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以命相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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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開塔河營地工程現場會的前一夜,塔河營地像往常一樣沉浸在緊張的籌備氛圍之中。
“鄭指導員!你咋這時候來了?”張誌成披著大衣走出帳篷,看見鄭指導員帶著兩個小戰士站在月光下。
鄭指導員搓了搓手:“明天這麽大的事,我能不來打前站?林師長特意交代,要確保萬無一失。”
營地東側的紅柳叢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小李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鄭指導員麵前,“張副指揮,不好了!”小李氣喘籲籲,手指顫抖地指向東方,聲音因為奔跑而斷斷續續,“東邊那片林子邊上...土被人翻過...還有...還有像是地道的入口!”
鄭指導員聞言,猛地站起身,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月光透過帳篷的縫隙,他開口道“小李,去叫醒所有人!帶上武器和手電,動作要快!”
不到五分鍾,十幾名戰士已經集結完畢。鄭指導員借著月光掃視過每一張年輕而堅毅的麵龐,聲音低沉而有力:“同誌們,可能有敵特分子在搞破壞。記住,保持警惕,互相照應。”他的手電筒光束掃過每個人的裝備——步槍、手榴彈、刺刀,金屬表麵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向東邊摸去,月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戈壁灘特有的幹燥,但在這熟悉的味道中,鄭指導員敏銳地嗅到了一絲異樣——火藥的味道,刺鼻而危險。
“停!”鄭指導員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立刻蹲下身來,槍口警惕地指向四麵八方。他指向前方十米處,那裏有一片明顯被翻動過的泥土,在月光下呈現出與周圍不同的深色,一個黑黢黢的洞口隱約可見。
“老天爺...”小李倒吸一口冷氣,聲音壓得極低,“這地道是新挖的!”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扣上了扳機,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鄭指導員的心沉了下去。他蹲下身,手指輕觸洞口邊緣的泥土,濕潤而鬆散。“不超過兩小時。”他低聲判斷,隨即轉向身後,“除了張誌成,其他人,散開警戒!”
就在這時,地道深處傳來一聲輕微的金屬碰撞聲,清脆而刺耳。所有人的神經瞬間繃緊,手指不約而同地扣上了扳機。鄭指導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大家隱蔽。四周安靜得可怕,隻能聽見彼此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沒一會兒,王力帶著幾名保衛科幹部匆匆趕到。眼看人員齊備,張誌成二話不說,趴在地上仔細檢查了地道入口,又順著痕跡向遠處望去,臉色越來越凝重。
“鄭指導員,”張誌成的聲音壓得極低,“你看這方向——”他手指劃出一條直線,指向遠處隱約可見的主席台輪廓,“正對著明天現場會的主席台。這些狗日的想搞爆炸!”
鄭指導員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脊背。明天有大領導來參加竣工典禮,如果讓敵特得逞..……他根本不敢往下想!
“王力!”鄭指導員急問,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焦灼。
“到!”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王力和保衛科的同誌,腰間的手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這些龜孫子,敢來搗亂,咱就把他們一鍋端了!”
