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這場宮變已經結束，京營人馬均已散去。
    看上去什麽都沒變，可實際上什麽都變了。
    次日早朝，嘉德皇帝頒布了兩道詔書，第一道是：“賀秀，宋仁作亂，已被昭月所誅，天下兵馬歸昭月節製，賜鎮國公主封號。”
    第二道是：“江寒救駕有功，封天策上將軍，依舊為京營大都督，兼任離明司司主。”
    得知詔書的眾臣們，依舊驚魂未定。
    哪怕京營的兵已經離去，可如今京都盡在江寒的掌控之中，隻要江寒願意，依舊能令京營殺進京都。
    而且，這兩道詔書的意思也很明顯，從今以後，那個位置隻怕就是昭月公主的了！
    “江寒……這是要扶持四公主當女帝！好大膽的想法！”陳之仲臉上驚色未去，心中依舊一片駭然。
    昨夜江寒領兵，昭月相隨，僅僅多久便攻陷了洛陽城，可是這廝竟然不想當皇帝，而是意在扶持昭月。
    “此子，好聰明！”陳之仲深深吸了一口氣。
    倘若江寒篡位稱帝，那麽天下兵馬必定北上勤王，縱使江寒掌控了京營，也抵擋不住天下兵馬。
    可江寒意在扶持昭月公主……再怎麽說，昭月也是姓秦，大臣之中或許會有反對聲，但不會太激烈。
    “父親，看來江寒沒有謀朝篡位之心。”陳肅道。
    陳之仲麵色沉冷，冷冷道：“不，你錯了！此子是個大奸似忠的佞臣！他此舉是在效仿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大虞江山，將來隻怕會歸於此人啊！”
    陳肅頓時臉色劇變。
    陳之仲深深望了一眼養心殿的方向，道：“皇上啊皇上，你寵幸錯人了！”
    溫芳也在望著皇宮的方向，喃喃道：“大虞社稷，也許要迎來第一位女皇了……”
    這位昭月公主本就名聲極好，弘貞皇帝在位時，給了她諸多權力，允許她開府治事，允許她自置官署，甚至賜給了她一座冶幣爐……簡直給了她再開一個小朝廷的權力，這可是當初太子都未曾有過的權力。
    而如今昭月公主賜封鎮國公主，節製天下兵馬，雖然還未稱帝，可是和稱帝還有什麽區別？
    這種變化溫芳早有預料，可是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
    天色大明，內外城恢複了往日的秩序。
    有些百姓甚至不知道昨晚發生了宮變，死了不少將士。
    昭月公主離開養心殿後，便來到了太安宮，在弘貞皇帝麵前跪著。
    弘貞皇帝睜開雙眼，死死盯著昭月公主，道：“你，殺了你哥哥？”
    魏王與太子之爭，已讓他心痛不已，難道如今昭月竟然殺了她的親哥哥？
    昭月公主搖頭道：“兒臣並未殺了兄長。”
    弘貞皇帝鬆了一口氣，沒有殺，那就是還沒到最嚴重的那一步。
    可隨即，昭月公主道：“昨夜除夕，兄長令人埋伏殺手，欲殺江寒，若江寒一死，女兒也必遭毒手。”
    弘貞皇帝臉色徒然一緊：“所以你領兵包圍了洛陽，攻陷了皇宮？”
    可見老皇帝雖在深宮，卻並非什麽都沒有察覺。
    昭月公主道：“請父皇恕罪。”
    弘貞皇帝深深歎息一聲，“朕，早就猜到了這一日，可是朕沒想到這一日竟會來得如此之快，朕原本擬了一道聖旨，想著若到了兄妹相殘這一天，用這道聖旨解釋你們的仇怨，可誰知，卻是用不上了……”
    他長歎一聲，看向秦雲棲，緩緩問道：“你要把你哥哥怎麽樣？或者說，你要做什麽？”
    ……
    聊了半個時辰後，昭月公主才從太安宮離開。
    無人知曉秦雲棲在太安宮中跟弘貞皇帝說了什麽。
    下午，江寒便帶著秦雲眠，秦玉驕，秦穆清，攜帶著她們的子女到太安宮跟弘貞皇帝說話。
    老皇帝到了這個歲數，又聽聞宮中發生劇變，發生了兄妹相殘這種事，整個人變得更加蒼老了。
    但在三個女兒攜著孫子孫女過來後，卻眉開眼笑，臉上也多出了幾分的生機。
    “真是我的好孫兒，長得真像朕。”老皇帝逗弄著秦雲眠所生的男孩。
    “父皇，平兒是我和江寒生的！”秦雲眠鼓著腮幫子，較起了真。
    老皇帝笑道：“你還不是我跟你母後生的？孫子像我不對嗎？”
    頓了頓，老皇帝道：“江平，這個名字不好聽，為何不取個霸氣點的？”
    “江寒說希望我們的孩子平平凡凡，快快樂樂過完一生便已足夠了。”
    “平平凡凡……這也是不錯的，願這孩子，以後不要有太多波瀾。”
    隨後，老皇帝又看向了秦玉驕，問道：“老七，你為何還不生？”
    秦玉驕被問得不好意思起來，羞紅湧上臉頰，道：“孩兒，孩兒想跟江郎再玩幾年……”
    “都多大了，還整天想著玩，早點跟他生個孩子，父皇時日不多，讓父皇早點抱到孫子。”
    “父皇萬壽無疆，怎麽會……”
    “嗬嗬，哪有人萬壽無疆的？人終有一死，父皇這輩子也活夠了……玉驕，你將來若生了男孩，就叫……”
    弘貞皇帝說到這裏，忽然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父皇，叫什麽呀？”秦玉驕問道。
    弘貞皇帝道：“就叫秦謙吧，若是女兒，便喚明月。”
    秦玉驕道：“父皇你忘了嗎？我已嫁給了江寒，孩子要姓江的。”
    弘貞皇帝恍然道：“不錯，你的孩子，是要姓江的。”
    ……
    新年匆匆過去，洛陽已經無人提及除夕那天晚上發生的宮變。
    嘉德皇帝依舊沒有退位，隻是，卻以生病緣由，讓昭月公主代理朝政。
    如此一來，昭月公主就更加跟稱帝沒區別了。
    一開始，是有一些臣子反對的，聲稱女子代理朝政之事千古未有，此乃禍/國殃民之跡象。
    但這些人很快就被江寒抓進離明司中整了個半死。
    有人寧死不屈，那就直接殺了。
    江寒這一次很主動的做一把刀，幫昭月清理那些反抗的人。
    一時之間，朝中再無抗議之聲。
    初九這一天，老皇帝許是夜裏受了風寒，忽然病重，咳了一晚上，天明時將昭月叫了過去：
    “雲棲，你去做大虞第一位女皇！做一位能令大虞強大起來的女皇！”
    “但是，不可沒有子嗣。”
    “你，跟江寒生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