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萬穎見狀也是默默為自己打氣堅定著自己的信念。
    而在嚴海驊的示意下，一旁的檢察人員將兩本賬冊遞到她的麵前供她辯認。
    鄭萬穎伸出顫抖的雙手，試圖去觸摸那兩本賬冊卻被檢察人員阻止了。
    隨後由檢察人員翻開賬冊，將裏麵的內容呈現給她觀看。
    鄭萬穎看了一會就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下。
    因為不需要再看了，她自己親手記的賬本怎麽會不認得。
    片刻後，鄭萬穎嘶啞的聲音在訊問室裏響起充滿著濃濃的不甘和絕望說道。
    “你們是怎麽得到這兩本賬冊的？”
    嚴海驊聞言神色略顯古怪地對著鄭萬穎開口說道。
    “一位熱心人民群眾的舉報。”
    不知為什麽現在每次提到人民群眾這四個字，他的心裏都會生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就仿佛這四個字代表的不是一般性群體，而是一個專門以揭發檢舉犯罪為己任的神秘組織！
    鄭萬穎聞言淒涼一笑，什麽人民群眾，你直報那個人的名字得了。
    除了他，還有哪個人民群眾知道賬冊埋在哪裏？
    所以她錯了，這些年的情愛和時光終究是錯付了！
    萬念俱灰之下，這位前歸林市委副書記發出了一聲幽幽的歎息開口說道。
    “你贏了嚴處長！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吧！”
    話音落下的時候鄭萬穎開啟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自暴自棄模式。
    賬冊被搜到了，她就是想給某些人打掩護也不可能了。
    隻能說著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終究已注定啊！
    ……
    辦公室裏，局長梁敏霞給李儒京重新換了一杯茶神色凝重地開口問道。
    “你知道馬心怡這個人嗎？”
    李儒京聞言點了點頭對著梁敏霞開口說道。
    “略微知道一些，歸林物欲集團的董事長據說有很深的背景。”
    其實他不是略微知道，而是對馬心怡有著十足的了解。
    因為在山頭林立的山水省，馬家幫既可以算作本地幫，也可以說是外來幫。
    原因就在於馬家並不是本地人，但馬心怡的父親馬維嘉一路從市到省。
    曾經主政山水長達七年之久，再加上後續多年的經營在山水的勢力可謂是根深蒂固。
    而馬心怡為人狡詐圓滑憑著商人的身份，不但依然能夠一直維持在山水的經營還能做到在各方勢力之間左右逢源如魚得水。
    無論本地幫外來幫輕易都不會觸動馬家幫的利益，屠誌高等人有時還要從馬心怡那裏打探京城的某些信息。
    就像黃炎銘就算對權力掌控極為強烈的人都是暫時沒有拿馬心怡開刀的打算。
    所以在這些年裏，山水的各方勢力換了一批又一批但馬心怡所代表的馬家卻始終屹立不倒。
    如果不是因為後來馬心怡的胃口太大，意圖侵吞價值幾十億的國有資產而爆雷引起京城的重點關注。
    那麽估計在相當長的時間裏，馬心怡都還是那個被各方尊稱怡姐的山水南波萬！
    梁敏霞對著李儒京開口介紹說道。
    “最高檢接到了來自山水省的多次匿名舉報。”
    “舉報者稱馬心怡勾結山水省市官員侵吞國有資產。”
    “我這次來山水，就是為了調查這個案子！”
    無論是自己的判斷，還是吳檢和夏梓良的推薦梁敏霞對於李儒京值得信任這一點上沒有任何疑慮。
    因此她沒有絲毫隱瞞地向對方說明了自己此行的任務。
    實際上，這才是最高檢借鄭萬穎一案正嚴順地將梁敏霞派到山水省檢任反貪局長的主要目的。
    而考慮到梁敏霞的人身安全，還有偵查過程中的協助問題。
    夏梓良這才向最高檢推薦了在山水任職的侄子。
    李儒京聽到匿名舉報這四個字不禁微微一笑。
    他早就說過像這種敢於揭發檢舉犯罪的人民群眾隻會越來越多，某些人還不信。
    這個舉報人叫什麽來著，具體名字有些記不清了，好像是姓陳身份好像是被侵吞企業的一個副總？
    梁敏霞見狀又是對著李儒京繼續開口說道。
    “我到山水之後，那個舉報人又打過一次電話提供了一些線索。”
    “但對於見麵詳談，對方卻一直心存顧忌，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到這個舉報人……”
    梁敏霞說完以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作為一名辦案經驗豐富的檢察官她可以做出大致推斷出一些東西。