鄭指導員目光冷峻,迅速且有條不紊地部署任務:“小李,你從隊伍裏挑出三個人,守好地道出口,絕不能讓敵人從這兒跑了。王力,你帶著保衛科的同誌,在左側找地方埋伏好。小張,你帶幾個人繞到敵人後麵,截斷他們的退路。記住,盡量抓活的,但要是敵人反抗,果斷擊斃。”
眾人剛要行動,地道裏傳來清晰的腳步聲,還有刻意壓低的說話聲。鄭指導員抬手做了個隱蔽的手勢,瞬間,所有人就地隱蔽起來,大氣都不敢出。月光灑下,十幾雙眼睛緊緊盯著那黑洞洞的地道入口,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不一會兒,幾個黑影從地道口鬼鬼祟祟地鑽了出來。
月光下,鄭指導員看清他們抬著的東西,心跳猛地一滯——是成捆的雷管和炸藥。為首的矮個子低聲催促:“動作快點,天亮前得把這些安到主席台下。”“站住!舉起手來!”王力一聲大喊,打破了夜的寂靜。敵特分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愣了一下。緊接著,矮個子怪叫一聲:“跟他們拚了!”說著,迅速掏出手槍,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開了一槍。
“砰!”槍聲劃破夜空,子彈擦著王力的耳邊飛過,打在他身後的沙土地上。戰鬥瞬間打響。鄭指導員一個翻滾,躲到一棵大樹後,大聲指揮:“注意掩護,別讓敵人跑了!”子彈在樹林間穿梭,打在樹幹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名敵特中槍,倒在地上,胸口湧出鮮血。其他敵特借著夜色和樹木的掩護,瘋狂地開槍還擊。“噠噠噠!”衝鋒槍的聲音響起,槍口噴出火舌。小李身旁的小趙悶哼一聲,肩膀中了彈,鮮血很快浸透了軍裝。“衛生員!”鄭指導員大喊一聲,同時瞄準一個正在裝子彈的敵特,扣動扳機。
“砰!”敵特倒下,手中的雷管滾落在地。王力迅速帶著幾個保衛科的同誌進入地道搜查。“這地道看樣子挖了好幾天了。”王力低聲說,手中的手電筒在地道裏晃著。
突然,前方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小心!”王力做了個手勢,大家立刻停下,槍口對準前方。一個敵特從黑暗中衝出來,端著槍掃射。王力側身一閃,子彈擦著他的衣服飛過。他迅速扣動扳機,敵特應聲倒地。他們繼續向前,地道出現了一個岔口。“怎麽辦?”一個戰士問。
王力想了想,說:“我帶兩個人走左邊,你們兩個走右邊,保持聯係。”剛說完,右邊的地道裏傳來槍聲和喊叫聲。王力立刻帶人衝過去,隻見兩名戰士正和兩個敵特扭打在一起。王力衝上去,用槍托砸倒一個敵特。另一個敵特見狀,拔出匕首刺向王力。王力側身躲過,兩人隨即展開近身搏鬥。王力看準時機,一腳踢掉敵特手中的匕首,接著一拳把敵特打倒在地。在地道裏,他們發現了一些煙頭和幹糧包裝,很明顯敵特已經潛伏了好些日子。王力撿起一個煙頭,說:“這些家夥,準備得挺周全。”
與此同時,營地其他地方也不平靜。
敵特分子分成多路行動,一路衝向倉庫,企圖炸毀儲存的物資。另一路朝著通訊站跑去,想切斷營地與外界的聯係。戰士們隻好分兵防守。
在倉庫附近,炊事班長老馬帶著幾個炊事員正在轉移物資。突然,一陣槍聲傳來,敵特衝了過來。老馬大喊:“大家別慌,找地方掩護!”一個炊事員不小心暴露了位置,敵特的子彈朝他射去。老馬眼疾手快,抄起身邊的鐵鍋擋在炊事員身前,子彈打在鐵鍋上,火星四濺。“老馬,你沒事吧?”
