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明同誌，我希望你能擺清自己的位置。”
    雷永強表情嚴肅目光冷峻完全變了一個人。
    “我……”
    陳啟明無言以對，他知道說什麽好。
    他感覺自己就像掉到敵人陷阱裏的野獸，無助、迷茫、絕望心情極是複雜。
    “你是招商辦的主任，不是縣委書記更不是市委書記，你憑什麽給人家承諾？”
    雷永強說出的每一個字，仿佛都化為子彈打在陳啟明的胸膛。
    是啊！
    他陳啟明真心沒擺清自己的位置，說到底他不過就是個紀委的調查員。
    一個小小的調查員而已，憑什麽給人家承諾。
    陳啟明萬念俱灰，剛剛豪氣幹雲已經消滅不見。
    “陳啟明同誌，這樣你先回市裏，醬油廠的善後我來處理。”
    隨後雷永強輕咳一聲，“可能我的話有些重你別介意，我隻對事不對人。”
    陳啟明沒說話，低著頭走出了辦公室。
    一路出了縣政府，遇到他的人都遠遠躲開。
    此時的陳啟明，就像一個瘟神人人避之不及，仿佛離他近一點都會倒黴。
    出了縣政府，陳啟明如行屍走肉般漫無目的前行。
    路上的行人看到他也是紛紛避讓，在他眼裏陳啟明很像一個神經病。
    這也怪不得路人此時的陳啟明，右手血肉模糊衣服上滿是幹涸的血跡，垂著頭目光空洞……
    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麽？
    誰能想象，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是一個生龍活虎的年輕人。
    短短幾個小時，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
    陳啟明大腦完全是空的，完全沒了意識。
    突然一陣急促的鳴笛聲將他拉回來現實，緊接著就聽有人罵道：“要死滾遠點，別td給我添麻煩……”
    司機是個暴脾氣，指著陳啟明就是一頓。
    這也不能怪他，他開得好好的，陳啟明突然從路邊竄了出來，嚇得他連按喇叭帶打舵。
    如果不是他反應夠快，後果不敢想像啊！
    “對不起，對不起……”
    陳啟明揮了揮他那隻滿是血漬的右手說道。
    司機看到陳啟明這副模樣，心中也有些害怕，這該不是剛從哪兒跑出來的殺人犯？
    長城地罵了一句，“以後上街帶著點眼睛。”說完開車走了。
    陳啟明終於回過了神，整件事重新在他腦海中又過了一遍。
    就這時突然人推了他一下，“陳主任，你這是，你這怎麽了？”
    陳啟明轉身一看，就見老張滿臉關切地看著他。
    “沒什麽……”
    陳啟明不知道怎麽和老張介紹，自己取一下承諾好像實現不了。
    當時他頭腦一熱，便答應了下來。
    現在細分析，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
    他陳啟明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調查，有什麽資格去財政局要撥款？
    去找趙建偉？
    或者範士元？
    怎麽可能？
    人家一個紀檢委書記，一個常務副市長，憑什麽聽你陳啟明的？
    兩個副市級的領導，能因為你一句話，就去財政局幫你要錢？
    怎麽可能？
    事情處理得沒問題，為了也是公事，但陳啟明越級了，這是在官場上最讓人反感的。
    小小的調查員把縣委書記的活幹，你讓人家雷永強的麵子往哪兒擱？
    雷永強也找過財政，也找過範士元，他的麵子都沒給為啥會給你陳啟明的？
    可當時被逼到了那一步，陳啟明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你也別說他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灰溜溜地轉身離開姚林縣。
    回去大不了就是被批上幾句，再不行回去繼續當他的調查員唄。
    可陳啟明並沒有那麽選擇，或者說那麽選擇他也就不是陳啟明了。
    “事情辦得不順利？”
    老張看出了陳啟明的狀態不好，將他拉到路邊小聲問道。
    “也許，可能……”
    陳啟明不想騙老張，可他又不知道怎麽說。
    “哎，我能理解，要是好解決早就解決了。”
    老張的情緒倒是很穩定，這是失望多次之後已經習慣了。
    或者他已經絕望了！
    “你是市裏的領導，不行就回去，我不怪你，真的。”
    老張說得十分誠懇，並不像是在說風涼。
    當然他確實不是在說風流，他也知道陳啟明是想為他們解決問題。
    可想解決和能解決是兩碼事！
    陳啟明突然抓住老張的手，“你放心，我的承諾我會實現。”
    可能你會覺得陳啟明瘋了！
    他沒瘋，甚至此時的他無比的清醒，從來沒有過的清醒。
    如果說剛開始承諾他隻是頭腦發熱，現在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老張謝謝你，我現在就回市裏。”
    陳啟明說完轉身就走，他根本沒注意到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迸裂。
    鮮血不停地滴落，陳啟明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上車，發動，回城，一路向北！
    回到市區，陳啟明打出第一個電話。
    打給黃煒同，電話裏他先是簡單地說了事情的經過，然後他問黃燽同，“哥，你說，我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黃煒同被問得有些鬱悶，不過很快就明白了陳啟明的意思。
    “你不應該給我打電話，而應該打給你的主管領導徐主任啊！”
    陳啟明就知道他會這麽說，心中也早就想好了應對。
    “哥，我打給你不是匯報，老弟我是不知道怎麽做好，想找你討個主意。”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黃煒同雖說和陳啟明沒什麽私交，但好歹也是一個單位同誌。
    年輕人遇到了問題向老同誌討個辦法，這在任何時候都說得過去。
    黃煒同有些哭笑不得，調侃道：“陳老弟，你好像是第一次叫我哥吧？”
    “在單位，叫你哥，怕影響不好，你說不是？哥？”
    陳啟明的語氣十分真誠。
    “行，你小子，算是學壞了。”
    說完黃煒同就掛斷了電話。
    “這小子，有長進。”
    站在黃煒同身邊，聆聽了整個對話的趙建偉說道。
    “是啊，都知道管我叫哥了。”
    說完黃煒同也哈哈大笑起來。
    “你說，他真的會去找徐大年嗎？”
    趙建偉也有些含糊，他不知道陳啟明會怎麽樣來破局。
    毫不誇張地說，陳啟明進入了一個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