    比如匿名舉報者很有可能是集團的高層或者是知曉內幕的官員。
    當然也不能排除和這些高層和官員有密切接觸且關係親近之人，比如父母夫妻子女外加親朋好友……
    隻是調查方向和範圍是有了，但怎麽能在不打草驚蛇引起馬心怡警覺的情況下。
    再去逐個摸排直至鎖定正確的舉報人，這難度可就太高了！
    李儒京，到底行不行？
    鄭萬穎說抓到就抓到，賬冊說找到就找到。
    類似這樣的奇跡還能再次複製嗎？
    在常委會上曹凱瑞有句話問得其實沒錯，那句話就是：李儒京你是神仙嗎？
    既然不是神仙，那肯定就有找不到的線索破不了的案。
    所以理智提醒梁敏霞，不應該過度神話眼前這個年輕人。
    但直覺卻一腳踢開了理智，占領了發號施令的高地。
    梁敏霞覺得李儒京行！
    事實上李儒京也覺得自己行，因為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而且隻是找到舉報人的話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太有難度的事情。
    唯一的難點在於，他如何向梁敏霞解釋鎖定舉報人身份的辦法和經過。
    總不能又是人民群眾舉報吧？
    人民群眾舉報了同樣是人民群眾的舉報人，這聽起來是不是有點不太像話？
    李儒京見狀也是對著梁敏霞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說道。
    “梁姐就目前的情況，你認為馬心怡那邊有所察覺嗎？”
    之所以需要秘密調查，是為了防止打草驚蛇。
    但如果這條蛇已經驚了的話，那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換句話來說就是馬心怡已經通過京城的關係，覺察到了最高檢的動作。
    那所謂的秘密調查就沒什麽意義了，更像是一隻蒙著頭的鴕鳥！
    真要是這樣的話還不如大大方方明刀明槍地開展行動，不怕告訴馬心怡就調查你了！
    梁敏霞聞言也是皺著眉頭對李儒京開口說道。
    “目前不能完全確定這個事情，但從馬心怡並未推遲收購吞並集團的計劃這一點來看她應該是沒有防備的。”
    “但也有可能是馬心怡信心十足認為我們抓不到實質證據奈何不了她，所以不想耽擱時間盡早將生米做成熟飯！”
    李儒京聞言點了點頭對著梁敏霞開口說道。
    “行，那我這邊先派人對集團的高層暗中摸排調查，如果有什麽發現就馬上通知你。”
    雖然不能用人民群眾舉報那一招，但在已知正確答案的這個前提下。
    然後再從一大堆懷疑對象裏挑出三兩個人進行針對性的重點調查。
    隨後進而發現和鎖定其中那個舉報者身份，這也是一個能夠糊弄過關的好辦法。
    至於為什麽第一網下去，就有要找的人在裏邊……
    別問，問就是憑直覺，問就是運氣好！
    梁敏霞聞言也是發自內心地對著李儒京感謝開口說道。
    “那就辛苦了！”
    有了李儒京的協助，她就可以騰出手來做其他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是可以精力調查省國資委副主任梅智軒，山水市常務副市長祝永良，開發區管委會主任黎瑞豐等人。
    在初步商定了調查事宜之後，李儒京起身和梁敏霞握手作，離開省檢察院，返回了省公安廳。
    幫助梁敏霞收拾馬心怡那是日後的事情，當下他還有一項省領導布置的重要任務。
    那就是配合紀委部門對重點涉案對象進行監視，防止類似鄭萬穎逃跑事件的發生。
    所以他得回去和常務副廳長程傅軒研究商量一下。
    ……
    一九九三年八月十五日，當夜開始一場前所未有的反貪風暴，席卷了山水省內的三個市以及轄下十一個區縣。
    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包括省委副書記曹凱瑞，山水市市長屠誌高，山水市委組織部長唐誌剛等在內的各級領導幹部。
    總計共三十六人，先後被中紀委和省市紀委部門帶走接受調查。
    又是一起因賬冊引發的血案，不，準確的說這又是李儒京引發的血案。
    而讓有些人感到震驚和無語的是，這一次李儒京李局並沒有打黑。
    而是上任一個多月也就辦了一個官二代的強奸案，還跟這場血案沒多大關係。
    這次李儒京完全就是在一旁看熱鬧，然後有人說你過來幫個忙啊，然後李儒京就下場隨便幫了兩下忙。
    而隨著李儒京下場鄭萬穎就被抓到了，作為關鍵證據的賬冊也被搜到了！
    李儒京要麽不出手，要麽出手全帶走……
    省公安廳內的上至各黨委班子成員，下至各局各處各室民警見到李儒京，前者主打一個小心，後者主打一個恭敬。
