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京聞言也是話語之中帶著幾分批評的味道對著趙智賢開口說道。
    “老趙，不是我說你，你這活幹得有些粗糙啊！”
    他之所以批評趙智賢粗糙，是因為對方沒有把握好時機。
    如果案子處於偵查羈押階段，那麽關於屠永懷的犯罪事實可以隨時發現隨時補充。
    因為這一點完全由公安機關說了算！
    但如今案子已經移交給省檢察院了在審查起訴階段發現新的犯罪事實，以及是否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的主動權就完全在人家省檢察院的手裏了。
    趙智賢聞言也是一臉赧然之色，其實這個道理他也明白。
    但當時他生怕夜長夢多讓屠永懷有喘息的機會，所以在手上證據已經確保釘死屠永懷的情況下才急急忙忙將案子移交省檢察院提起公訴。
    目的就是以求讓屠永懷盡快得到應有的懲罰。
    但誰又能想到山水市市長屠誌高都能被李廳送進去呢？
    屠永懷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差不多就變成了一條落水狗，現在不追著猛打更待何時？
    批評過後，李儒京的語氣又轉為溫和地對著趙智賢開口說道。
    “這樣吧，我先和梁局長說一下，看檢察院那邊能不能主動退卷補充偵查。”
    要是不行我再跟蕭書記匯報，你隻要保證新發現屠永懷罪行的真實性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既然對方把命都賣給了他，那他做為領導又怎麽可能不給下屬撐腰？
    別誤會他的目的並不是幫著趙智賢把屠永懷整死，而是要確保屠永懷能夠受到一個十分公正的審判結果。
    人家明明可以判十五年或者更長時間的，憑什麽不給人家加刑的機會？
    就算是人渣，也不應該受到區別對待！
    哪怕少判一天，都是對屠永懷這種人渣的侮辱！
    李儒京說完忽然想起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對著趙智賢開口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關於刑偵總隊長的職位，我跟蕭書記推薦了你，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你提前有個準備。”
    趙智賢猝不及防地被這個話感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眼淚都差一點流出來了開口說道。
    “李廳，這，那個，我……”
    他是萬萬沒想到跟著李廳不但讓他實現了為老戰友女兒申冤報仇的願望，而且還能得到進步的機會！
    能進步，誰不想進步啊！
    他在正處級的崗位也熬了六七年了，論資曆論能力都夠了，所差的就是有貴人能推他那麽一下。
    原先投靠程傅軒的時候，程傅軒多次說過要給他扶正但卻光說不練。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沒錢送禮。
    李廳呢從來沒有和他許諾過什麽但卻不聲不響地就幫他把事辦了！
    出對牌贏一局，跟對人贏一生。
    真是恨不能早點兒和李廳相識追隨左右！
    嗯，現在也不算晚！
    一九九三年十月十九日上午，省公安廳召開了全體領導幹部大會。
    省委政法委書記蕭傅陽，組織部長雷梓浩，副省長範智，組織部副部長梅景瑞一同出席了會議。
    在會上，組織部副部長梅景瑞宣讀了省委、省政府的任免決定。
    任命程傅軒同誌為省政府黨組成員，省委政法委委員，省公安廳黨委委員、書記，提名為省公安廳廳長人選。
    任命李儒京同誌為省公安廳黨委副書記、常務副廳長。
    而在幾天前的山水省人大常委會議上，已經免去了蕭傅陽省公安廳長的職務。
    組織部長雷梓浩在會上做了講話，講話的內容都是千篇一律基本可以說就差兩人的稿子一起用了。
    比如關於程傅軒和李儒京同誌的任命，是省委、省政府、公安部從省公安廳領導班子建設實際和工作需要出發。
    在廣泛聽取意見的基礎上，經過通盤考慮、反複醞釀、慎重研究作出的決定。
    希望大家迅速把思想統一到省委決策上來，以主動工作、積極配合的實際行動擁護省委的決定。
    全力支持程傅軒和李儒京同誌的工作……
    等雷梓浩講完話，坐在台下的廳黨委委員和廳機關副處以上領導幹部們一同鼓起掌來。