“沒事,趕緊轉移物資!”老馬喊道。通訊站那邊,敵特已經和戰士們交上了火。一名敵特狙擊手藏在附近的製高點,不停地朝戰士們射擊,已經有幾名戰士傷亡。
小李迅速尋找有利位置。趴在地上,端起槍,眼睛緊緊盯著那個製高點。終於,敵特狙擊手再次露頭,小李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砰”的一聲,敵特狙擊手倒了下去。王力他們在地道裏繼續搜索。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左邊地道傳來一陣細微的機器聲。
“這是什麽聲音?”一個戰士小聲問。王力皺了皺眉,示意大家放慢腳步,悄悄靠近。借著微弱的光線,他們發現前方有個小山洞,機器聲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王力打了個手勢,三人慢慢靠近山洞。剛到洞口,就看見裏麵有兩個敵特正圍著一台發報機忙碌。其中一個敵特察覺到動靜,剛要轉身,王力眼疾手快,抬手就是一槍,敵特應聲倒下。
另一個敵特見狀,伸手去拿旁邊的槍,王力身旁的戰士立刻開槍,將其擊斃。他們走進山洞,發現這台發報機還在工作,上麵的指示燈閃爍著。王力拿起發報機旁邊的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應該是敵特之間聯絡的密碼。
“把這發報機帶出去,說不定能從上麵找到有用的線索。”王力說。地道外麵的戰鬥仍在激烈進行。鄭指導員一邊指揮著戰士們反擊,一邊留意著戰場局勢。他發現敵人雖然人數不多,但裝備精良,而且配合默契,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特工。鄭指導員心想,不能這樣一直僵持下去,得想個辦法盡快結束戰鬥。這時,他看到不遠處有一片灌木叢,敵人的火力暫時覆蓋不到那裏。他叫來身邊的一名戰士,低聲交代了幾句。
戰士點點頭,貓著腰朝著灌木叢跑去。趁著敵人火力轉移的間隙,戰士成功躲進灌木叢。他從腰間拿出一顆手榴彈,拔掉拉環,朝著敵人聚集的地方扔了過去。“轟”的一聲,手榴彈爆炸,幾名敵特被炸倒在地,敵人的火力頓時減弱了不少。鄭指導員趁機大喊:“同誌們,衝啊!”戰士們紛紛從隱蔽處衝出來,朝著敵人發起衝鋒。
敵特們見勢不妙,開始往後撤退,試圖重新組織防線。在倉庫這邊,老馬和炊事員們還在與敵特周旋。敵特的人數越來越多,他們漸漸有些抵擋不住。老馬看著身邊的炊事員,他們雖然不是戰鬥人員,但此刻都沒有退縮。
老馬心想,絕不能讓這些物資落入敵人手中。這時,他看到旁邊有一堆沙袋,靈機一動。他對炊事員們說:“把沙袋堆起來,做成簡易工事。”大家立刻行動起來,七手八腳地把沙袋壘成一道矮牆。敵特的子彈打在沙袋上,揚起陣陣塵土。就在這時,一隊戰士趕來支援。
為首的戰士喊道:“老馬,我們來啦!”老馬看到援兵,精神一振,喊道:“同誌們,跟他們拚了!”眾人一起開槍,朝著敵特射擊,敵特們被打得節節敗退。通訊站這邊,雖然小李擊斃了敵特狙擊手,但敵人的攻勢並沒有減弱。
其他敵特利用地形優勢,繼續向通訊站進攻。戰士們頑強抵抗,雙方陷入僵持。突然,一名戰士發現敵人的彈藥似乎快用完了,射擊的頻率明顯降低。他把這個發現告訴了身邊的戰友。大家商量後,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反擊。他們一起從掩體後衝出來,朝著敵特衝過去。
王力他們在地道裏又遇到了新情況。前方的地道被幾塊大石頭堵住了,看樣子是敵特故意設置的障礙。“這可怎麽辦?”一個戰士著急地問。王力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石頭之間有一些縫隙。他說:“大家一起用力,把這些石頭推開。”於是,三人齊心協力,開始推石頭。憋足了勁,臉漲得通紅,終於把石頭推開了一個缺口,勉強能夠通過。
地道外,戰鬥進入了白熱化階段。鄭指導員看到敵人已經被壓縮到了一個小範圍內,決定發起最後的總攻。
混亂中,那個矮個子敵特突然發出一陣獰笑。他猛地扯開上衣,露出綁在身上的炸藥,手中已經點燃了引線。滋滋作響的火花在黑暗中格外刺眼。“都去死吧!”他瘋狂地大喊著,朝已經竣工的幹渠渠首衝去。
“不好!”大劉的驚呼聲從鄭指導員右側傳來,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閃電,撲向那個瘋狂的敵特。
“大劉!回來!”鄭指導員聲嘶力竭地喊道,但為時已晚。
大劉以驚人的速度撲向那個敵特,兩人重重摔倒在地,在泥地上翻滾扭打。“放開!你他媽的放開老子!”敵特歇斯底裏地掙紮著,但大劉的雙臂如同鐵箍般死死扣住他。引線越燒越短,火花幾乎要觸到炸藥。
“不能...讓你...毀了工程...”大劉的聲音因用力而斷斷續續,但眼神卻異常清明。
張誌成想要衝上去幫忙,卻被一陣密集的火力壓製得抬不起頭。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兩道扭打的身影越來越接近幹渠邊緣。大劉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將敵特推向遠離幹渠的方向,但那人卻拚死掙紮。
“大劉!快鬆手!”張誌成幾乎喊破了嗓子,隱約看到大劉回頭看了他一眼,似是在笑。
“轟——!!!”
