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意料之外,曹仁定計謀上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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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關羽的全戰船衝陣,沒了旗船指揮的吳兵船陣猶如一盤散沙,很快就被衝得七零八落,跳水逃生的蔣欽更是乘輕舟狼狽而走。
    一直狂逃了六十餘裏,蔣欽才精疲力盡的泊船靠岸。
    看著隻有不到十艘輕舟跟隨,孫皎也不知所蹤,蔣欽不由嚎啕大哭。
    “竟慘敗至斯,我愧對至尊啊!”
    自孫策時,蔣欽就率眾追隨了。
    一路跟著孫策平定丹陽、吳郡、會稽和豫章四郡,在任期間,又屢平四郡盜賊。後又領濡須督防守合肥,蔣欽也稱得上是身經百戰了。
    雖不敢稱常勝,但也未曾大敗。
    不曾想今日,幾近全軍覆沒!
    蔣欽不知道今後該如何麵對孫權,更不知道江陵的孫權又該如何扭轉戰局,一時之間,蔣欽隻感覺心血沸騰,心口也一陣氣悶疼痛。
    忽然。
    江麵寒風吹來,蔣欽隻感覺身體一陣發抖,隨即一口鮮血噴出,眼前更是一黑,整個人直接就倒栽入江水。
    “將軍!”
    左右近衛大驚失色,忙跳水將蔣欽救回船中。
    再看蔣欽時,蔣欽也隻有出的氣沒了入的氣,隨後高燒不止。
    待到半夜。
    輕舟上響起一陣哀嚎。
    孫權引以為傲的水軍大將,終究還是如史載一般病亡異鄉。
    襄陽城。
    曹仁盯著手中的兩封信,一臉的嚴肅。
    為了能更及時的接收南郡戰事情報,曹仁將征南將軍府從樊城搬到了襄陽。
    良久。
    曹仁將手中的信放下,看向立著的滿寵、徐晃、趙儼、呂常、於禁,問道:“諸位以為,誰的信更可信?”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疑問,在於曹仁接連收到了兩封信。
    一封是孫權派人送來的。
    信中先是言辭卑微的向曹操表達了敬意,然後又聲稱近日會將於禁未帶走的兩萬魏卒全部歸還,最後話鋒一轉稱跟關羽的戰事接連不利,希望曹操能寬限下時間以及協攻上庸三郡。
    一封是劉封派人送來的,信中羅列了近期南郡戰事,更是聲稱有意降魏。
    這兩封信,直接將曹仁給整迷糊了。
    我在襄陽觀虎鬥,結果廝鬥的老虎都聲稱自己要輸了。
    這是在將我這堂堂天人將軍當傻子戲弄啊!
    若隻有孫權派人送的信或隻有劉封派人送來的信,曹仁沒準都信了。
    可兩封信同時存在的時候,曹仁就對信中內容半個字都不敢相信了。
    滿寵、徐晃、趙儼、於禁、呂常麵麵相覷,皆是陷入了沉思。
    襄陽終究是離得太遠。
    斥候對近期的戰事幾乎探查不到有用的情報。
    沉吟良久。
    趙儼嚐試著分析道:“孫權信中所述,言辭看似卑,實則言不及義。口口聲稱跟關羽的戰事不利,我卻看不到具體戰事如何不利。
    反觀劉封信中所述,卻有具體的戰事,有如關羽自烏林用奇兵反道奇襲公安城、在江津口大破孫權、聯絡了城中內應意圖奪城;
    也有如孫權識破內應將計就計、收買使者亂關羽軍心、奇襲敗關羽。
    麥城附近的斥候,也的確探查到劉封擊潰吳將徐盛、馬忠的軍情。
    相較而言,劉封信中所述,更貼近南郡的具體戰事。
    隻是我有一事不解:關羽為何不跟劉封一同逃入麥城?如今關平尚在房陵,關羽完全可以走麥城入房陵。
    不往北逃,卻往南走,這又是何意?”