    副廳長黎煜城用眼角瞄了瞄身旁麵色陰沉的湯福生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
    聽說你給人送了不少的禮啊，其中有著不少貴重物品為了升職是吧？
    哎呀，誰當這個常務副廳長對我來說不重要，但是你湯福生當不上這個常務副廳長對我很重要。
    讓他先想一想，一會悄悄去李廳那裏匯報工作的時候進門應該先邁哪條腿呢？
    省委政法委書記蕭傅陽隨後也講了話，比起組織部長雷梓浩，他講話的內容勉強有點兒新意但不多。
    主要是對程傅軒和李儒京兩位同誌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他稱讚程傅軒政治堅定，顧全大局，熟悉公安、政法工作，經驗豐富，善於抓班子、抓隊伍，組織領導能力強。
    又稱讚李儒京政治素養高，大局意識強，思路清晰，宏觀決策能力強。
    並且做事沉著穩妥，作風深入紮實，敢於負責擔當，勇於開拓創新是擔任常務副廳長的最佳人選。
    不要以為這些都是套話，其實就是套話……
    但套話歸套話，這其中的每一字評語，都完全契合程傅軒和李儒京的職務特點和工作特長！
    比如抓班子、抓隊伍，領導能力強的這類型詞語隻能評價一把手公安廳長。
    而大局意識強，思路清晰……這類萬金油的評價，正適合常務副廳長這個萬金油的職位。
    按理說榮升公安廳長的程傅軒才是今天任職大會的絕對主角。
    但蕭傅陽卻在李儒京身上花費了更長的篇幅。
    蕭傅陽也是不斷盛讚李儒京自從任副廳長以來，無論是在大案要案的偵破工作上還是處理群體性事件方麵都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在李儒京任職這段期間為省公安廳爭了光，添了彩。
    尤其那句李儒京同誌是擔任常務副廳長的最佳人選，更是讓坐在台下的副廳長湯福生心頭流血。
    他他媽沒給程傅軒送禮的時候是副廳長，給程傅軒送完禮之後還他媽是副廳長。
    那他媽這禮他不是白送了嗎？
    別說給他提了正廳，現在就是給他喝雲南白藥也彌補不了他的心靈創傷。
    一個蘿卜一個坑，有李儒京在前麵擋著常務副廳長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夢。
    除非李儒京離開山水調往別處又或者程傅軒挪一挪空出廳長的位置給李儒京，他才能順理成章地當上常務副廳長。
    然而這兩種可能，短時間之內都不可能。
    依照慣例程傅軒也在台上做了發言，表示完全擁護省委的決定，衷心感謝省委的信任和厚愛，感謝同誌們的信任和支持。
    如願以償地坐上了這一把交椅的位置成為山水省公安係統的第一人，他的心情自然是激動和興奮的。
    隻不過這種激動和興奮，在經曆了李儒京強勢截胡湯福生任正廳級常務副廳長的反轉之後至少打了一半的折扣！
    程傅軒心裏很清楚，李儒京憑著無與倫比的強大背景能讓黃書記都不得不做出妥協。
    那他這個公安廳長，對方又豈會放在眼裏？
    以後這公安廳可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嗎？
    他又要用什麽樣的態度和方式去和對方相處？
    難道就像他安慰湯福生那樣就賭李儒京在山水待不了太長的時間，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
    隨著蕭傅陽話音剛落，會場裏立刻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程傅軒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李儒京這都還沒有上台講話，竟然比他講完話的掌聲還要熱烈。
    你們這群家夥什麽意思？知不知道誰才是老大？
    尤其那幾個使勁鼓掌的辦公室副主任方曉曼，政治部人事處處長潘代荷，還有副廳長戴素芬。
    我記住你們了別以為你們是女的，我就不敢動你！
    潘代荷也覺得自己的表現稍微狂熱了一些，於是趕緊放緩了動作。
    不是程廳沒人理，而是李廳更了不起。
    在場的領導幹部除了黨委班子有限的幾人之外，誰能想到最後接任常務副廳長的竟然會是李儒京！
    這樣的驚天大反轉你敢信？
    如果這都不算牛b……
    那世界上可能就沒有母牛了！
    治安總隊長喬梓睿看著主席台上的年輕身影，目光閃爍地鼓著掌。
    有背景真不一定可以為所欲為，但有李廳這樣背景的卻完全可以對湯福生為所欲為。
    除此之外，還能對趙智賢的升職為所欲為！
    關於趙智賢升任刑偵總隊長副廳級的程序已經走到了任前公示那一步了。