爆炸聲撕碎了夜的寂靜,氣浪裹挾著沙石撲麵而來。鄭指導員被掀翻在地,耳中隻剩尖銳的嗡鳴。他掙紮著抬頭,隻見一團火球騰空而起,將大劉的身影吞沒。熱浪滾過臉頰,帶著血肉燒焦的腥味。
世界仿佛靜止了一秒。
然後,是張誌成撕心裂肺的吼聲:“大劉——!!!”
爆炸的氣浪將鄭指導員掀翻在地,熱浪撲麵而來,夾雜著泥土和碎石。他的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模糊。
當眾人掙紮著爬起來時,幹渠邊緣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硝煙彌漫中,再也看不到大劉的身影。隻有幾片燃燒的布條在夜風中飄蕩,如同無聲的告別。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火藥味和...血肉燒焦的氣息。
“大劉...大劉!”王力的聲音哽咽了,這個在戰場上見過無數生死的硬漢,此刻淚水模糊了雙眼。
“指導員!小心!”張誌成的喊聲將王力拉回現實。剩餘的敵特分子趁機發起瘋狂反撲,子彈如雨點般傾瀉而來。
鄭指導員抹了把臉,端起槍,大聲說道:“為大劉報仇!一個不留!”他的手指扣動扳機,子彈呼嘯而出,正中一個敵特的眉心。
王力帶著人從左側包抄,手中的衝鋒槍噴吐著火舌;張誌成的人從後方突襲,手榴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
最後的戰鬥持續了不到十分鍾。當最後一個敵特分子倒在血泊中時,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晨光中,戰場上一片狼藉——彈殼散落一地,胡楊樹上布滿彈孔,泥土被鮮血染成暗紅色。
張誌成踉蹌著走向爆炸現場,在彈坑邊緣跪下,顫抖的手撫過焦黑的泥土,那裏混合著大劉的血肉。
“老兄弟……”張誌成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你救了整個工程...救了所有人...”他的淚水滴落在焦土上,瞬間被吸收殆盡。
鄭指導員默默地站在他身後,淚水無聲滑落。遠處,幹渠在晨光中閃爍著水光,如同一條銀色的巨龍蜿蜒向遠方。
“我會向上級匯報大劉同誌的英勇事跡。”鄭指導員聲音哽咽,手指緊緊攥著槍帶,“他是真正的英雄。”
王力抹了把臉,聲音粗糲:“那狗日的炸藥要是炸在幹渠上,整個工程就完了..……大劉他..……”卡殼兩次,他也說不下去,隻好轉過身子。
鄭指導員摸到右頰溫熱的液體,分不清是血還是淚。他緩緩抬起手臂,指尖在帽簷停頓了幾秒。晨光刺得他睜不開眼,恍惚看見那個大劉身影站在隊列末尾,敬著永遠慢半拍的軍禮。
他的影子在砂石路上延伸出一段兒,正好夠不到彈坑邊緣。
“全體都有!”他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鏗鏘,“清理現場,修複損壞,確保今天的現場會如期舉行!這是大劉用命換來的,絕不能有半點差錯!”
