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安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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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就像是鬼屋出口厚重漆黑的布料被人忽然掀開,寧知夏有點神情恍惚:“是你在我後麵嗎?”
    路燈暈出淡淡的光暈,拉長三人的影子,奧德羅側身朝後望了一眼,徐徐回道:“對啊。”
    他手裏的粉白盒子是附近蛋糕店的包裝袋,塞得鼓鼓囊囊像是快要溢出來似的。
    餘城凡是知名的甜品袋仿佛早已經成了他的時尚單品,寧知夏已經見怪不怪。
    月色與春風在樹影間搖搖共墜,春季正是抽芽生長之時,花架裏的植物們卻蔫耷耷一片,少有舒展的葉尖兒在窗下光影泛著點點熒光,
    寧知夏虛驚一場,想著這時候遇見得巧,緩過神後邀著奧德羅回家。
    這次他出乎意料地答應得很爽快。
    “喵嗷——喵嗷——”
    胖橘隔著欄杆嚎得婉轉淒涼,曲半青蹲下身把航空箱打開。
    剛嘎完蛋的大橘貓鑽出來抖了抖圓滾滾的身子,眯著眼與湊上來的小弟們互相嗅嗅
    聽說絕育後的公貓都會變成粘人精,曲半青伸出手指試探性地碰碰它腦袋,胖橘猛地轉頭,翹起胡須怒聲哈氣。
    曲半青一臉憤憤:“除你罐頭!”
    胖橘用腦袋抵住那根手指蹭了兩下,一雙長腿從眼前路過,它像聞著味兒似的扭著尾巴跟在後麵,諂媚無比的用夾子音發嗲。
    奧德羅徑直占據了那張舒適的躺椅,略低著頭垂眼戳平板,餘光裏的人走來走去到處翻找零食。
    一回到熟悉的地盤,寧知夏又變得精神奕奕,頭頂有撮頭發因為先才百米衝刺胡亂翹起,隨著動作像顆小苗苗似的左右亂晃。
    家裏的零食被狐狸崽收刮得差不多了,曲半青看了眼寧知夏,又朝躺椅的方向瞅了眼,幹脆道:“我去弄點吃的。”
    “唔,不用那麽麻煩吧。”寧知夏愣了下,見他一臉社恐模樣,拉住曲半青說,“一塊去吃零食,我正好給你們介紹介紹。”
    “不了不了,他太潮了。”曲半青瞅著屋裏一頭銀灰長發的男人,直接往廚房裏退,扒拉住門框嘀咕道,“我去雞塊炸點廚房,一會兒就好哈。”
    “……?”
    寧知夏一頭霧水,隻能抱著幾盒注心餅幹堆放到小茶幾,把它軲轆轆移到躺椅旁。
    “牛奶味,吃嗎?”寧知夏抽出根細長的餅幹棍在奧德羅麵前晃晃。
    淺色瞳孔的視線從屏幕移開,奧德羅偏過頭朝身邊的青年俯身,周身的清冷氣息像藏在冰塊裏的薄荷葉,涼幽幽的靠過來。
    在寧知夏愣神之際,他微微張嘴咬住那根餅幹棍,直接從手指中叼走。
    甜滋滋的味道向來令人心情愉悅,奧德羅沒嚼幾下,發現又一根餅幹棍遞到了嘴邊排隊。
    寧知夏像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一般,有點興奮地說:“我剛剛好像看見你的尖牙了。”
    奧德羅側過頭,輕輕挑起眉梢。
    “不過我也有!”寧知夏張大嘴,雪白整齊的一排牙齒裏,左右兩邊各有一顆不算太尖的小虎牙,他指了指,含糊不清地說,“你看,啊——”
    以前暑假在老家玩時,被爺爺的牌友老頭們瞧見了,還說是對鬼牙不吉利,氣得爺爺直接翻臉,帶著他上門怒罵碎嘴老登。
    奧德羅歪頭看了看,忽的也跟著張嘴,與人類極度相似的兩排牙齒裏,藏在其中的四顆尖銳鯊齒寒光閃爍,漂亮的淺色瞳孔有點得意地微微眯起——
    贏了。
    寧知夏的瞳孔猛地緊縮了一下——
    輸了。
    仿佛對青年的反應極為受用,奧德羅滿意地閉上嘴,繼續“哢嚓哢嚓”嚼起餅幹棍。
    寧知夏揉了揉泛酸的下頜骨,往嘴裏自取其辱的寶寶牙澆了點冰可樂。
    他最近幾天都沒睡好,耷拉腦袋打了個哈欠。
    一隻手指伸過來,在他眼底輕輕點了點。
    寧知夏猝不及防被冰了一下,抬頭對上那雙缺乏感情的淺藍眼睛,奇怪道:“你幹嘛?”
