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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納特被暴龍人攥著脖子舉起。
    這慘烈的一幕，不幸被很多人看到了。
    慌亂奔逃躲避的居民，哇哇大哭的孩童，正與暴龍仆從殊死搏鬥的準一態·認知體民兵……
    “莫納特，死了……莫納特被殺了！”
    “不好了，莫納特被殺了！！”
    不知是來自誰的驚叫聲，如同晴天霹靂，在群龍無首的理想鎮居民中間炸響！令廝殺中的民兵瞬間戰意銳減、慌亂的居民更加慌不擇路！
    對理想鎮的大多數人來說，領袖尹麗莎白是靈魂的引導者，而莫納特卻是頂梁柱！莫納特死了，就意味著理想鎮的頂梁柱，塌了。
    莫納特的視線被頭頂淌落的血漿模湖。
    他已經沒力氣反駁，死亡近在遲尺，他甚至已經感覺到掐在喉嚨的手指在收緊。
    但預感中的死亡卻沒有及時來臨。
    莫納特感到掐著自己的手忽然頓了一下，霸蠻的力道像是被什麽中斷了，接著，他身體一晃，咽喉竟擺脫了暴龍人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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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落在地的時刻，他感到自己身上遭到了幾個很硬的東西擊打。
    當然，他現在渾身知覺並不敏感，也並沒覺得多疼。
    黑暗襲來之前，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你守在這兒，別讓他死了。”
    雖然薑潛說的是他聽不懂的語言，但那種熟悉的、盡在拿捏的口吻，莫納特相信自己不會記錯：援兵到了。
    ……
    兵荒馬亂的理想鎮。
    薑潛從莫納特旁邊轉過身，看向麵露錯愕的暴龍人，鋼筆由手中亮出，弱柳扶風般飄搖在薑潛身旁。
    暴龍人目光凝聚！
    “就是你解鎖了道具？真不錯，真是不錯……”
    他眼睛盯在傲嬌的鋼筆上，似乎根本不在乎這支鋼筆是如何殺伐了他的同伴。
    當然，他確實沒想到眼前的青年會順利突破禿鷹、袋鼠、蜥蜴、鸚鵡的四道防線，來得這麽快！
    “蓮花市的支線是什麽？”
    暴龍人忽然獰笑著問。
    薑潛目光微動。
    與此同時，正在追趕啃咬理想鎮居民、與民兵廝殺的暴龍仆從已經紛紛調頭，聚集回族群首領的身旁，共同麵對站在對麵“勢單力薄”的薑潛。
    兩人之間的地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土豆。
    “搞快點吧，大家都挺忙的。”
    薑潛向前踏出。明明看上去勢單力薄，卻絲毫不見懼意。
    暴龍人鼻子一抽：“這麽想死？”
    他凝眉哂笑，橫跨一步，拉開架勢張嘴就是一陣咆孝！
    咆孝聲音浪震天，仿佛來自遠古時代的獸王位臨人間，正待以萬物為餐食，殘殺殆盡。
    所有附近的理想鎮居民，無論男女老少，身子骨硬朗些的被這咆孝聲嚇得魂飛魄散，體質瘦弱的當場尿崩、昏厥的也比比皆是。
    這是暴龍人的殺手鐧：以聲浪激發人的負麵情緒，侵蝕靈魂。
    薑潛當即祭出反彈手絹！
    繡有“調皮鬼”的那一麵展示向暴龍人後，咆孝所激發的負麵情緒全部彈回到始作俑者身上。
    暴龍人頓時瞠目捂耳！
    他的咆孝不會反彈，但他已經阻止不了恐懼源源不斷地自他心底滋長，泛濫……
    “你還有道具？！”
    薑潛忍住嗡嗡作響的耳膜，僅憑唇語讀懂了暴龍人的驚訝，故作澹定道：“這種小玩意兒我多的是。”
    “……”暴龍滿臉的將信將疑。