    趙智賢在程傅軒那裏沒得到的卻在跟了李儒京之後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
    這樣實打實的活廣告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力，聽聽這些熱烈的掌聲就知道了！
    別誤會他不是存心想背叛程傅軒，他隻是覺得自己值得更好的，他也想進步啊！
    而現在就有一個機會，廳黨委班子空出了一個副廳長的位置。
    作為副廳級的治安總隊的總隊長，從理論上來講他是有可能競爭這個副廳長進入廳黨委班子的。
    但這隻是理論上，也隻是有可能想要把它變成現實，那就需要程傅軒或者李儒京推他一把！
    他必須得抓緊時間，因為一旦拖得久了保不準會出現空降的情況或者，李廳再來一個為所欲為繼續推趙智賢上位……
    趙總隊長都把手掌拍紅了心裏就一個想法，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以後李廳指哪他打哪，誰要敢對李廳逼逼叨他上去就是一電炮！
    ……
    會議結束已是中午，就在公安廳的食堂裏，程傅軒和黨委班子成員請省委領導吃了一頓便飯。
    程廳長以茶代酒，敬了雷梓浩和蕭書記兩位領導一杯，並再次表態一定不會辜負省委領導的信任和期待。
    李儒京也見樣學樣，舉起了裝著茶水的杯子。
    組織部長雷梓浩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似笑非笑地說道。
    “在之前的常委會上，=有人對李儒京同誌的任命提出了異議，理由是李儒京同誌太年輕，升職速度太快。”
    “而且已經多次破格提拔，不宜擔任常務副廳長之職……”
    蕭傅陽聽到這些話眼中不禁閃過一抹異色。
    果然啊盡管通過了對李儒京的任命，但黃炎銘心裏肯定是不舒服的。
    這不借組織部長雷梓浩之口，開始了對李儒京的諷刺和敲打！
    鑼鼓聽聲，聽話聽音。
    程傅軒和湯福生、黎煜城等黨委成員，哪個不是修煉千年的老狐狸？
    於是齊刷刷地向李儒京投去了一道異樣的目光。
    尤其湯福生，臉上毫不掩飾幸災樂禍之色。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覺得這就是陰陽怪氣了吧？
    李儒京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因為這話他沒法接！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人家還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陰陽你兩句怎麽了？
    他是有背景不假，但官場上的禮儀和規則還是要遵守的。
    不管不顧，見人就懟，張嘴就嗆，那不是一個成熟幹部該有的表現。
    所以他的臉上一直保持著謙虛的笑容，繼續聆聽著組織部長含沙射影的內涵和諷刺。
    隻見雷梓浩繼續笑著對李儒京開口說道。
    “確實啊，小李同誌太年輕了！今年還未滿三十歲之前也曆經多次破格提拔，升職速度堪稱火箭式……”
    “但是……”
    “這些是我們置其傑出的能力和矚目的成績而不顧，放棄提拔一名優秀年輕領導幹部擔當重任的理由嗎？”
    一句忽如其來的轉折，瞬間閃斷了在場所有人的腰。
    程傅軒和湯福生呆住了，望向雷梓浩的目光裏充滿了震驚。
    等一會啊！您薛微等一會啊！
    您這話聽著怎麽有點兒不對味了呢？
    哦....懂了.......您這一定是在陰陽李儒京呢對吧？
    這個念頭一出然後他們就看見雷梓浩神情嚴肅，言語鏗鏘地開口說道。
    “我當時就對這種思想僵化，因循守舊的觀點給予了堅決的反駁。”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搞論資排輩那一套？嗯？”
    “判斷一個幹部是否稱職是否優秀，不應該看他的工作了多少年而是要看他做了哪些貢獻！”
    “上麵一直提倡大膽提拔和支持新生力量大力培養選拔優秀年輕幹部，不唯資格論貢獻，不唯級別論能力。”
    “黃書記和我都認為，小李無論從履曆能力，還是貢獻上都是擔當常務副廳長的最合適人選。”
    一旁的政法委書記蕭傅陽聽到這個話頓時目瞪口呆了起來。
    要不是我當時也在省委常委會上，我他媽就信了！
    還有啊，你說的這個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