    奧德羅用手指比劃成個圈,框住他的眼睛,清冷的嗓音裏比往常帶了點明顯的笑意:“熊貓。”
    “哼。”
    寧知夏把他手推開,往自己嘴裏塞了根餅幹棍,惆悵地嘟囔道,“我睡得晚,過幾天就好了。”
    奧德羅撐著臉看了他半晌,抬手彈了彈那撮翹起的頭發,把平板推過來。
    寧知夏低頭,嘻嘻哈哈的黃色方塊正在屏幕裏快樂地煎肉餅。
    他默下了,接受了動畫片搭子並不熱情的邀請。
    夜裏很快又下起來雨,雨滴從屋簷砸到地麵,劈裏啪啦的聲響吸引了一群公公貓賞雨。
    曲半青嚼著雞塊:“看吧看吧,一場大雨祭奠你們逝去的蛋蛋。”
    貓貓們:“……”
    “喏,上次的傘。”
    寧知夏見奧德羅打算回去,從寬口大花瓶裏抽出那把傘遞給他。
    門一打開,濕潤的空氣隨風飄入屋內,奧德羅撐開傘走入細密的雨線,回頭一瞥。
    寧知夏抱著胖橘,捏住它的前爪揮揮:“掰掰,路上小心哦。”
    胖橘不舍地舔了舔嘴:“喵~”
    奧德羅像是聽見了格外新奇的語句,抬高傘沿對他點了點頭,拎著粉白盒子轉身離開。
    黑傘盛著路燈的光影,空曠無人的街道時隱時現,閑散的步調跨過一攤積水,漸漸停下。
    前方幾米外,人形的黑影一動不動立在岔路巷角,仿佛是感應到冥冥之中的規則,朝他肆意地裂開彎月似的大嘴。
    奧德羅目不斜視地從它身邊走過,清冷的尾音裏還勾著一點嘲弄的笑。
    “你們挑錯目標了,蠢貨。”
    “晚安……”
    寧知夏抱著枕頭,擠在曲半青房間門口,頗有些死皮爛臉地委屈嘀咕,“友友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睡嗎?”
    “不行,我睡覺磨牙打呼,要是你一腳把我踢下去怎麽辦!”曲半青今晚格外固執,堅持要寧知夏做個獨立睡覺的成年人,無情地把他踹回自己臥室。
    寧知夏縮進被窩裏,裹成長條,把邊邊角角壓得十分嚴實,連腳指頭都不留在外麵,仿佛製作了一層世界上最堅固的魔法結界。
    曲半青在門口問:“好了嗎?”