    他現在愈發不敢繼續輕舉妄動，甚至開始腦補薑潛的身份、底牌：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他不確定。
    恐懼滋生、信念動搖，退意萌動。
    他凝注著薑潛的雙眸，寄期望於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出破綻，哪怕一絲一毫的心虛，他都會全力以赴跟拚殺到底！
    然而，並沒有破綻。
    薑潛的眼睛就像一潭深淵，寂靜無波，深不見底。
    “龍哥！我堵住他們了，你在哪兒……”
    耳機裏傳來鱷魚音啞的嗓音。
    下一秒，暴龍人丟棄耳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朝理想鎮外狂奔！
    剛剛過去的幾秒鍾裏，他已經迅速做出了決定：撤！
    眼前這個人，其綜合實力已經超出了三態·融合體的範疇，貿然相抗，必遭橫禍。
    誰都不想平白地送死，全局剛剛拉開序幕，好戲才剛開始。
    暴龍人算盤打得劈啪響：你再有本事，這麽大的鎮子總不可能跑得了！我現在不敵你沒關係，但你也別想睡踏實，看誰耗得過誰？
    然而果斷撤退的暴龍人剛甩開膀子，忽然背心處一陣沁涼。
    他不自覺地低下頭去。
    鋼筆的尖端，正從他的胸口處鑽出！
    那冷厲的筆尖閃著銀光，彎過“頭”來盯著他，像靈活的冷血動物讓他陣陣頭發發麻。
    是的，他已經不可避免地被刺穿了胸脯，卻依然無法逃過這種恐懼。
    待暴龍人停止了掙紮。
    薑潛走過去，撿起了遺落在地的對講機，對著裏麵的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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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嚷嚷了，你龍哥已經下線了。”
    對講那頭的鱷魚猛然一愣。
    這個聲音，不是龍哥的。
    而鱷魚人的愣神，也恰恰給了薛洋鑽空子的機會！
    他猛地從鱷魚人爪中掙開，朝前奔出數十步，拉開窗戶對著樓下混亂的人流大喊：“老薑我們在這兒！！”
    薑潛應聲舒展羽翼，青羽在夜色下閃爍著攝人的光澤，淩空而起！
    緊接著，如蛇的鋼筆尖端迎著薛洋、尹麗莎白的目光席卷而至。
    鱷魚人連反應的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失去了抵抗能力。
    理想鎮危機，突如其來，戛然而止。
    開端和結束都幹淨利落。
    呆滯的人群剛目睹了遠古獸激戰、螣蛇淩空起飛的奇景，還沒完全從亂戰中回過神來，便見麵龐長滿鬃毛的峽穀老六提著不省人事的黑風衣、袋鼠人，扛著紅發女停在了廣場上。
    他們中有人認出了“黑風衣”，便迅速理清了敵我邏輯，鬆了口氣。
    但仍有不少人嚇得四處躲藏，不敢朝其靠近。
    整個理想鎮就如驚弓之鳥，不再對自己的處境抱有任何幻想。
    直到尹麗莎白在薛洋的攙扶下，出現在眾人麵前主持局麵，人們的情緒才逐漸得到安撫，眾人也終於知道了襲擊者和救援者的身份。
    可人們當晚沒再見到薑潛的麵。
    薑潛很忙。
    領袖尹麗莎白在薛洋的陪同下組織居民救援，又有相當數量的感染者等待著薑潛施救處理。
    同樣排隊等候處理的，還有被俘虜的幾人：黑風衣、袋鼠人、鱷魚，鸚鵡。
    經薑潛的靈視觀察，這夥襲擊者不僅是敵對陣營勢力，而且無一例外，都是貨真價實的異變者！
    這或許正是他們能做到毫無心理障礙去食人的原因。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對薑潛來說，他們每個人都是現實世界裏高價難求的、珍貴的實驗品！
    ……
    紅發女狙擊手猛然睜開眼！
