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狹路相逢?讓於禁卸甲歸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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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麵上來講。
    劉封的軍令是有事實依據的。
    呂蒙在接替魯肅當了陸口都督後,對關羽那叫一個殷勤,就差沒斬雞頭喝血酒對著長江拜把子了。
    在奪取江陵的過程中以及奪取江陵後,呂蒙幾乎沒造成多少殺傷,對江陵士民更是秋毫無犯,又善待諸士家眷,甚至於斬殺同鄉來約束軍紀,對前來探親的麥城軍士也是拿錢糧厚養。
    相較之下。
    孫權麾下一堆山賊、流寇、土匪、水賊、豪強,動輒劫掠,又暴虐寡恩,整個兒一群流氓團夥。
    譬如潘璋,天性驕奢,對富有的將士更是直接殺人奪財。
    譬如甘寧,麾下廚子犯錯投奔呂蒙,呂蒙親自作保勸和,甘寧當麵答應呂蒙不殺廚子,事後又將廚子綁在樹上射殺,氣得呂蒙當場要跟甘寧火並。
    即便是人稱儒雅書生的陸遜,亦是時常襲擾百姓,氣得會稽太守淳於式都要上書彈劾陸遜。
    沒有事實依舊的流言,會止於智者。
    有事實依據的流言,會令智者迷糊。
    董恢會目瞪口呆,就因劉封這軍令中,除了“孫權劫掠江陵”和“心疑呂蒙”,幾乎都是在講事實。
    九分真,一分假,那麽假的一分也就成了真。
    良久。
    董恢憋聲道:“將軍用兵,深諳‘兵不厭詐’之理”。
    而在內心。
    董恢更想說:將軍你的心思也忒壞了,這是生怕呂蒙死得不夠徹底,還要補一刀確認生死。
    劉封大笑。
    看董恢這表情,劉封就能猜到董恢心中的想法。
    補刀,這是劉封久經戰場曆練出來的意識。
    在戰場上,永遠不要小覷對手頑強的生命力。
    稍有不慎,死的就是自己。
    劉封留下了都督趙累守麥城,又以嫡係將校李平、寇安國、方月、潘風、俞射和穆舜分統六千兵,劉封則帶著董恢以及親衛田七、田忠等人,親統兩千兵。
    八千兵馬盡皆縞素,聲稱要為呂蒙打抱不平斥責孫權不仁不義,浩浩蕩蕩的向江陵進兵。
    行十餘裏。
    前方斥候匆匆來報:“將軍,前方十裏發現大量賊兵,約有萬人,未見輜重。觀其衣甲旗號,頗為雜亂,有吳兵製式,有魏兵製式,還有我軍製式。”
    斥候的語氣充斥著難以置信,當了這麽多年的斥候,還是第一次遇見衣甲旗號如此混亂的。
    “如此雜亂的衣甲旗號,隻能是江陵城的魏俘了。”
    自趙累口中得知,三萬魏俘被送入江陵城前,衣甲旗號都是被關羽給卸了的,一部分送回了江陵城,一部分留在了軍中分發諸士。
    此時聽到斥候回報對付衣甲旗號混亂,劉封隻是略微一想,就猜到了這支兵馬的身份。
    “定是孫權向魏俘許諾了好處,若與魏俘糾纏,恐壞將軍大計。”董恢麵有憂色,劉封是去江陵城補刀呂蒙的,不是來跟魏俘糾纏廝殺的,不曾想這還沒到江陵城就遇上了魏俘來犯。
    劉封卻是不以為意:“古人雲:失之桑榆,收之東隅。休緒你要換個角度想,來犯的魏俘看似壞了我的大計,實則是我的大計壞了魏俘的奇襲。”
    董恢一愣。
    這麽一想,還真沒毛病。
    倘若劉封沒有製定去江陵補刀呂蒙的大計,那麽結果就是麥城遭受魏俘的奇襲。
    董恢仔細在腦海中對比了已掌握情報的時間先後,道:“我明白了。依據現有情報推測,呂蒙是前日巡城,信使是昨日出城,如今天寒地凍,夜間行軍不易,魏俘又未見輜重,定是今日一早帶著幹糧出城急行軍至此。”
    劉封撫掌:“休緒言之有理,正所謂狹路相逢,理當秉持交戰通使之禮,我欲遣使通好,休緒可願前往?”
    董恢應道:“出使之事,非我莫屬。”
    劉封大笑:“江陵至麥城百裏之地,天寒地凍時玩奇襲,魏俘中唯有於禁能約束軍士。”
    “我料孫權擔心於禁不肯力戰,最多隻會給於禁三日幹糧,見了於禁,可許諾:隻要將衣甲旗號和武器留下,我願為於禁提供去樊城所需的軍糧。”
    董恢也笑:“難度雖然不小,但我有信心說服於禁。”
    在董恢離開後,劉封又令諸營原地安營,持械備戰。
    遣使歸遣使。
    該有的作戰準備劉封也是一點都不會含糊。
    若是於禁不講道理的話,劉封也是略懂一些刀劍的。
    董恢的到來,驚得於禁不淺。
    此地距離麥城還有二十幾裏,劉封的使者就來了?
    該不會是這自稱董恢的,想效仿弦高犒師,故意詐我?
    於禁不敢大意,遂令左右驍士抽刀出鞘,將明晃晃的環首刀扛在肩頭,要嚇嚇這個自稱劉封使者的董恢。
    隻是這等的陣仗,又哪裏嚇得了董恢。
    董恢甚至連眼睛都沒斜瞄過扛刀肩頭的驍士,在確認了於禁的身份後,直接就給於禁上王炸:“於將軍,我方大軍就在數裏外,我奉令而來:隻要於將軍將衣甲旗號和武器都留下,我方願為於將軍提供去樊城所需的軍糧。”
    於禁虎眼一眯。
    這使者,好大的口氣!
    弦高好歹是拿了牛羊犒師,才騙退秦兵。
    董恢竟然直接要讓於禁將衣甲旗號和武器都留下,這跟讓於禁再降一次沒什麽區別!
    於禁尚未開口,軍司馬東裏袞就已經火氣上頭了:“讓左將軍留下衣甲旗號和武器,這等條件你也敢言,再敢妄言,信不信我一刀斬了你?”
    董恢卻是自信泰然:“我為漢中王之子所派使者,爾為魏王麾下將校。口言斬使,是想讓天下人都認為,魏王德不配位,故而麾下將校皆是不懂交戰通使之禮的莽夫匪類?”
    東裏袞握緊了拳頭。
    這話東裏袞可不敢硬接。
    本就是戴罪之身,若再傳出對曹操不敬的風聲,今後也就別再想要前程了。
    見軍司馬東裏袞被董恢一句話就問得啞口無言,於禁看向董恢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驚訝:“董恢,我憑什麽要答應劉封的條件?”
    董恢繼續拋出連炸:“就憑關君侯撤兵時,徐晃曾孤身入營與關君侯同帳而眠。”
    “如今的荊州之爭已非漢魏之爭,而是漢吳之爭,於將軍是聰明人,是助孫權與我軍廝殺讓孫權得利,還是拿著軍糧帶上將士返回北方坐觀虎鬥,想必也不用我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