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撿起地上的石塊，順著三人的腦袋瓜一人一下。
    這三人暈暈乎乎，四處看也不其他人。
    大安村村長嚇了一身冷汗。
    “誰呀？”
    “誰呀！”
    不見人蹤影，又沒聽見其他人的腳步聲。
    大安村村長抓著身旁的兩個小年輕。
    “算了，算了，趕緊回家去，有啥事兒明天再說。”
    三人走散了，陳遠站在黑暗中冷冷地盯著這三人。
    兩個年輕人他並不眼熟。
    他快速地騎著自行車到了李尚海家門口。
    李尚海家大變樣，就在原先祖宅的地基上用泥巴糊了一間房。
    一家三口擠在裏麵。
    灶台放在屋外。
    吃飯燒水都不方便。
    陳遠敲了敲門，裏麵就聽到了樂樂的哭聲。
    這是把孩子給嚇醒了？
    陳遠有些愧疚。
    李尚海打開門之後，很警惕。
    手裏麵還握著個鐵鏟，看到是陳遠才鬆了口氣，放下鐵鏟說道。
    “遠哥，這麽晚你咋來了?”
    陳遠探頭，看到屋裏麵楊燕正抱著樂樂來回哄。
    他對李尚海招了招手。
    “咱哥倆出去說吧，別打擾她們母女倆睡覺。”
    李尚海點了點頭，躡手躡腳從屋裏出來，帶上門，和陳遠站在月光之下。
    “遠哥發生啥事了？”
    “尚海，之前我讓你慢慢等等機會，再從大安村離開，但現在不行了，得加快節奏。”
    陳遠深夜前來與他商議離開大安村，李尚海緊皺眉頭。
    “發生什麽事兒？”
    “我從鎮上回來，本來是想來看望你，沒想到正巧碰到你們大安村村長，還和兩個年輕人在一塊兒，三個人嘀嘀咕咕在商議你的事，你在外的那些生意可能要被發現。”
    李尚海攥緊拳頭。
    他垂下眼眸，思索片刻。
    “被發現了？我這段時間很老實，沒出去！”
    “上次咱們掙那筆錢十分夠用，後來我也沒有丁點這條線，不敢再出去倒騰。”
    “陰差陽錯，可能是有人特別關注你們。”
    “這兩日你也跟楊燕說說，別讓她老往娘家跑，她娘家兄弟在外麵大嘴巴，說了不少胡話。”
    陳遠沒好意思點明。
    但是聽陳遠這麽說，李尚海意識到，絕對是楊燕的娘家兄弟透露出去。
    楊燕的娘家兄弟本來就對楊燕感情一般，後來楊燕與他結婚之後，李尚海也惦記著楊燕娘家。
    有時候會送一些東西回去，沒想到就讓楊燕的娘家兄弟眼紅了。
    “這我也沒想到，之前他也酸言酸語，我也沒太放在心上，後來也少去了。”
    “我媳婦兒也說下次回去不能帶厚重的禮了，我本來也是計劃著……”
    李尚海的心思是好。
    但是對方卻不這麽想。
    陳遠拍了拍李尚海的肩膀。
    “這又不能怪你，也和你媳婦兒沒關係。”
    李尚海看著陳遠。
    “遠哥，這不會影響你吧？反正我就這麽個人，在外麵，在村裏都一樣，就算他們發現，我也沒啥事兒，大不了被關進去幾年唄。”
    “別胡說八道，事情還沒有到那麽嚴重的時候，再說了，我怎麽可能讓你關進去，現在提醒你是想籌謀一下，怎麽讓你趕緊離開大安村。”
    ”從大安村走了，大安村村長就算是再想在你身上找問題，他也找不到！”
    陳遠盤算時間。
    其實改革開放也就是明年的事。
    他們熬過今年，聽到改革開放的春風之後，所謂的倒買倒賣將不複存在。
    “尚海，你別放在心上，現在最重要的是別讓別人抓到咱們的錯處，也不能把自己折在裏麵，未來什麽都說不準，形勢會越來越好。”
    “遠哥，其實我之前就想問，你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對於未來，你總是很有信心。”
    李尚海不明白，若論見過世麵，他應該比陳遠見過的要多得多。
    他走南闖北，還認識丁點，全國各地跑，為了倒騰貨。
    他見識過的東西應該比陳遠多的要多。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陳遠好像比他知道的要多的多。
    陳遠就像個寶藏，怎麽也挖不完。
    陳遠的見識遠遠在他之上。
    他不明白，陳遠明明就隻是一個普通農村人家裏培養出來的農村娃娃。
    怎麽會有看破世道的豁達。
    “我……”陳遠沒辦法和李尚海解釋。
    “我在公社工作，能看到一些最新的文件。”
    “護林隊有收音機，有時候會聽到一些新鮮事。”
    “尚海你要沒事兒，也可以聽聽收音機。”
    這事兒就算是糊弄過去了。
    李尚海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滿腦子都是怎麽離開大安村，怎麽順利帶著老婆孩子去一個安穩的地方。
    他現在唯一能想到安穩的地方，就是陳遠他們村。
    但是陳遠卻跟他說。
    “尚海，你有沒有想過，離開村裏，去城裏鎮上，不管哪兒，找個工作？”
    “帶著楊燕還有孩子，安頓在城裏比在村裏好。”
    李尚海愣了一下。
    他搖了搖頭。
    “遠哥，去城裏鬧工作哪那麽容易？這工作不好找啊，在城裏也沒房子，楊燕他們住哪兒？”
    “尚海，你覺得在大安村好嗎?”
    李尚海搖了搖頭。
    “當然不好，如果好，我也不會千方百計想著要離開了。”
    也不隻是因為這場暴雨引發的災難，實在是大安村派係鬥爭嚴重。
    大隊長和村長合不來，會計又是另成一派。
    這村裏麵的村民想要活下去，想要安穩地留在大安村，總得加入一列，像李尚海這樣不在意這些，也不願意捧他們臭腳的人，確實弱勢。
    陳遠點頭，之前他就聽徐國強提到過，每個村的情況不太一樣。
    村裏麵的派係鬥爭嚴重的影響整個村。
    村民們除了上工之外，還得辛苦回來給村裏的幹部送禮，才能不被人針對。
    整來整去村裏麵的產量也沒有提高，反倒是影響了整個村的生活。
    “既然這裏不好就應該想方設法離開，陳家村雖然現在有我，但是未來如果我不做陳家村村長呢?”
    李尚海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沒想到還有這個可能。
    陳遠村長當得好好的？
    怎麽會想到以後不做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