戰士們默默行動起來,每個人的眼中都噙著淚水,但手上的動作卻異常堅定。
王力帶著幾個戰士正在清理戰場,統計傷亡。除了大劉,還有兩名戰士受了輕傷,而敵特分子七人全部被擊斃。他們在搜查敵特屍體時,發現了一張手繪的營地地圖,上麵詳細標注了主席台、幹渠閘口等重要位置。
“這些狗雜種準備得很充分啊。”王力咬牙切齒地說,將地圖遞給鄭指導員。
鄭指導員仔細研究著地圖,眉頭越皺越緊。“不對,”他突然抬頭,“這地圖太精確了,連我們三天前剛調整的哨位都標得清清楚楚。有人給他們提供情報!”
這個發現讓所有人脊背發涼。張誌成猛地拍了下大腿:“我就說!那個地道挖得那麽準,正好避開我們的巡邏路線!”
戰士們又在敵特屍體上搜出一本小冊子,上麵記錄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和簡短的語句。鄭指導員翻開一看,臉色變得十分凝重:“同誌們,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根據這些信息,敵特組織的計劃不僅是針對主席台的爆炸。他們還打算炸毀幹渠閘門,讓整個灌溉係統癱瘓;毒化水源,讓我們無法正常生活;甚至破壞電力係統,切斷我們與外界的聯係。”
“這些狗日的,太狠毒了!”王力憤怒地罵道。
鄭指導員繼續說:“我們必須盡快向上級匯報,加強防範。絕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通訊員!”鄭指導員高聲喊道,一個年輕戰士立刻跑來立正。“立刻向師部報告,請求增派保衛力量,同時申請技術偵查組來勘察現場。還有...“他壓低聲音,“告訴林師長,我們內部可能還有問題。”
通訊員剛轉身要走,鄭指導員又叫住他:“等等,走西邊那條小路,避開常規路線。帶上這個——”他從腰間解下手槍遞過去,“以防萬一。”
年輕通訊員鄭重地接過槍,敬了個禮便消失在晨霧中。
營地裏的氣氛凝重而忙碌。所有人被分成幾組:一組繼續警戒,防止敵特可能的二次襲擊;一組修複被破壞的幹渠邊緣;還有一組在準備今天的現場會——盡管經曆了驚魂一夜,但工程展示必須如期進行,這是對大劉最好的紀念。
此時,艾克拜江和阿米爾等聽到槍聲和爆炸聲,騎著毛驢匆匆趕來。“阿達西,我們來幫忙了!”鄭指導員迎上去,緊緊握住他們的手:“太感謝你們了,鄉親們。”
阿米爾說:“我們都是一家人,這裏的工程也有我們的份。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盡管說。”
王力想了想,“那麻煩你們幫忙在營地周邊巡邏一下,留意有沒有可疑人員。”艾克拜江和阿米爾點頭,立刻騎馬在營地周邊展開巡邏。
鄭指導員的手指輕輕拂過主席台的木質框架,每一寸木板都在他掌心留下粗糙的觸感。他想起半個月前,大劉蹲在這兒釘釘子時,還咧嘴笑著說:“這胡楊木結實,能撐一百年!”
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繼續檢查。突然,一塊鬆動的木板在他指尖下微微晃動。“等等!”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張誌成立刻湊近,手電光柱刺破陰影。兩人對視一眼,鄭指導員緩緩撬開木板。
“哢!”木板掀開的瞬間,他的血液驟然凍結。一個金屬定時裝置靜靜躺在黑暗中,指針停在11:00,分毫不差。距離爆炸,還有三小時。
“所有人!撤離主席台!有炸彈!”鄭指導員的聲音撕裂了清晨的空氣,戰士們瞬間散開,但張誌成沒動,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裝置,喉結滾動:“指導員……”“退後。”鄭指導員沒看他,聲音冷靜得可怕,“至少一百米。”
“放屁!”張誌成猛地抓住他的肩膀,“你他媽以為自己是誰?工兵連那點三腳貓功夫夠用嗎?!”