    徐晃聞言猜測道:“我以為,並非是雲長不想跟劉封一同逃入麥城,而是劉封在慌亂中獨自走逃麥城。
    雲長能自烏林反道奇襲公安城,又在江津口大破孫權,定有大量戰船在手,即便在江陵戰敗,也可乘船渡江去武陵郡。
    再觀劉封信中所述,投魏王的理由是‘進不能奪江陵、退不能保上庸,已無顏再回成都’,給的承諾又是‘替魏王守合肥攻建業,上報魏王知遇之恩,下報漢中王父子恩義’。
    劉封雖有降意但又不肯忘卻跟劉備的父子恩義,這跟昔日雲長在徐州受困歸降魏王時,頗為相似。
    反觀孫權,言語遮掩。口口聲稱要歸還那兩萬軍士卻又無實際行動,又試圖讓我等相信他在江陵作戰不利,還想讓我等出兵協攻上庸三郡。
    關平在上庸三郡有一萬兵馬,我等去攻上庸,損傷必不會小,得不償失。
    會不會是因為上回派遣使者去江陵恐嚇孫權後,孫權擔心我等躡足其後且想讓我等與關平廝殺,故而來信示弱?”
    滿寵在聽了趙儼和徐晃的分析猜測後,也開口道:“方才我將自己代入了關羽在烏林時的處境,若換做是我,是絕對不會自烏林反道奇襲公安城的。
    公安城易守難攻,一旦奇襲失敗,就會四麵受敵,再無逃生的機會。
    可關羽不僅選擇了奇襲,還一路勢如破竹的打到了江陵城下,更是聯絡了城中內應想要一戰拿下江陵城。
    這般勢烈如火的攻勢,也的確很符合關羽的用兵風格。
    孫權竊得江陵已久,定也會嚴密監視城內的官吏士民,以呂蒙等人的智計,也能猜到關羽想要聯合內應破城,將計就計,也不無可能。
    再者。
    昔日關羽圍樊城時,若非徐將軍長驅直入,我等都無法跟外界取得聯係,倘若真如孫權所言,他的信使不可能抵達襄陽。
    故而以我觀之,劉封信中所述,更為可信。”
    不論是趙儼、徐晃還是滿寵,都不約而同的偏向於相信劉封的信中所述。這樣的結果,就連劉封本人都是沒預料到的。
    劉封也沒想到孫權竟然也會派遣信使去樊城。
    派信使就算了,孫權不知為何對南郡的戰事又諱莫如深。
    或許是怕丟了麵子?
    亦或者其他?
    對比劉封邏輯分明的戰事羅列,誰更真誰更假,一目了然。
    雖說趙儼、徐晃還是滿寵三人都偏信於劉封的信中所述,但曹仁也不會一股腦子的選擇對劉封信中所述盡信。
    曹仁又看向了沉默不語的於禁。
    於禁帶了一萬軍士回襄樊,極大的緩解了曹仁兵力緊張的壓力。
    再加上曹操聽聞於禁歸來後,又專程派人來安撫:以春秋時期荀林父、孟明視的舊事來安慰於禁,認為於禁兵敗非戰之罪。
    故而曹仁雖然鄙夷於禁的投降但也沒有表露出對於禁的任何不滿。
    如今局勢未明,曹仁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因內部不和而引發新的危機。
    趙儼、徐晃、滿寵、呂常也看向了於禁。
    在場眾人。
    於禁是唯一一個跟劉封近距離接觸過的。
    在判斷劉封信中所述真假上,於禁的看法也極為重要。
    斟酌了片刻。
    於禁沉聲道:“劉封信中所述南郡戰事,我不敢妄言真假。
    我可以確定的是,劉封這個人重情重義,我曾以‘劉封身為養子,身處嫌疑之地又不能思防自衛’為由想要勸劉封北歸魏王。
    劉封卻義正辭嚴的稱我隻是迂腐之見,又稱劉禪當王世子是劉備父子三人私議所得。
    觀其言語,也對劉備頗為敬重。
    故而單論劉封歸降的理由和承諾,我認為是可以相信的。
    唯一要考慮的是:關羽是否真的在江陵城戰敗。
    若為真,那麽劉封信中所述皆為真;若為假,那麽劉封之意,或為拖延之計。”
    呂常也表達了觀點:“倘若關羽沒有在江陵城戰敗,那麽就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孫權識破關羽的內應之計想將計就計,但又被關羽反識破,雙方誰也沒討得便宜。
    第二種可能,關羽尚未實施內應之計,這隻是劉封故意用來迷惑我等判斷的假情報。
    倘若是第二種可能,那麽近期孫權和關羽應該會在江陵城大戰一場。
    我沒想明白的是:劉封為什麽要派人送信?讓我等看不清南郡具體戰事,豈不是更能拖延時間?”
