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兩位主管拍板下會議結束之後兩林決定很快被得以執行。
    首先就是著名老藝術家童錦茗在孫女和省文聯主席尹致軒的陪同下來到省賓館得到了巡視組長林鶴軒的親切接見。
    老太太年過七十滿頭白發，但麵色紅潤精神矍鑠身形沒有任何佝僂的跡象，
    無論站姿坐姿都好似一棵長青樹，據童老自己說，這是長年堅持練習秘傳八段錦的益處。
    在一旁坐陪的李儒京聽老太太介紹養生之道心思不禁有些活絡了起來。
    不知道這個秘傳八段錦和普通八段錦有什麽區別練了它連枸杞都不用喝，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林大爺的樣子明顯有些心動了，因為眼看他也要退休了閑來無事用這個健身養生正合適。
    但他又想著這是人家秘傳，應該不方便傳給外人。
    老太太見到兩人的樣子也是笑眯眯地開口說道。
    “林組長和李書記如果有興趣的話，回頭我讓翠花拿給你們。”
    而這裏麵就有一個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大家都懂。
    所以林鶴軒和李儒京都選擇了婉拒，在童錦茗說明來意之前保持謹慎的態度是必要的。
    林大爺的目光從童錦茗的孫女身上掃過，他沒想到這樣一個清靈俊秀的女孩子，竟然有翠花這樣接地氣的名字說不定是乳名。
    夏雨荷，乳名翠花樣子自然是長得真好，尤其那種書香門第養成的文雅氣質是在尋常女孩子身上難以看到的。
    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不無道理。
    但是她的關注點一直在那個風華正茂帥的冒泡勾唇一笑生死難料的男子。
    在傳言裏這個男人就是犯罪分子的克星，是和罪惡不共戴天以鏟除罪惡為己任。
    關於對方的傳奇事跡，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官場內獨一無二的存在。
    而在民間上這個男人的粉絲無數，在任職過的城市所獲得的評價也是堪稱恐怖如斯。
    夏雨荷並沒有什麽激動和興奮的心理，因為她不是李儒京的粉絲，她也不會像有些女孩那樣膚淺單純以貌取人。
    不管同性還是異性，她所欣賞的是具有極佳文學素養的同道中人。
    童錦茗自然知道林鶴軒拜訪的原因，對著幾人便是毫不含糊的表達了自己態度開口說道。
    “胡立偉的事情，我很痛心他德行有虧給整個漢江抹了黑。”
    “我堅決擁護和支持漢江省委和北江市委對他進行嚴肅處理！”
    李儒京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這句開場白隻是一個必備的鋪墊，童老來到巡視組肯定不是為了表態而表態的。
    林大爺當然也看出這一點，於是靜待童錦茗的下文。
    童錦茗隨後又是以試探的語氣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對著幾人開口說道。
    “現在正值漢江文化宣傳的關鍵時刻，展望新漢江大型文藝匯演即將舉辦。”
    “我厚顏懇請巡視組的領導，能不能給漢江一點時間等到匯演結束之後再行處理……”
    在民間發達的今天，輿情的傳播和擴散速度，快得超乎她這把老骨頭的想象。
    如果這個檔口爆出了胡立偉的醜聞，那不僅是對漢江文藝界的一次重創，更是讓眼下的文化宣傳大計受到嚴重影響。
    正因為後果極其嚴重，她才不得不舍著老臉過來，現在就看人家能不能給她一點顏麵了！
    林鶴軒在這個話出來的第一時間便是將目光轉向了李儒京，而李儒京也在第一時間用目光傳達了一切聽從組長意見的信息。
    隻要能讓胡立偉得到應有的處置，早幾天晚幾天他並不在乎。
    於是林鶴軒就像是接收到信號了一樣笑著對童錦茗開口說道。
    “童老師的意見，我們會充分考慮……”
    他心裏清楚童錦茗是代表整個漢江文藝界，而且是受漢江省委的委托而來。
    左右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既然李儒京不反對，那麽這個順水人情是可以做的。
    童錦茗聞言心裏頓時一鬆，雖然對方沒有給她肯定的答複，但充分考慮四個字其實就相當於事情成了一大半。
    目的差不多順利達成，省文聯主席尹致軒也禁不住喜上眉梢，可是不過轉瞬他也是皺著有些惋惜地開口說道。