    燃油燈搖曳，令她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待這難熬的眩暈感過後，她聽到了熟悉的、不久前還令她毛骨悚然的聲音！
    聲音來自於薑潛，出現在她的頭頂上方：
    “醒了？給你個選擇的機會。”
    紅發女渾身一顫，她發現自己此時正被固定在簡陋的床鋪上，手腳被捆縛，衣服被剝到了最後一層，僅遮掩著私密位置，雪白的皮膚大麵積暴露在空氣中……
    連她頭頂的毛線帽也被摘去，因此藏在其中的暗器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該死……”
    她嚐試動作，但渾身酸軟無力，根本動憚不得。
    這種狀況下，她的視線唯有聚焦在薑潛身上。
    “第一條路，選擇歸順於我，聽從我的領導，替我辦事。不作死的話，你有很大幾率跟著我一道通關。”
    薑潛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因此更讓她捉摸不透：
    “第二條路，死路。我會立刻成全你，但無法確保你能死得幹脆而沒有痛苦。”
    傻子都會選第一條路的，你這混蛋……紅發女狙擊手眉頭擰緊，自我掙紮了片刻，她逐漸地放鬆下來。
    開口時情緒已經基本恢複常態：“我選第一條。”
    “很好。”
    薑潛滿意地點頭，並在她身旁就座。
    一樽形態靈巧圓潤、色澤飽滿的紫金葫蘆，出現在薑潛手上。
    “這是契約道具，展開合作前我必須了解你的基本情況。待會兒我問你答，撒謊、毀約都將被契約道具索命。”
    薑潛像一個獨裁者一樣，向他的俘虜講解著合作條件。
    紅發女的表情逐漸沒那麽澹定了。
    薑潛隨即笑著調侃：“如果我是你，寧願浪費些超物水晶也不會在這兒任人魚肉的，你說呢？美女。”
    “如果你想改變主意，我隨時可以替天行道。”
    紅發女聽著薑潛的話，顏色變了又變，但最終還是咬緊牙：“我答應。”
    “怎麽？水晶不夠了，隻剩一條爛命？”
    薑潛依舊施加著言語刺激，以篩選最合格的“亡命徒”。
    “是……你說對了，我就剩一條爛命！”
    紅發女切齒道。
    她“入行”以來，所經曆的危機數不勝數，比眼前更變態的情況都遭遇過，又有何懼怕的呢？
    薑潛的笑容終於收斂，凝神平靜地注視了紅發女一會兒。
    “那你還挺幸運的。”
    說著，開始問對方第一個問題：
    “叫什麽名字？”
    “貝絲。”
    “進化階段？”
    “二態·異生體。”
    ……
    問題由簡入繁，包括核實對方陣營在副本中獲取的各種信息、線索，以及他們來到蓮花市的目的。
    到最後，則又完全變成照本宣科：薑潛事先定義好的合作規則，由貝絲原封不動地口述出來，以此“簽字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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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這一切後，薑潛取出鋼筆，準備手術，或者說：實驗。
    在毒蜂女身上沒完成的身份轉化實驗，他準備在紅發女狙擊手身上再行操作。
    他想試試，能量結構調整成功、並吸掉對方身上多餘的詭異能量源後，對方的陣營身份是否會連帶變化。
    這隻是一種合理猜想，能實現當然是最好的。
    就算實現不了，倒也不影響對方迫於契約替他做事。
    當此前作為強力武器的鋼筆以“手術刀”的形式再次出現時，貝絲直接愣住了：“你要做什麽？”
    她本能地對這項道具有些抵觸，準確說，是畏懼。
    “做手術。”薑潛平靜道。
    “我知道，是什麽手術……”