    於禁道:“倘若劉封並無把握內應之計能成功,又認為最終勝敗的走向也會如信中所述,是否就合理了?”
    眾人再次沉默。
    片刻後。
    滿寵再猜測道:“以此推斷。關羽先是用奇兵反道奇襲公安城,後在江津口大破孫權,以其脾性,應該已生驕矜之心。
    這個時候又聯絡到了城中內應,必會冒險行計而不願聽劉封良言,所以劉封其實在為自己謀後路。
    如此,也能解釋得通劉封是如何以潰兵之勢擊敗吳將徐盛、馬忠,以及為何會在抵達麥城後,又派人送信告訴我等南郡戰事。”
    曹仁也理清了眉目:“如此看來,孫權在江陵城尚有優勢,關羽看似凶猛實則危機四伏,稍有不慎就是兵敗身亡的結局。
    既如此,可傳令南鄉的夏侯尚佯裝退兵,再將劉封的信摘其精要,抄錄一份,讓夏侯尚派人送給關平。
    若關平中計帶兵離開三郡後,立即奪取三郡。
    傳令文聘嚴密監視夏口,有任何動靜立刻來報!
    同時告訴孫權和劉封的使者,都稱‘茲事體大,我需要請示魏王,再作決斷。’”
    在麵對關羽時,曹仁成了防守悍將。
    在不麵對關羽時,曹仁的天人將軍風格也再次冒頭。
    這決策不可謂不髒。
    不管孫權和劉封有什麽詭計,拖延也好,詐降也罷,曹仁都隻盯著上庸三郡。
    隻要將關平騙離房陵,曹仁橫豎都不虧。
    監視夏口,亦是心存斷孫權歸路的意圖。
    滿寵、徐晃、趙儼、於禁、呂常聞言,皆是拱手稱頌:“將軍英明!”
    曹仁聽得舒坦。
    自被關羽圍城後,曹仁就感覺這一生征戰積累的威名都被關羽給毀了。
    雖說上庸三郡是蒯祺和申耽申儀在管,但三郡被奪,曹仁這個征南將軍也是難辭其咎的。
    若能重新奪回三郡,今後見到曹操時,曹仁也能拍著胸脯向曹操證明他這個征南將軍實至名歸。
    曹仁在襄陽積極應對,要在這場關羽和孫權的大戰中盡可能的竊取好處。
    秭歸的劉備,同樣也在積極的應對當前的危機。
    雖然劉封派人送來的戰報中貌似占了孫權不少的便宜,更是連韓當都被劉封給斬了,但劉備也深知孫權不是個會輕易服軟的,這幾場小範圍的勝利並不能讓孫權懼怕服軟。
    想讓孫權服軟,得將孫權打痛!
    上回湘水劃界,表麵上是劉備帶兵入公安跟孫權談判,實際上雙方私底下也是打了幾場的。
    若非吃了虧,孫權也不可能乖乖的讓出到手的零陵郡,更不可能承認跟劉備借貸兩清。
    正如偉人所言: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