    “胡立偉這個人才學是有的，可惜德不配位我聽說，省委對他的處理意見是雙開，而且要封殺他現在的所有作品。”
    夏雨荷聞言忍不住秀眉一揚開口對著尹致軒問道。
    “尹伯伯，這個處置是不是有些不妥，雙開可以理解但封殺作品沒必要吧？”
    尹致軒聞言微微一怔，目光從林鶴軒和李儒京的臉上掠過打著哈哈說道。
    “我也隻是聽說，至於怎麽處理，省委領導自然有所考量！”
    他方才說那句話的目的，其實是給巡視組聽的意在向巡視組表明在對待胡立偉違紀的態度上省委給出的處理結果是認真和嚴厲的，沒有任何包庇的意思。
    可是他卻沒想到引起了夏雨荷的異議。
    夏雨荷聞言也是對著尹致軒開口說道。
    “我覺得應該秉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態度，給人以改過自新的機會。”
    “而且胡立偉德行的問題，不應該引申到他的作品上，畢竟那些作品是無罪優秀的。”
    李儒京聞言就把文藝女青年的我覺得變成了我不要你覺得，開口說道。
    “如果省委真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麽以我個人的觀點，我認為這個決定是恰如其分的。”
    夏雨荷聞言有些不服氣地對著李儒京開口問道。
    “能說明理由嗎？”
    李儒京聞言也是掃了對方一眼，語氣淡淡地說道。
    “因為這是省委領導班子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
    夏雨荷聽到這個話怔了一下，這，這算是什麽回答？逗我玩呢？
    童錦茗卻是聽出了李儒京的言外之意，立刻對孫女使了個眼色開口斥責道。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多嘴。”
    沒錯，李儒京的言外之意就是省委做出的決定輪得到你一個黃毛丫頭說三道四妄自評論嗎？
    夏雨荷被激起了逆反心理對著李儒京開口理論道。
    “我知道您是高高在上的領導，但我覺得就算作為一個普通群眾我依然有發表看法的權利。”
    “如果您覺得我哪裏說得不對，您大可以明確指出隻要您說得有道理我自然心服口服。”
    她尤其討厭這種打著官腔以勢壓人的做派，她夏雨荷錚錚傲骨絕不會屈從對方的淫威。
    李儒京聞言用嘲諷的目光看著這個文藝女青年，信手拈來兩部胡立偉的作品開口說道。
    “既然你說那些作品是優秀的，那我就從這些優秀的作品當中摘取兩段請夏女士翻譯一下。”
    “這個城市充滿著難以想象的黑暗、貧瘠、虛偽和肮髒。”
    “我窒息，我壓抑，我無能無力，因為驢和豬的叫聲淹沒了人類的聲音……”
    “故鄉的櫻花開了那粉紅色的爛，就像是一個純真稚拙的好姑娘，健康向上，充滿了活力和希望！”
    在胡立偉的東西裏麵基本把偏見留給自己的國家把讚美留給他國，確實很優秀啊！
    夏雨荷聞言也是怔住了。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位李書記竟然對胡立偉的作品如此熟悉，隨隨便便就摘出兩段原文。
    夏雨荷短暫的失神之後麵上露出一抹不忿的神色開口說道。
    “如果我沒有領會錯誤，您是想說胡立偉對待故鄉和對待他國的態度截然不同存在著雙標的嫌疑對吧？”
    “我認為有缺點有不足當然要刻畫出來正因為是自己的家，才會愛之深、責之切，這有什麽不對？”
    “而胡立偉對他國的態度，完全是出於一種客氣一種禮貌，不需過分解讀。”
    李儒京聞言神色漠然地對著夏雨荷開口說道。
    “愛之深，責之切？”
    “一味的批評、指責甚至詆毀，對他人可以做到寬容和禮貌，對自己人卻是極度苛刻和無禮。”
    “我想正常人都很難理解這樣表達愛的方式！”
    夏雨荷聞言搖了搖頭，語氣暗含譏諷地反駁李儒京說道。
    “我覺得李書記您對胡立偉的作品充滿了偏見。”
    “作品來源於現實，甚至有時現實比它更加殘酷和荒誕。”
    “在這個社會上確實存在著黑暗、肮髒、醜陋的人和事物。”
    “對於這一點我想作為偵辦過無數大案見識過形形色色人性陰暗的您，應該比我有著更加深刻的理解。”
    “而作為一名文學工作者，有責任也有義務通過語言文字去揭露這些黑暗的東西，以達到警醒世人教育世人，實現文學作品價值的目的。”
    不得不說，夏雨荷的思維敏捷，邏輯清晰，且言辭極為犀利。
    她一套小連造連消帶打，反客為主，甚至將問題扯到了李儒京的身上。
