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想買牛,想買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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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嶺子裏搗蜜子直到了天快黑不黑,怕有蜜的地方會被熊瞎子撞見。
這趟過來還是沒搗完全部巢子,但李良生得趕緊回家了。
不知生產隊的那些驢是咋處理了,可能都被縣裏收走了吧。
要是有頭驢子就好了,天天腿兒著進山也不是個事兒,光是走山路的功夫就要占掉一天的一大半。
有驢的話,騎驢進山,不僅能快一些,還能讓驢多駝一二百斤獵獲。
等李良生摸黑又是提溜又是背簍的將二十多個巢球弄回家時,院子裏已是再次的肉香四溢。
晚飯時間,家院外依舊徘徊著幾個村裏的半大小皮猴,波棱蓋兒想也知道他們這是在饞肉凍子。
李良生還是挺喜歡孩子的,反正不討厭。
“明兒再過來吧,今兒還沒熬煮好呢。”
得了李良生一句吆喝,皮猴兒們又瑟縮又興奮的跑了,期待著明兒過來能再吃上肉凍子。
陳玉珠隻嫌自家的鍋不夠大,三口樣式不同的鍋一同熬煮,才能勉強熬燉下一頭麅子的。
李建國在忙著用鐵鍁往灶裏填煤,張曉桂也在幫忙過濾肉湯。
麅子是吃草的,吃草動物的肉都會有股子土腥氣。
但陳玉珠的熬肉手藝也不知跟誰學的,即便沒吃上,聞著也隻能聞見肉香,聞不見那股子土腥氣。
“村裏也沒個鐵匠,要是明兒能弄口大鍋來就好了,最好是兩口大鍋,那樣就能一口氣熬煮三頭麅子。”陳玉珠揮汗如雨的忙活著,嘴上也在嘟囔著。
“瞎想,那一口鍋都多少錢了,還瞎想啥能一鍋熬一整頭麅子,那得老大了去了,”陳建國跟老婆日常拌嘴:
“口徑咋的也得奔著一米去了吧?一米口徑的大鍋,得要一百塊錢還不一定夠!”
“一頭麅子熬煮出來也才能賣一百塊錢。”
陳玉珠白了李建國一眼:
“話還沒說完呢,就給你全猜完了,我是那樣想的嗎?”
“我是尋思生產隊都解散了,生產隊食堂裏不就有幾口那樣式的大鍋嘛。”
“村長都能賣種子賣化肥了,跟食堂裏買兩口舊鍋,應該不用一百塊錢,興許二三十就能買下一口了。”
“哎呀,又搗著蜜子了!”
拌嘴間,哥嫂瞅見李良生回來,還又是大豐收,這給他倆喜的簡直合不攏嘴。
“真叫土地爺保佑上了,趟趟不跑空呢!又是這麽多巢子呢!”
“建國,麻溜的搭把手呀,弄屋裏去,叫冉冉跟曉桂姑娘一起刮蜜子,爭取今夜就給刮完。”
“不然屋裏放一夜,招老些螞蟻了。”
陳玉珠儼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架勢,三言兩語就給吩咐的明明白白。
本來也是,他倆姓李的本身就是入贅買一送一住進來的。
李良生把蜂巢弄進堂屋後,就往村長家去了一趟。
東西還沒弄過去呢,村長一聽又有二百多斤肉凍,以及至少一千斤蜜子!
一個興奮,貨還沒瞅見,錢就先掏給了李良生。
一口氣就先付了他一千三百塊錢!
“還是之前那樣,多退少補!”
“明早我叫馬玉良去你家拉貨,能拉著嗎?”
村長跟那個趙先生之間的生意似乎很紅火穩定,要是自己也能搭上趙先生的線就好了。
不是說想踹開村長直接跟趙先生交易,畢竟村裏出一趟縣裏都大老遠,運輸真的是個很大的問題。
而是尋思著人家趙先生肯定還收別的。
“誒,馬玉良?”李良生很快反應過來這細節:
“馬大爹不是給縣裏跑車的嗎,咋好像改給你跑了似的。”
村長聞聲一笑,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告訴了他具體情況:
“你天天在村裏,不知外頭情況。”
“外頭那個亂喲,變天了簡直,聽說早前縣府都差點破產倒閉了。”
“就是因為化肥種子啥的都沒資金統配下去了,這才不得不改成分納稅田的,然後種子和化肥都叫種地的自己承擔。”
“你馬大爹也瞅見了不對勁,以往天天都得出車的,現在卻天天叫他放假,放假又沒錢。”
“早前那好幾千斤小白菜,賠的他家都要賣屋子了,哪有資本放假啊。”
“眼瞅著縣裏人都往南跑了,他繼續待著也不是個事兒,我就給他跟趙先生之間牽了線,往後他就是給趙先生跑車的了。”
三言兩語,說清了縣裏劇變。
言辭上感受不到啥波瀾,實際上縣裏的劇變已是海嘯般洶湧了。
“你也別管那麽多了,好好熬你的凍子,打你的蜜子,縣裏物價漲的那個嚇人喲,一斤大米要三毛,一斤肉都要一塊零三毛錢了!”
“好好掙錢!”
李良生嘖嘖的砸吧嘴。
想當初,也就去年而已,一斤豬五花才三毛錢的,雖說是用票子跟供銷社買才是這個價錢。
但這漲幅也確實很嚇人。
其實都不用預計,活過一輩子的李良生知道,未來這一兩三年,每年的通貨膨脹情況,都是翻番來變的。
“村長,”李良生攥著手裏的巨款,這才說明此行的來意:
“我是想跟你弄頭驢子,再有就是食堂不是關停了嘛,食堂裏的那大口鍋,我也想弄倆。”
“有驢了進山方便,有鍋了就能熬更多肉凍子。”
聽見這話,村長眼珠子提溜一轉,雖然很快就給了回音,但脖子卻戰術後仰:
“早前一頭驢子還能二三百塊錢弄來,現在可不一樣了,得四五百塊錢呢。”
“食堂裏的那鍋子,口徑那麽大的可不便宜,就是舊的,一口少說也得五十塊錢。”
這數額,聽著就肉疼。
“行吧,”手裏的款子還得買牛,但是有一百能鬆動:
“鍋子我今夜能拿走不,今夜不行的話,明早肉凍也熬不出來。”
不知是涉及了自個兒的利益,還是真就這麽容易。
村長領著李良生直接往食堂去了一趟。
去的時候,王大貴和王兵父子正在食堂隔間的庫房裏,可憐兮兮的睡地鋪。
食堂也是亂七八糟,桌子椅子到處橫豎歪倒,還落了淺淺的灰。
李良生瞅見了舊鍋也廢品似的靠在地上牆邊,漆黑的鍋裏頭還生了黃鏽。
轉頭再瞅王大貴父子,倆人窩在麥稈兒厚厚紮捆的草席上。
幸好已經開春了,氣溫不那麽冷,倆人各裹著一張被子,也不至於太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