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腸案 第10章:死者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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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點四十多的時候,師姐來到了派出所門口。
    我們到七裏村的時候,那都是九點多了。
    村裏的毛毛雨更大,沒走兩步頭發就給打濕了。
    我和師姐跟著王洋他們走向了那個豬圈。
    豬圈有十幾間吧,在最南側有一間朝北,也就是麵向豬圈的小房子,一間屋那麽大。
    牆體空心磚搭建的,裸露在外麵。房頂上是直接鋪的那種,中間夾著泡沫的彩鋼瓦。
    沒院子,邊上都是楊樹,看著挺簡陋,但是門口做了鋪了水泥地麵。
    我離得老遠我就聞到了豬糞味,一聽到有人來,那群豬亂吼,都蓋住了王洋喊主人的聲音。
    能看到小屋子正門口的時候,也看到了門口的一條土溝,以及水泥地麵上不少的血跡。
    鼻子裏能聞到的,除了豬糞味,就是血腥味了。
    這一路我都在想啊,如果這個人是殺人真凶,那邏輯上還真是十分通順的。
    首先,他這個地方偏啊。
    如果在這裏發生打鬥,沒人能聽得見。即便是有人路過,那豬叫聲一蓋,也沒人能聽得見。
    再者啊,他是個殺豬的,門口的鐵桌上擺著刀,架著殺豬的吊架。
    他不怕血腥,他也有那個膽量。而且給這個豬放血,開膛破肚什麽的,他很專業。
    還有就是,他是七裏村人啊,他知道這個村裏哪裏人少,知道怎麽運屍能不被人發現。
    所以這一切的條件他都符合,而且是完全符合。
    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動機。
    如果想要了解動機,或者是把他排除在外,那就得看他和李未未到底有沒有什麽關係了。
    不過這個情況我是不太看好的,李未未多麽年輕漂亮的一個女孩啊,見識也多。
    這個殺豬的大哥姓趙,我在派出所看了他的戶籍資料,三十八了,未婚。
    他是不太可能和李未未發生什麽關係的,那不合理。
    但是——
    如果這種關係,是賣淫嫖娼的關係,那好像就得另說了!
    兩分鍾後,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女人,也四十來歲的樣子。
    我心裏還有些納悶,王洋他們來了幾次沒見人,資料上也是未婚,怎麽這次多了個女人?
    她先是看了眼我和師姐,但是沒太多反應。
    不過再看向旁邊穿著執勤服的王洋和另一個派出所的同誌時,她的臉上一下子就多出了緊張和警覺。
    王洋首先上前做了介紹:
    “我們是派出所的,有些情況要過來了解一下。”
    “請問,趙元振他在家嗎?”
    那女人沒急著講話,而是轉頭看向了我和師姐。
    我看王洋又要開始做介紹,但我又不想打草驚蛇,就急忙搶先一步開口說道:
    “哦,我們街道辦事處的。”
    “這不前兩天王警官這邊來了幾次,都沒見到趙大哥的人。”
    “可這又是涉及群眾的事,所以才讓我們過來,協助他們警方了解下情況嘛。”
    我剛說完,王洋就用很看不起人的眼神白了我一眼。
    可能在他心裏啊,我從上學開始,就是那個不著調,嘴裏沒實話的不良少年。
    他這個人,看事就認個非黑即白。
    他軸的狠,要是按照規章製度,他能在那個框架裏做到無敵的存在。
    而且給他說理也說不通,更說不過,他能拿著條條框框給人圈的死死的。
    當然他這是直接麵對群眾的,這種性格也能免去很多麻煩事。
    但我們和群眾接觸少,和罪犯打交道多,所以我的性格是和他有些不同的。
    我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我就一個目的,那就是破案。
    何況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偶爾撒個小謊也沒關係。
    那大姐似乎也信了,衝我握了握手,就帶我們進了那個小屋子。
    屋子並不大,但中間還被一道隔板給隔開了。
    進門那一塊有個大冰櫃,大小的程度似乎能允許我彎彎腿,躺在裏麵。
    冰櫃前麵就是堆得老高的豬飼料,左邊一個沒門的門框。
    進去就是一張床,一張方桌,床頭一個電腦桌,電腦桌旁邊一個冬天用的鐵爐。
    很簡單的配置,如果不是到處很髒,冬天一生火應該會很溫馨。
    在這裏我看到了坐在床上玩電腦的趙元振,他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就晃著腿繼續在那玩。
    他玩的是紅警,這個遊戲我也玩。
    但看他的玩法,是一個人打了七個敵人,但不是平推那種。
    他屬於是那種圍而不攻,一點點,一個個的侵占。
    敵人建一個他占一個,一直耗到一方經濟破裂,再去搞下一個。
    從他搖晃著的腿,能看出很享受。
    就這一麵,我對這個人的性格也有了初步的判斷。
    先不往那些極端的性格上想,那他這個人也算是比較穩的了。
    “趙先生,是這樣啊,我們接到報警。”
    “說是在12號那天,有兩個小姑娘在你屋後麵那條路,被你尾隨,有這麽一回事嗎?”