    不但以李儒京的打黑經曆為論據，用來證明胡立偉作品中所揭露的陰暗麵，並不是毫無根據的批評和詆毀。
    李儒京的目光漸漸變得冰冷，對方以偏概全偷換概念其所表露出的一些傾向已經和那些天生屁股歪的節奏大師極為接近了。
    於是也是冰冷的開口對著夏雨荷說道。
    “所以說，這個社會就隻有黑暗、肮髒和醜陋？”
    “或者說夏女士此刻正生活在一個水深火熱朝不保夕的惡劣環境之中？”
    “我確實偵辦過很多案子也確實見識過旁人難以想象的陰暗。”
    “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你口中所說的，處處皆是黑暗處處皆是不公的依據。”
    “一間房子，難道會因為一些犄角旮旯的垃圾而被全盤否定自身的居住價值嗎？”
    一連串的反問讓夏雨荷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的困窘滋味。
    但她仍然不肯服輸地強辯道。
    “當你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說明陰暗處已經爬滿蟑螂了！”
    李儒京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笑了。
    來了，來了，節奏大師們批判社會陰暗的常用話術出現了。
    在民間上，不管發生了什麽樣的負麵新聞，這裏麵的水很深你還年輕，什麽都不懂再過十年你就明白了……
    實話實說李書記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樣，似乎能把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統統都吹散。
    然而，童錦茗和尹致軒看到這個笑容，卻沒來由地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隻見李儒京繼續對著夏雨荷開口說道。
    “我明白夏女士的意思了，也就是說當我們發現一個胡立偉的時候，實際上在文藝界裏像這樣品行敗壞的無良之輩已經比比皆是了！”
    夏雨荷聽著對方充滿寒意的聲音，徹底呆住了。
    而童錦茗和尹致軒禁不住變了臉色，媽呀，可不敢這麽說啊。
    巡視組要是按這個結論一紙報告交到上麵，那漢江省文藝界的好日子可就算到頭了！
    童錦茗聞言連忙開口對著李儒京解釋道。
    “李書記，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胡說八道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她轉頭又向夏雨荷狠狠瞪了一眼，冷聲訓斥道。
    “還不趕緊閉嘴，給李書記賠禮道歉？”
    夏雨荷聞言默默低下了頭，心想我又不會腹語做不到閉嘴也能道歉啊。
    尹致軒也是在一旁趕緊跟著對李儒京開口說道。
    “李書記，小夏學識淺薄對一些問題的理解似是而非不夠全麵。”
    “我們漢江文藝界是堅決和胡立偉這樣的害群之馬劃清界限的，也完全擁護省委做出的任何處理決定。”
    夏雨荷這丫頭平時裏伶牙俐齒能言善辯連他有時都辯論不過，現在卻被李書記一頓教訓收拾得明明白白。
    嗯，長長記性也好，免得養成出言無忌任性妄為的習慣，將來惹出禍不好收拾。
    林鶴軒輕咳了一聲，麵色有些嚴肅地對著幾人開口說道。
    “年輕人敢於發表自己的見解是值得鼓勵的，但是要切記擺正自己的立場不要在大是大非上犯錯誤。”
    很明顯，林大爺的這句話就是說給夏雨荷聽的，意在點醒這個小姑娘。
    讓她明白飯可以亂吃，但有些話不能亂說的道理，為一個品行敗壞的無良文人申辯而口不擇言是一種極其失智的行為！
    看到沒有好看的人即使是犯了錯也會得到特殊的寬容對待，如果換成別人林大爺未必會有這樣的耐心。
    夏雨荷表麵點頭表示受教，但心裏卻始終不服氣。
    在她看來，李儒京也好，林鶴軒也罷，都是在依仗著領導的身份以勢壓人。
    尤其李儒京的最後一句話，更是清楚地流露出警告和威脅之意。
    而奶奶和尹伯伯也不得不屈從於對方的壓力被迫表態還讓她道歉。
    嗬，這算什麽本事？
    有能耐我們拋除各自的身份，來一場公平的辯論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