    寧知夏撇著嘴點頭:“好了。”
    “那就晚安,死孩子。”
    曲半青啪的一聲把燈關掉,隨手將門帶上。
    最後一點光影被漆黑走廊吞沒,他的頭抵在門板,鬆軟的發梢遮住眉眼,看不清眼底神色。
    過了一會兒,曲半青轉身走開,漫不經心地低聲喃喃,“睡一覺就好,睡一覺就知道你怕的屁事沒有。”
    “唔……”
    寧知夏被口鼻掩在被窩底下小聲呼氣,很多時候看完鬼片無感,到了獨處時各種古怪的念頭就會在腦子裏群魔亂舞。
    為了避免思維發散,他緊緊閉上眼睛,醞釀睡意。如果是夢見非人之物,他更喜歡狐狸崽之類可愛一點的。
    胡思亂想之時,仿佛有道輕輕淺淺的歌聲旋繞在腦海,柔和地撫平腦內時不時繃緊的弦,困意如海浪席卷,青年耷拉的眼皮逐漸沉重。
    連接陽台的玻璃窗門不知何時打開,晚風夾雜著濕潤的水汽拂來,銀灰色長發在身後輕輕擺動發梢。
    去而複返的人長腿交疊,坐在堆滿玩偶的飄窗台,唇瓣起合間,空靈縹緲的曲調如同最溫柔的筆觸,在黑夜勾勒點染甜美的睡夢。
    床鋪裏的人閉著眼,雙手投降似的舉在腦袋兩側,大約是覺得太熱,裹成蛹狀的長條破繭成蝶,薄毯被踢得歪七扭八,倒是留了個被角蓋住了平穩起伏的肚皮。
    床沿微微下壓,奧德羅手撐在他身側,借著牆角一輪又一輪躍過的車燈光影,看清他眼下淺淡的青影。
    童話裏的幻想生物與溫柔無害並不沾邊,強大令它們不屑於引誘,如同恐懼與絕望來臨的宣告,殺伐的海盜,迷途的水手,尋寶的王公貴胄……沒有人的靈魂會在迷霧中的曲調裏得到安眠,熱肺在刺骨的冷水鼓脹,海麵飄蕩著最濃烈鮮豔的顏色,裹挾著四分五裂的軀體去往深處的埋骨之地。
    那是一場解悶的把戲,也是來自深邃海底最單純的惡意。
    一首略顯生疏的柔和曲調,顯然不足以掠奪眼前人的靈魂,但能將屋外走廊嘈雜的打鬥隔絕在外。
    奧德羅屈起手指輕輕地描摹熟睡之人的眉眼,動作輕柔得恍如同枕共眠的戀人,眸光漸深的眼瞳卻沒有一絲纏綿眷戀。
    就像不過是在興致盎然地觀察一條搖頭擺尾的有趣小魚,輕撫的手隨之下滑,緊緊地貼在溫暖的心口。
    隔著兩根肋骨,那顆心髒在掌心下緩緩跳動,淺色瞳孔裏逐漸露出幾分興味。
    良久之後,對方不舒服地打了個冷顫。
    奧德羅不太盡興地移開手,冰涼的手指戳了戳臉頰的軟肉,睡熟的人是不會給他任何反應,於是他又肆無忌憚地碰了碰軟嫩的唇角。
    溫熱的吐息灑在指尖,奧德羅歪著頭得寸進尺地按了又按,被打擾好夢的人不滿地夢囈兩聲,啊嗚張嘴一口咬住。
    寧知夏含冰棍似的咂了咂,嚐不到甜味,皺著眉頭用舌尖將搗亂的異物往外抵。
    柔軟溫熱的觸感席卷而來,奧德羅嗓音很輕地“啊”了一聲,倏地將手指抽出。
    打鬥聲漸漸止歇,有簌簌黑影在月色迅疾退去。
    奧德羅並不在意,垂眼定定凝視著殘餘在手指的水光,忽的將手指湊在唇瓣,探出猩紅的舌尖,順著淺淺的牙印舔舐而過。
    過了一會兒,門口悄然打開了個縫,機械骨骼般的長尾將落到地板的薄毯勾回床鋪。
    奧德羅抬起眼,與門縫裏的瞳孔靜靜地對視片刻,在唇邊豎起手指。
    房門再一次輕輕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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