然後終日生活在恐懼當中。”
“那你準備將他安葬在哪裏?確保他不會被人挖出來吃掉?”
“我準備將他埋藏在礦洞的最深處,哪裏沒有什麽人會過來。”
......
“埋葬好了?”
“埋葬好了。”科茲說,然後看著麵前的高聳圍牆,一些混合著合金的灰土。
它擋住了所有。
即使是處於下城的最高處,也隻能看到最上方隱約閃爍的光彩,以及偶爾露出的尖尖。
“他們的心真大。”風雨雪之君有些感慨,祂是真有點低估這群貴族了,才過去半天沒有死人,沒有發現野獸的蹤跡,就開始慶祝起來了。
他們說野獸已死!
然後倒入了縱情的狂歡之中。
但他們錯了,野獸是不死的。
麵具之下,人人皆可是野獸。
“知道該怎麽做嗎?”祂問。
“我知道,”科茲緩緩地說著,他的全身被黑色的披風所包裹住。
他輕輕抖動了一下身上的黑色披風,那披風如同夜色中的幽靈,瞬間展開,宛如一對巨大的翅膀,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尾部隨風飄揚,發出呼啦啦的聲響。
科茲手中緊握著一隻黑色的殼狀麵具。
“野獸是不會言語的。”
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將麵具舉起,緩緩地扣在自己的臉上。
於是,野獸...便重生了。
它沒有言語,隻是咧著嘴,然後縱身躍下。
它已經聞到了恐懼的氣味。
它那漆黑的眼瞳中冒著藍光,然後便出現在了富麗堂皇的宴會庭中。
它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周圍的人便驚恐地喊著:
“野獸沒死。”
“它又從陰影當中重生了。”
“該死的,我就知道那個傳說是真的.....”
宴會庭陷入一片嘈雜混亂之中。
然後,轉瞬安靜。
......
“你好,我叫洛克西斯.科茲,是來應聘法庭助理的。”英俊的年輕人笑著,邊說邊將手中的證件遞交給了麵試官。
有些肥胖的麵試官在檢查了一遍貴族族徽沒有問題後,便隨意地揮了揮手。
示意這個英俊的年輕人通過了麵試。
他看了看年輕人身上的透露出高級感的藍色西裝,忍不住問道:“像你這樣的貴族子弟,為什麽會來應聘這麽不受歡迎的職位,這裏可撈不到什麽油水,還容易得罪人。”
“這裏很清閑嗎?”英俊年輕人詢問,他很是高大。
“很清閑。”坐著台上的肥胖麵試官點頭,然後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可以去入職了。
“很快就不會清閑了。”洛克西斯.科茲笑了笑,隨後堅定地說
“因為惡者當罰。”
......
......
......
“你願意為正義支付多大的代價?”
“所有。”
“你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嗎?如此強烈的正義感,是你的造物主,給你設定好的程序。”
“我坦然接受。”
“這個星球沒有陽光,你的腦海中應該有關於陽光的知識吧。”
“有的,那我便...成為陽光。”
“那這個宇宙怎麽辦,這個宇宙沒有“陽光”,沒有多少的希望。”
“那我便在宇宙當中傳播希望,吾主吾父)。”
“不要用那麽肉麻的眼神看著我,科茲,我是偉大的風雨雪之君,你隻是我偶然間發覺的好用棋子,是我用來反製那個蠢貨的工具。”
“我甘之如飴。”洛克西斯.科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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