    貝絲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她忽然感覺自己上當了！
    交代了一切，卻免不了被捉弄折辱……
    半小時後。
    薑潛從教務樓的實驗室裏走出來，和守在門口的峽穀老六打了個照麵。
    “你究竟做了什麽？裏麵的家夥，他們的能量質變了！”
    峽穀老六臉色激動，雙目迸發出期待的神采。
    他能感知能量痕跡，自然也能分辨不同人的能量形態，而辨別常態持牌者和異變者的能量形態，屬於他的基本功。
    薑潛賣了個關子：“這件事，涉及我的專利技術，屬於商業機密。”
    聽了這話，峽穀老六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表情更加豐富：“確實，確實該申請專利……艸，牛吡啊！”
    他現在已經徹底接受了自己與薑潛之間天賦上的巨大鴻溝。
    這種差異，甚至已經不僅局限於副本攻略方麵。
    當你隻比別人強一點的時候，人們很容易會服氣，甚至會嫉妒，並因此產生強烈的勝負欲。
    但當人們發現你強的根本不是一點點，而是億點點！甚至不止某個方麵強，而是在多個方麵都令他人望塵莫及時，他人的競爭衝動、勝負欲望，都將蕩然無存。
    因為距離太遠了，遠到理性範圍內已經看不見超越的可能。
    極端點的，甚至會兩級反轉的局麵，從嫉妒得咬牙切齒變成妥妥的舔狗、死忠粉。
    “家常菜呢？夜宵好了麽，幾時能開飯？”
    薑潛邊問邊進入隔壁。
    莫納特渾身是血地躺在裏麵，生命跡象微弱。
    “應該快了，你什麽時候需要？”峽穀老六道。
    “盡快吧。”薑潛順勢看了眼隔壁，“這種時候，就不用追求色香味了，能管飽就行。”
    “我催一下。”峽穀老六正準備關門，忽然又想起了什麽，“還剩下一個怎麽處理？”
    他指的是黑風衣。
    這家夥薑潛壓根沒跟他談，因此他連當實驗品的機會都沒有。
    “明天你就知道了。”
    門重新關好。
    薑潛審視著莫納特的感染程度，然後取出鋼筆，輕車熟路地刺入紋著克拉肯圖桉的皮膚。
    經過此前的反複“練手”，這種普通等級的感染治愈對薑潛來說已經屬於信手拈來。
    靈視視角下，已形成的失衡能量結構經調整、已將恢複常態。
    簡練地收尾，結束。
    莫納特將如願成為準一態·認知體。
    薑潛收起鋼筆，坐在一旁等待莫納特清醒。
    準·一態·認知體的體魄開始發揮作用，莫納特的傷口正以遠超常人的速度自行複原。
    沒過多久，莫納特便恢複了意識，眼睛緩緩睜開一道縫隙。
    有限的光源下，他終於看清了熟悉的身影：
    “薑……？”
    說著，就要起身，卻被撕裂的傷口迫使重新躺倒。
    與此同時，瀕死前發生的一切快速在腦海裏閃回！
    “我沒死，那就意味著……”
    “你進化了。”薑潛把他的話補充完整。
    莫納特不可思議地看向薑潛。
    薑潛卻顯得異常平靜：“比起感謝的話，我更希望聽到你說點實在的。”
    說著，亮出印有克拉肯圖桉的毒劑封底。
    看到與自己紋身如出一轍的圖桉，莫納特的碧藍色童孔猛然收縮！渾身的肌肉繃緊，又漸漸地放鬆下來。
    也許是認識到根本不可能與薑潛抗衡，莫納特自嘲地牽了牽嘴角，漠然道：“你想知道什麽。”
    “你聽命於何人，你的使命是什麽。”
    薑潛目視著對方機警的雙眼，以傳遞出己方的認真：
    “這件事對你、對尹麗莎白，乃至整個人類幸存者都很重要；當然，對我們這些異世界的外來者也很重要。我想我們大概率是同一邊的。”
    短暫的沉默後。
    莫納特緩慢而執著地撐起身體，盡量使自己與薑潛平視，正麵回答薑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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