    王洋說出目的,我站在後麵仍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他終於停下了手裏的鼠標,但給遊戲按下了暫停鍵。
    他臉上有些局促,然後更著急的看向了旁邊的女人。
    那大姐衝我們尷尬的一笑,就開口解釋起來:
    “我是他的表姐,我叫趙小雨。表弟他這個不太會講話。所以我,我幫他說行嗎?”
    她在向王洋做出請求,但王洋似乎也蠻有心眼,在那多問了一句:
    “你能知道他想什麽?還是那天你也在場?”
    趙小雨緊張的搖了搖頭,回道:
    “我沒在場,但是我和表弟是一起長大的,能,能懂。”
    她顯然緊張多了,所以我也掏出執法記錄儀,直接對向了她。
    “警官,是不是那倆女孩報案了?”
    “其實怎麽說呢,這就是個誤會。”
    “那天吧是這樣,倆女孩騎著電瓶車從後麵的土道路過。”
    “那土道坑坑窪窪的走不快,很難走,外來人根本就躲不開地上的坑。”
    “這不,就是因為難走,她倆就給我表弟家的幾個小雞苗給壓死了。”
    “我表弟又喊不出話來,就隻能在後麵跟著追。可能荒郊野外的她們小姑娘也害怕,這不就成了個誤會了。”
    王洋聽完趙小雨的講述以後,直接轉頭看向了坐在床上的趙元振:
    “事情是像她說的這樣嗎?是的話你就點頭。”
    趙元振點了頭。
    “那壓死的小雞苗我們能看一下嗎?”
    王洋又問道。
    “扔了。”趙小雨說:“前幾天那麽熱,不扔那不就爛了?這還養著豬呢,不扔不行。”
    我聽著有些不對勁,就借著話茬,多問了一句:
    “我記得咱這邊的這個雞苗,不應該都是過了年才開始養嗎?”
    “這馬上冬天了,這小雞挺不挺的過去的不說。就這雞光吃食不長肉,很多人都趕在冬天殺雞呢,你們這怎麽還養上雞了?”
    我這麽一說,王洋當即也說道:
    “是呀,這個月份有雞苗嗎?”
    我聽的直翻白眼,王洋這個家夥和我相比,顯然更和生活脫節了。
    也能說明人家家境好,不懂這些。但我是從小學時,就看我奶奶孵小雞,弄雞苗。
    趙小雨說能養,讓王洋臉一黑。
    她又看向我笑著說道:
    “現在條件好了,想養啥時候不能養?”
    “各個時候養,有各個時候養的好處。”
    我點了點頭,又看了眼趙元振,把趙小雨拉到一邊後問道:
    “趙大哥這是,從小就這樣?”
    趙小雨歎著氣搖了搖頭:
    “不是,是這幾年才犯的。”
    “前幾年生了個病,病好後說話就不利索了。”
    “村上人說是什麽,這輩子殺生太多了,是報應。”
    “打那時候起,他就不願意說話了。他不是不會說話,是在生人跟前他說不出來。”
    “這成天不在外麵說話,村裏人傳來傳去,就說成是啞巴了。”
    “心理障礙?”師姐在一旁嘀咕了一句。
    趙小雨聽後連忙點頭:
    “對,醫生也這麽說。”
    “這上個月吧還在看醫生,回來以後他就好多了。”
    “對生人不行吧,但對村裏那些熟的一些人,他敢試著去開口講話說了。”
    “可就前兩天,他又不講話了,咱不知道是又被什麽給刺激到了。”
    “打這次以後,死也不去看醫生了,天天和丟了魂似的,特別怕驚。”
    我聽的比較好奇,像是這種情況我確實是沒遇到過,但我總感覺挺可憐的。
    於是想了想,就問道:
    “那他這個樣子和年齡,按理說應該找個對象了。”
    “這成不成的另說,你們這些做親戚的也得給張羅起來,相相親什麽的?”
    師姐聽完直接就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確實,我給了我自己一個街道辦的身份以後,確實有點代入了。
    但是趙小雨的話,卻讓我覺得沒白問:
    “有,他有喜歡的人。”
    “那照片還在他手機裏呢,長得可好了,還是城裏的。”
    “那天我趁他倒水,還拍了一張呢,給你們看看。”
    她看起來很高興,自己表弟有了對象,像是解決了她的一大心事一樣。
    她翻了得有兩三分鍾,然後舉著手機給我們一看。
    師姐打眼一瞧,那臉色當即就變了。
    我在師姐做出進一步舉動之前,趕忙悄悄伸手拉住了師姐的手腕。
    她手機裏的照片,是直接拍的另一台手機。
    雖然有些模糊,但照片那個人,就是李未未!
    王洋似乎也認出了協查通告上的這個人。
    他驚訝的看了我一眼,就開口嚷嚷道:
    “這不是那個······”
    我看這家夥屬實是沒腦子啊,這要是給他說出來,那先機就沒了。