鄭指導員終於抬頭,“如果我失敗了,”他平靜地說,“你得保證現場會能換個地方照常舉行。”
張誌成的手僵住了。他想起大劉臨死前的眼神也是這樣的平靜,仿佛早就準備好了。
“……他媽的!”張誌成狠狠砸了一拳地麵,最終還是退開了。
鄭指導員獨自跪在炸彈前,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金屬外殼上砸出細小的水花。他的手指懸在兩根電線上方——一紅,一藍。剪錯一根,所有人都會死。戰場上最狠的炸彈,永遠是心理戰。
他的呼吸漸漸平穩。小刀輕輕挑開外殼,露出裏麵的電路——那根藍線,根本沒接!“虛張聲勢的玩意兒!”鄭指導員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剪斷了紅線。滴答聲,戛然而止。
遠處,張誌成猛地站起來,聲音顫抖:“……指導員?”鄭指導員緩緩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土,回頭露出一個疲憊的笑:“行了,繼續收拾!”
大夥兒爆發出一陣歡呼,但僅僅持續了片刻,很快又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深知當下局勢依舊嚴峻。鄭指導員站起身,他的雙手穩穩地捧著拆除的炸彈裝置,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在一旁。隨後,他對著歡呼的戰士們用力揮了揮手,聲音洪亮地喊道:“同誌們,迅速回到各自的崗位,咱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接著又向孫專員身詳細地匯報了情況。
“現在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在現場會開始前把營地恢複原樣,絕不能讓大劉用生命換來的機會白白浪費!大劉為了保護咱們,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咱們得對得起他的犧牲!”
“誌成,你負責帶領一組人全力修複幹渠被破壞的邊緣。這幹渠,不僅關乎此次現場會能不能順利召開,更是我們未來生產生活的重要保障,關乎著這一片百姓的生計。每一塊石頭、每一把泥土,都得嚴絲合縫,不能有絲毫馬虎,明白嗎?”
張誌成胸膛一挺,用力點頭,扯著嗓子大聲應道:“保證完成任務!”說完,他轉身迅速召集了十幾名職工,一邊跑一邊喊:“大夥動作快點,帶上家夥事兒,跟我走!”一行人拿著鐵鍬、鋤頭,腳步匆匆奔赴幹渠受損處。
到了地方,張誌成迅速分工:“你們幾個,先把爆炸後的碎石和泥土清理幹淨。你們幾個,趕緊去搬運新的建築材料!剩下的,負責重新夯實渠堤基礎。都給我麻溜點,時間可不等人!”
“王力,你帶領保衛科的同誌以及部分戰士,對整個營地進行地毯式排查,哪怕是一隻老鼠洞,都不能放過,確保沒有殘留的危險物品。同時,多留個心眼,留意是否有可疑人員或跡象。另外,加強營地周邊的警戒力量,一個蒼蠅都不能讓它飛進來,絕不能再讓敵特分子趁機搗亂。咱們得把大劉守護的這片地方,守得鐵桶一般!”
王力“啪”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大聲回應:“是!”隨後帶著隊伍開始對營地展開細致的搜索,他們彎著腰,眼睛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甚至連營地周圍一叢叢茂密的紅柳叢都仔細查看,撥開枝葉,查看是否藏有異常。
孫專員自己則親自監督主席台及周邊區域的清理工作,和戰士們一起,彎下身子,將被炸飛的木板一塊一塊撿起,那些木板上還帶著被炸時的焦黑痕跡。破碎的桌椅也被一一清理出去。
“這邊,再清理幹淨點,把這些雜物都堆到那邊去。”戰士們幹勁十足,大家齊心協力,重新布置主席台的設施,將嶄新的桌椅擺放整齊,調整橫幅的位置,確保每一處都完美無缺。
幹渠被破壞的邊緣已經修複如初,新鋪設的石塊在陽光下散發著質樸的光澤,堅固而平整。
距離現場會開始還有一個小時,天空湛藍如寶石,陽光灑在大地上,給營地披上一層金色的光輝。與旁邊飄揚的紅旗相互映襯,格外醒目。
各項準備工作都已就緒,隻等現場會的召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