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垂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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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北庫最終上報了一樁“年久失修”的事故,隻罰了當值巡檢半年俸銀草草了事。
而那個神秘的黑衣人也再沒有出現,悄無聲息,仿佛從未發生過。
韋凡漸漸沉下心來,埋首於晦澀枯燥的書卷,全身心地搜尋關於心核的線索,不允許自己有絲毫鬆懈。
久而久之,老姚和柳仲德對他的態度也有所轉變。
柳仲德偶爾會停下腳步,給他講解《心核自律運行原理》或《內丹與心核流轉關係》的精髓;
老姚雖然話少,但每次從閣樓下來時,總會把厚厚一疊書卷甩在他麵前。這些古籍如《道力歸元:修行體係探秘》、《能量匯聚的內外道術分析》等.....深奧難懂,卻總是對韋凡有所裨益。
韋凡明白,枯燥的抄錄不隻是一種工作,更是對這個世界的探索。他堅信,總有一天,能夠證明自己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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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天氣轉冷,幾場飛雪過後,書局大院那黛瓦如墨的屋頂已覆上了一層素白。
正值書局一年一度的書路巡訪之期。
書局將天下劃分為十五路,每年例行派遣專人遠行搜尋典籍以充實館藏,同時亦肩負探察民情風俗、記錄事件的使命,所編纂的資料終將歸入書局檔案,世代保存。
今年人手不濟,竟連抄錄所的老姚和柳仲德也被列入巡訪名單。
韋凡也心生向往,奈何老姚堅決反對,說年關將至,又逢上考評,抄錄所事務繁雜,尚有數本大部頭典籍未及完成,故命韋凡留守。
臨行前,老姚叮囑韋凡安心留在抄錄所整理書稿,他和柳仲德此行多則十天,少則四五日便歸。
.......
老姚他們走後,一到午後,韋凡便會去外麵散散步,熟悉環境。
書局占地廣闊,四庫分列東西南北,由縱橫交錯的回廊與小院相連。庭院內綠植掩映,假山樓閣層疊錯落,令人目不暇接。更有一方湖泊靜臥其中,名為天澤湖,湖麵波光粼粼,恍若一麵天然明鏡,湖水幽深如墨,望不見底。
這日,韋凡正沿湖散步,忽見何遊披著一身蓑衣立於湖邊垂釣。身邊站著四五個人。對著何遊推推搡搡,隻聽其中一人高聲說道:
“何瘋子,你又在這裏發什麽瘋?還釣天機?就你這德行,書局好心養著你,年關考評倒叫你拖累了南庫的名聲!”
韋凡聽這人話說的難聽,微微皺眉,抬眼看去,認出說話之人是南庫的庫管小吏,叫陸平,其餘幾個均二十上下年紀,看服色都是書局的下層職員,領頭卻有一人極為顯眼,此人長得濃眉大眼,器宇不凡,韋凡以前沒見過他。
隻見此人身著黑色製式袍服,腰間懸掛著一柄蛟皮鞘的長劍,劍上裝飾古樸典雅,做工精美,上麵鐫刻著一行錯金古篆,顯是把價格不菲的名劍。
韋凡見這些人對何遊出言不遜,胸中不由升起幾分不平。他緩步上前,克製情緒,客氣問道:“陸平兄好,這是何事惹得你如此動怒?竟當眾斥責同僚。”
陸平正欲開口,領頭的佩劍男子忽然插話,淡淡地說:“陸平,你這人緣倒真不錯,連過路人見了你都要先和你招呼了。”
陸平聞言,臉色微變,連忙賠笑著推了韋凡一把,語氣略顯惱怒:“韋凡,你還愣著幹什麽?這位可是書局大名鼎鼎的秘書郎中宋師兄宋明川,還不快來見禮!”
韋凡聽宋明川說話陰陽怪氣,又被路平推搡,心中有些許不快,冷冷開口::“何遊他釣他的魚,我走我的路,與各位並無幹係。況且書局名流受人仰慕的緣由,應是才德兼備,而非靠人人都來拜見得來的。”
陸平臉色微變,正要發作,卻被宋明川抬手阻止。
宋明川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倒是我等唐突了。既然驚擾了二位垂釣,宋某在此賠個不是便是。陸平,說話還是要有分寸,莫要壞了書局的規矩和名聲。”
陸平忙不迭點頭,嘴裏連連稱是,陸明哲又上下打量韋凡了一番,微笑說道:“韋兄的大名,我倒是早有耳聞。聽說您天資……別具一格,竟無心核,是個廢人。至於北庫的傳言,說您不過是個‘傻子’,今日看來,倒也不盡然嘛。”
這人表麵客氣,話裏卻帶刺,開口閉口廢人傻子,何遊在一旁聽得火起,揮著拳頭就想衝上去,卻被陸平等人拉住,硬是沒讓他靠近。
宋明川見狀,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語氣愈發顯得“語重心長”:“何兄這份熱血,令人佩服!不過,動怒傷身,畢竟……怎麽說呢,書局也是好心養著你們兩個廢人,至於這位韋兄……沒有心核還能在書局待著,不知塞了多少銀錢,這份執著也是少見。不過嘛,人呐,總要認清自己的位置才好。不知道韋兄您,平日裏可會想,留在書局吃白食意義是什麽呢?”
何遊聽得臉色漲紅,眼中帶怒,卻被韋凡抬手輕輕攔住。韋凡冷冷看著宋明川,眼神如刀,卻始終沉默不語。宋明川卻似沒察覺,以為自己的話已將兩人徹底壓製,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得意的笑意。
宋明川轉身離去,步伐從容,身後的陸平等人一邊跟隨,一邊不住恭維:“昨日經筵之上,宋兄的那招九轉玄罡訣真是驚才絕豔,堪稱無雙!”