    就連常務副廳長程傅軒，在平時和李儒京相處時都收斂了幾分火爆的脾氣，態度那叫一個和顏悅色。
    作為黃炎銘的心腹幹將，程副廳長覺得在省公安廳裏除了政法委書記兼任公安廳長蕭傅陽之外。
    還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一個都沒有！
    而且他也不允許有比他還牛的人存在！
    可是自從李儒京到來之後，這種唯我獨尊的情況就發生變化。
    在省委常委會上，李儒京直接把省委副書記曹凱瑞懟進了醫院，這樣彪悍的戰績實在令程傅軒自愧不如。
    再加上之前有言在先，答應過刑偵總隊由副總隊長趙智賢負責日常工作。
    所以程傅軒這次破天荒地沒有作梗，在黨委班子會議上通過了讓趙智賢暫代總隊長職責的決定。
    至於原總隊長魯梓豪在調查結束後，被給予降職處分調任白羊市任公安局長。
    程傅軒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現實，現在的刑偵總隊在此消彼長的情況下。
    李儒京通過趙智賢，至少掌握了一大半的實際控製權。
    此外經省裏同意，李儒京還從南山一下子調來了六名民警。
    調來的人雖然級別都不高，但據說都是李儒京的心腹。
    而這意味著，李儒京從此徹底擺脫了光杆司令孤家寡人的尷尬局麵。
    ……
    而李儒京此時在自己的辦公室親切接待了調來的幾人。
    徐哲瀚為首的老三人加上李淮南和王家兄弟兩人，這就是調過來的六人！
    說實話，他本來是不想折騰這幾個心腹愛將的。
    可自己被塞到山水，是當初黎家使壞純粹是一個意外。
    而他早就打算準備做一條鹹魚，苟個一年半載然後就和山水說拜拜。
    但卻沒想到，自己無意之中進入了鄭萬穎出逃事件的案子裏麵。
    從而將本可以順利逃到漂亮國的鄭萬穎抓獲，後來又一不做二不休將鄭萬穎藏匿的劇本找了出來。
    從而引發了三十多名官員一同落馬的慘案。
    陳平安省長問他，立了這麽大的功要什麽獎勵。
    他其實很想讓對方再給他提一級，但仔細想想有些不切合實際。
    考慮到自己這回一下幹掉三十六個貪官，極有可能招來類似上次層層分包式的暗殺報複。
    再加上自己觸發了協助梁敏霞幹掉馬心怡的急需可靠的人手，所以李儒京靈機一動朝著陳平安提出了一個十分合理的要求。
    那就是將被他扔在南山的六名得力幹將一起調到山水。
    李儒京臉色嚴肅地朝著徐哲瀚三人發布了重要任務開口說道。
    “你們這次調查的對象是集團的副總，他姓陳。”
    “根據反貪局梁敏霞局長提供的信息，這個人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打過多次匿名電話的舉報者。”
    徐哲瀚三人當即把胸脯拍得咣咣直響就立下了軍令狀開口說道。
    “局……廳長，您就放心吧，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雖然他們在邵陽市過得還行，接任常寧市公安局長的潘燦是自己人對他們也是相當的關照，但怎麽也比不上跟著廳長愜意！
    而且跟著李儒京不僅愜意，還特別的刺激！
    之前賬冊引發的那場血案，他們來遲了一步沒趕上都覺得可惜了。
    現在竟然還有大顯身手的機會，那肯定是不能錯過。
    立不立功無所謂，關鍵是能為廳長分憂！
    李淮南和王家兄弟三人在一旁含笑不語，他們都清楚嚴格來講，廳長對徐哲瀚幾人的信任度要比他們高一些。
    這也很正常畢竟這三個家夥跟著廳長的時間也比他們長，而且在拍馬屁這塊專業領域上這三個家夥能甩他們十條街。
    當然話又說回來光憑拍馬屁是不可得到廳長的信任和重用的！
    他們不得不承認，在調查信息打探情報方麵，擅於劍走偏鋒反彈琵琶的三個家夥往往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比如在邵陽的時候，這三個家夥假扮黑道大老板去蘇荷消費，完全是本色演出。
    就這樣不露一點兒破綻順利地拿到蘇荷涉黃涉毒的證據。
    而這也是廳長放心把本次調查舉報者的任務交給這三個家夥的根本原因。
    李淮南的心態放得很平和，因為同樣作為廳長的心腹和肱骨，他們各有各的作用。
    他擅長偵查辦案，有些案子完全沒必要廳長親自出馬，他就可以偵破解決。
    而一些大案要案，他也能在廳長的英明指揮下，發揮出別人無法替代的重要作用。
    至於王曲和王二狗兩人身手不凡，承擔的是衝鋒陷陣或是保護廳長安全的職責。
    總之他們之間沒有必要互相嫉妒和攀比，廳長也不可能希望他們自己人起內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