“閣台大人見了,也連連稱讚,年底考評之後,宋兄白袍加身必是板上釘釘。”
“宋兄這是名至實歸,當真風流人物!”
恭維聲逐漸遠去,何遊惡狠狠瞪著他們的背影,最終重重啐了一口:“呸!狗屁風流人物,一群拍馬屁的小人....”
韋凡默然片刻,輕歎了一聲,語氣淡然:“與這種人慪氣,不值當的。”隨即目光一轉,落在何遊手中仍提著的魚竿上,隨口問道:“這天寒地凍的,湖裏竟還有魚可釣?”
何遊一愣,臉上的神色立刻緩了下來,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我已覓得關鍵,不枉多年苦心經營。我正以心能為線,以念力為鉤,以天機為餌,引誘湖中隱秘浮出水麵!你且在旁靜觀,莫作聲,不用多久,便見分曉。”
韋凡聽得一頭霧水,閑來無趣,況且老姚和柳仲德遠行,書局現在也就何遊一個熟悉的人了,便索性一手抱胸,一手托著下巴,站在一旁觀望,暗想這何遊到底能從這湖裏“釣”出什麽東西。
半個時辰過去,何遊一連幾次收線,魚鉤卻總是空空如也。他眉頭微皺,心裏有些著急,又怕韋凡等得沒了耐心,便故作鎮定地笑著說道:“別急,快了快了!天機難測,稍安勿躁,馬上就有眉目了。”說完,他又一次拋下魚鉤。
........
片刻後,魚線忽然一沉,水麵蕩起一圈漣漪。何遊眼前一亮,頓時心生喜悅。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手腕微微一抖,將鉤子穩穩地提起。一件黑沉沉的東西從水下緩緩浮現,伴隨著破水聲落在岸邊。
兩人趕緊圍上去查看,卻發現是一堆腐爛的水草纏繞著一隻破舊的靴子。靴子表麵布滿泥汙,散發著濕漉漉的腥臭味。何遊眉頭一鬆,苦笑著搖了搖頭,歎道:“天機果然難料啊……沒事,再來一次!”
他正準備重新拋鉤,韋凡卻目光一凝,低聲說道:“等等,這靴子裏……好像有點東西。”他蹲下身來,用手小心撥開靴筒周圍的爛水草。在滑膩的泥汙中,隱約露出一個微微反光的邊角。
韋凡仔細端詳,隨即伸手探進靴筒深處。手上一緊,指尖觸到一個堅硬的物件,用力將它拽了出來。
“是一隻鐵盒!”他揚了揚手中的物件。
兩人湊近細看,那是一隻鏽跡斑斑的小鐵盒,盒蓋上依稀可見幾個刻痕。韋凡用袖子擦去表麵的汙垢,模糊的文字逐漸清晰。
他凝神辨認,緩緩念出:“羅衡……是‘羅衡’兩個字。”
何遊聽罷,喃喃說道:“羅衡……書局初創時的一位人物?似乎有些名氣,但那已經是百年前的事了。這鐵盒難道和他有關?”
二人對視一眼,都感到這個發現非同尋常。
鐵盒上有個小鎖,已因年久失修與盒身鏽死,無法輕易打開。
他們決定收起魚竿,帶著鐵盒回到抄錄所一探究竟。
回到抄錄所,韋凡翻出一根撬棍,幾番試探後,終於撬開了盒蓋。一股積水隨即溢出,裏麵竟還浸著一個油紙包。兩人屏氣凝神,小心拆開油紙,赫然發現包裹中竟是一冊羊皮小冊子。
“果然如此!”何遊一拍桌案,興奮地喊道,“祖師果不我欺!早晨我用骨牌推演卦象時便見‘水覆土載’,暗示此地必有奇物!”
他們翻開小冊子,似乎是羅衡所寫的一本筆記,發現許多頁麵已因受水侵蝕而黏連在一起,難以辨認。好在仍有幾頁保存完好,當他們小心閱讀這些文字時,表情漸漸從驚訝轉為震驚。
【羅衡筆記】
神國三年七月
【......餘從文侯至天澤,即觀湖澤。見山環水抱,湖清氣明。文侯固歎:“龍蟠虎踞,氣聚靈鍾,此地宜建書局,紹聖道以澤蒼生。”餘深然其言,遂與定基址焉....
天澤之北,有聚仙山,奇物出焉。聖人禦風至此,驗之乃妖,恐貽禍後裔,遂親征誅於南麓,立九層之塔,以鎮妖骨。自是湖山氣平,書局乃得成焉.....】
神國三十七年十二月
【......既成,餘理其事久,而心有所憂。嚐覺天地氣滯。初如泉湧,今如隔橫江;昔如清風,今若逆水行舟。修行緩滯,心核之通,尤顯澀滯......或言修行有偏,或稱地勢有變,然餘心難平....】
【......至書庫,覺足下微震,非地脈湧動,亦非氣機流轉,其勢幽微。探之未果,聖人有教:“地勢氣變,皆有因果。”思之久矣,終無定解......】
神國九十六年三月
【.....異象愈甚。靈流阻滯,修行艱難。每冥思,靈氣如隔迷霧,心核日弱,勤修而無寸進。有誤墜湖者,竟失心核。餘亦數探天澤,皆無所獲。】
【......或覺有物夜伏,暗中窺伺...........】
神國一零二年
【奉調令,赴南洋局主事,明日即行。天澤靈氣阻滯之因,未能究明,心中悵然。】
【.......頻遇阻撓,或匪人奇襲,險遭橫禍。餘上書文侯,而書問皆不回,疑雲愈重。】
【思之,隱指鎮妖塔.....今奉調南洋,此事恐無續解。......惟寄望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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